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我叫沈远，是一个很无聊很无聊的人，爱好是看小说，不喜欢吃胡萝卜和茄子，口味比较清淡，成绩一般，总是生病，除此之外就是一个很一般很一般的人。

        自我介绍就到这里，接下来就是正文部分了。

        2020年的某一天起，我就在重复过我大学的日子。不停地高考不停地经历疫情，说实话，我真的是恶心透了。不停地一遍又一遍看着相同的人死去，看着领导人严肃的讲话，看着医生们或愤怒或无助的表情。

        “啊，真是太恶心了”这句话我是不会说出口的。因为我知道所有人都已经尽力了，可是真的很糟糕啊！尤其是，有的时候，我还会见到自己的家人处于这样的情况。就好像平行世界的很多分支一样，不停重复的开始，我的举动变化虽然只是一点，但是也会像一只在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一样，扇动几下翅膀就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也许是因为我的愚笨，一开始我一直没有意识到一点，也许是因为时间的跨度不足以把变化显眼的表现出来，所以愚笨的我直到一次家人的死亡才意识到这一点吧。

        可真是，受够了啊！

        一开始我也因为这不断地重复而欣喜若狂，因为我希望读完所有书，学会所有技能的的愿望在我那短暂的不堪一击的人生是多么难以实现，我甚至想到我可以凭借不断重复把疫情的苗头掐在开头。“谁也不用死去”这样的天真想法也没有错不是吗？

        凭借不知何时起的时间回溯，我成功的以每年半学期的大学生活以及自己的自学完成了医学生的学习，甚至站上过手术台。可是啊，只要踏进去一次，就会明白那种惨烈和痛苦。

        所有的成果完成都需要时间，而时间，从不等人。

        不管我怎么缩短时间，总是会有人牺牲，因为取信于人需要时间，完成成果需要时间，而很多时候，他们等不了。

        我救不了他们。

        “人是多么脆弱的生物啊。”那时我常常这么想。这么说也许很无耻，在明白我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救下所有人后，我除了制作成果以外开始对自己愿望的努力，而不是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一台台治病救人的手术上。因为就算时间过去太久，我也记得那些病人家属们相似的哭喊，记得一台台手术后的沉默，还有新人医生的哭泣。

        我清楚地知道，那些人的情况是现阶段无法救治的了的，无论我去不去，想不想，愿不愿意。

        所以，为了下一次回溯的到来我能比现在更进步一点，为了我自己梦想，就算被人们看做人品败坏的家伙也没关系。毕竟，不进入核心就无法更快地建设成果，而进入核心做出那种事必定是会有骂名的。

        有时候我会做噩梦，就是那种“时间不再回溯，停留在当下继续”的噩梦。大概我就是个普通人吧，所以对于这些我实在还是很怕的。

        不过最怕的，果然还是会对家人造成影响。自己的话，倒是无所谓，毕竟做出这个选择的的确是自己，那么承受这些骂名也是理所应当的。我也已经做好了，为了自己梦想死去的准备了。

        “能为了自己的梦想而死，一定是幸福的吧？”我轻抚着一本叫《文豪野犬》的书，这么想到。这已经第几次时间回溯了，我已然记不清楚了，在这个该过程中，我偶尔会看一些动漫来舒缓我的神经，虽然大部分我还是不会看就是了，毕竟对成果还是要实时监控着。

        “即使这样，现在外面对我的骂名也不会少吧。”我站在实验室的玻璃窗口苦笑着，外面只有零星灯火，寂静的就好像没有人一样。“当然没什么人啊，沈医生，毕竟是深夜了。”一个穿着防护服的研究生走了进来。

        我记得她，和我同姓，叫沈阳。一直以来我都叫她姐姐，我的很多事都和她有关。我见过笑着的她带我做课题，笑着去支援各地的她，护士的她，染病的她，手术室里的她，还有死去的她……很多，很多她。

        现在，我应该叫她“小沈，就是看看外面透透气而已。没什么的。”

        “沈医生，我称你一声医生是敬您提出的有效方案，对疫情的控制以及制止疫情扩散的努力。但是明天就要进行下一步研讨了您却如此任性。”沈阳向我义正言辞地说道。

        “她就是这样的人，自律守理，虽然爱管闲事，但是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更多人考虑。”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您怎么还笑！大家都为了这次疫情竭尽全力，为什么你还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笑，还会去看小说、漫画，去看那些不相关的东西。”她突然向我吼道

        “她有点情绪激动了。”我想，心里闷闷地难受。泪水大滴大滴地从她眼睛里涌出来，又被护目镜牢牢地滞留在内。

        我知道，那个时间节点还是没有避过去。

        我曾经的导师，现在她的导师，病了，病入膏盲还不放弃的那个人，终于又一次来到了生命的终点。

        那个人实在是个奇特的人。我是他学生的时候，见过他严肃地研究病症，彻夜查资料，叫我们休息结果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而猝死；我是实习生的时候，也见过他也会因为一个一个病房去关怀病人结果染病死亡；我是研究者的时候，也见过他自己捐献出来的遗体。总而言之，这个人一直都在为了抗疫而努力，是和我完全不一样、和圣人一样无私奉献的好人。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我记得最深的还是这个人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在我进入核心之后，还会叫我休息一下，偶尔可以有一点年轻人的娱乐的人。

        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其实我在别人眼里应该是刚满18岁小屁孩，而不是像我这样因为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回溯而沧桑的家伙。也是那之后，我开始看一下漫画、小说，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年轻人不是吗？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遇到他我总是最尊敬的，是真的自惭愧秽。

        “节哀。”我这么说，就想走掉。其实我觉得，应该更像逃跑才对。每一次都被那个人包容，所以他的尸体，我真是一次都不想见到。

        “不准走！你要和我去参加追悼会和葬礼！”沈阳一把抓住我，一边吸鼻子“导师说了，你这个家伙就是缺管教。所以我就是管教你的人。”

        “不会有葬礼和追悼会的！”我突然低声对她说，经历过那么多次，我当然知道，在他死的时候不会有这些，因为所有人包括他都在为了疫情奔波，至少在我所待过的每一年内都只有一句播报。

        “怎么会没有！”沈阳恶狠狠地看着我，“我会管教你，带着你到疫情结束。那时候就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嗯，会有的。”我低着头低声应道。其实只有我们这些学生才知道，这个人是孤儿。而且，这样一个人情冷漠化的社会，就算这个人平时乐于助人，但是基本呆在实验室的生活方式，到时候，来的人能有多少。

        只有我们两个吧，而且，这次我连他的学生都不是，只是他额外照顾的后辈而已。

        沈阳像是也意识到了自己情绪不对，匆忙地和我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先走了。”就离开了。

        我走到了天台上，看着外面空荡荡的天空和这个空荡荡的世界，突然觉得就从这里跳下去也不错。

        我宛如世界的幽灵不断地在时间里徘徊，还没有试过呢，死去后会发生变化。反正什么都留下了解决方案不是吗？

        “其实我很怕死的，”我笑了起来，“但是啊，同胞的哀嚎□□在我的耳边不断响起，这样的我，这样的我！”我哭了。“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到了呢？！”这里谁都不在，也许这样的声音也吸引到了谁。

        伴随着“哗”的声音响起，有人尖叫到“有人坠楼啦！”

        “爸爸妈妈，导师，沈阳姐姐，对不起。”我想到，“如果真的可以再来一次时间回溯，拜托了，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有疫情了，不要再有无辜者因为这种可笑的事情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砰”的一声，我一痛，听到由远及近的变了调的叫喊声“沈——远——”

        “沈阳姐姐？”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此时正是2020年12月31日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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