第九十九章 血手杜吒

　　
百花园，一个中年美妇与胡不归坐在堂上。
这妇人面容依稀与胡不归有些相似，这是一个极懂得保养的女子，虽已近三十五六年纪，可这皮肤白嫩，浑如少女，一对眼睛水汪汪的，含着无限风情，只是鼻子略呈鹰钩，因此凭添一股阴戾之气。
胡不归屈指扣击着紫檀木桌，眼光望着院子的一丛金菊花，似乎想着什么心事。
美妇人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胡不归，不满道：“哥，你想想办法啊，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你容我想想？”胡不归眉头皱了起来，“这是你们的家事，我还真不好插手。”
中年美妇苦恼道：“还想什么？如今若兰负气而走，他越发没了顾忌，过几日把那小妖精娶进门，我只怕就要靠别站了。”
胡不归听了这话，自负的抬起了头，斜睨了妹妹一眼，“你少说丧气话，我胡家的人从来没人敢欺负，谁都不可以？”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脸上闪过一抹冷厉。
“你在这发狠有什么用？”中年美妇气得把茶盅往桌上一放，愠怒道：“你要行动起来才行！”
胡不归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残忍地道：“你放心，我保证任何人都不能动摇你在闻家的地位！”
“好，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中年美妇抿唇笑道，又端起参茶抿了一口，眼波流转，道：“佛儿回来了，也不来向我请安，想必心里越发没有我这个姑妈了？”
“你多心了，”胡不归一笑，“这次若兰出走，是我让佛儿去找她的。”
***
听说牛不群就要被调离，远赴那鸟不拉屎的荒山寂岭去镇守矿堂，龙虎堂的弟子都十分气愤。牛不群是他们的头儿，平日里待他们亲如兄弟，在这些年轻人心中已经有一分极难割舍的感情。
“操他娘的！”一个喝得醉汉把酒碗一摔，扯开嗓子骂，“胡氏父子凭什么赶牛大哥出堡。”
“对啊！”另一个龙虎堂弟子也忿忿不平地道，“我们去找堡主理论，牛大哥一心为堡，为何要赶他走？”
“对！对！我们去理论！”酒桌上的众子弟都纷纷叫嚷起来。
“哎——”牛不群伸手制止住众位兄弟，道：“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牛某人技不如人，我认了。”他端起斟满烈酒的海碗，豪迈地道：“今晚只喝酒，不谈公事，来，喝！”
王蛮望着眼前这位粗犷汉子，百感交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牛不群这种耿真汉子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中，注定处处吃亏。”正想着，牛不群的大酒碗已递到眼前，只见他豪气干云地道，“好兄弟，咱干上三大碗，此酒过后，不知何时才能与你欢饮。”
王蛮二话不说，端起酒碗与牛不群连干三大碗。
众人或感叹，或悲愤，或同情，心情五味杂陈，一个劲的灌闷酒，唯独牛不群甚是看重的袁龙、丁虎、朱云与玄武四大护卫，却默默无语，滴酒不沾。
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汉子一把扯住玄武的衣领，大声道：“你……你……怎么……不喝。”
玄武拨开这汉子的手，劝道：“你自喝去，莫管我。”
“不行，你……你……不喝……就是不给……牛大哥……面……面子。”大汉又揪住玄武的衣领结结巴巴地说道。
玄武被他挠得烦了，用力一格，那汉子摔成滚地葫芦。
众人变色，连牛不群都诧异地望着冷硬的玄武。
一个汉子火了，撩开衣襟冲玄武骂道：“狗娘养的，落井下石的杂种，牛大哥失了势，你们改抱姓胡的大腿了是吗？打起自家兄弟来了，操你妈的！”
玄武还未说话，一旁性格暴躁的朱云跳了起来，甩手就给了那汉子一个大嘴巴子，怒道：“放屁！”
被打汉子大怒，抄起酒碗就往朱云砸去，“住手！”袁龙一时大喝，先一步抄住海碗，对诸兄弟抱了抱拳，道：“不是不喝，是怕喝了误事。牛大哥今晚尽可醉，我们四人却不能醉，我们要护他安全抵达矿堂。”
听到这话，众人肃然起敬。
那刚才骂人的弟子脸上就露出惭愧，扑通一声跪下，连连叩头，道：“我李三有眼无珠，向诸位哥哥赔不是。”磕完又站起来，向四人翘起大拇指，“你们好样的，牛大哥果然没看错你们。”
就在这时，忽听院子里传来鸣金声，隐约还夹杂着喊杀之声。“
牛不群扔下酒碗，身形一晃已经扑了出去。王蛮比他更快，后发而先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其影已消失。四灵卫不甘人后，也展开身法疾扑而去。龙虎堂的子弟个个都是好种，是站着死，不愿坐着活的人物，虽然对堡里多有怨言，但此时危难时刻，个个也是竞相赶去。
当众人赶到一座四合院时，就看到一个身穿红袍的中年男子负手傲立于屋檐之上，此人长着一对枯黄眉，三角眼精光闪闪，双手通红如血，说不出的诡异与阴冷。
院子中，身穿锦服，披着皂色披风的胡不归正眯着眼观察这个红袍男子，当他看到这男子一对赤红如血的手掌时，眉头顿时一皱。这时，身后转来脚步声，胡不归一转首就看到王蛮与牛不群带着手下赶来。
胡不归冷冷地扫了一眼一身酒气的龙虎堂弟子，嘴角微微一牵，露出轻蔑之极的神情。
不多时，许多身穿奇特制服的胡氏子弟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院子四周，他们身上的衣服间杂着一些奇异的色彩与纹路，站在窗台或雕栏下的胡氏子弟犹可，而躲在灌林丛中的人就如同藏匿于荒野的狸猫，几近潜迹。
王蛮冷眼一扫，只觉这些人个个眼中神光充足，太阳穴高高隆起，都有不俗的武功造诣，更加令人不安的是每个人身上都有股铁血的味道，杀气连成一片，令人呼吸为之一窒，王蛮知道若不是身经百战，出生入死的练，绝不可能生成这种气质。
难怪公孙小晴会说，这些人都是万人敌，当凭这惊人的气势与觉着冷静，就比龙虎堂弟子强上太多。
王蛮望向负手静立庭院中的胡不归，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忌惮，这人可以把手下训练成这般冷血机械，果然不简单。
飞挑的屋檐之末，红袍男子傲然而立，目光缓缓扫视过庭院中的人，当看到王蛮时，眼中迸射出火星子，厉声道：“臭小子，我终于找到你了。快快上来受死。”
王蛮听到这公鸭般的嗓门，大为惊骇，变色道：“是你！你没被烧死？”
“哈哈哈——”红袍男子仰天长笑，道：“区区野火，如何能伤得了我。”
牛不群讶异道：“这家伙就是那晚遁形的贼人？”
王蛮点点头，却没有说话，脸色逐渐凝重起来。那晚枫林中一战，这贼人的诡异魔功重现心头，那恐怖的威能，就连永恒刀中的器魂都疯了一般的逃逸，想想就觉后怕。而如今这贼人已经脱甲现出真身，既然敢如此托大，必然有所依仗，这厮显然不甘上次落败，我倒要小心应对才好，是以暗暗运起真气防身。
却听，胡不归大喝一声道：“你是何人？胆敢闯我闻家堡？”他见红袍男子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便忍不住出声喝问。
红袍男子亮出赤红的手掌，狂笑道：“闯你闻家堡又如何，我血手杜吒今晚还要屠尽闻家之人。”
“好狂妄的匹夫！”胡不归恼怒，眼中厉光暴涨。
“喋喋！”杜吒阴笑一声，“臭小子，纳命来！”话音一落，飞檐上的身影消失。
一股劲风破空而来，血腥之气顿时弥漫庭院。
王蛮睁大眼睛都看不明杜吒的身形轨迹，心中骇然，想不到短短半月不到，这贼人的本领进步如此神速。他知道杜吒用的不是遁术，这是纯肉体力量，只有把身体练到巅峰，才有这等极速。当下，真气喷涌而出，在周身两尺内布成混元真气，以抵挡杜吒的伤害。
只听，胡不归冷哼一声，道：“有我在此，岂容你放肆！”
斜地里，刺出一杆乌黑长枪，就如一道黑色闪电，一枪刺在虚空之中。
怒喝随之响起，血影一闪，乌黑长枪已被半空中的杜吒夹住。杜吒目光森冷如刀锋，脚尖在枪体上一点，血影一闪，瞬间又停驻在了两丈远的院墙上。他双眼眯了起来，冷声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胡不归把枪一抖，冷冷地道：“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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