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破产的小可怜(21)
今天格外的冷,天气也阴沉沉的。
裹着湿气的劲风就跟刀子一样,刮得人脸上生疼。
而开着暖气的别墅里却是温暖而舒适,厌脱了裹在身上羽绒服,听到别墅外继而响起关车门的声音,就循声望向正门两边的玻璃窗。
透明的玻璃上覆着一层白色水雾。
水雾阻碍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朝别墅大门走来,隐隐间,还有梁安国献媚的说话声。
“是是是,公司能坚持下来多亏了您的帮忙,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您放心,这事儿我保证给您办好。”
说话间,别墅的大门被人推开了。
一身西装革履的梁安国人模狗样地踏进门槛。
他梳着油光滑亮的大背头,高扬的头颅不复三个月前的焦躁和惶恐,显得整个人意气风发,一派小人得志的模样。
厌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脸,接过保姆递来的热茶,刚端到唇边,耳畔就响起了梁安国状似惊喜的声音。
“不厌?”
对方边冲过来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安国说着,一屁股坐在厌的身边,抬手就要去揽他的肩膀,
厌似能预测,在他刚抬起手的瞬间,猛地扭过头来,给他甩去一记眼刀,扎得梁安国的手臂僵在了半空。
气氛凝固了一瞬。
两相对视的眼神都起了变化,仿佛涌动起了不可言说的暗流,谁知下一刻梁安国主动别开眼,退缩地收回手,讪讪一笑:“你这孩子,就几个月不见,怎么还跟大伯生疏了?难道是还记着之前大伯的气话?”
闻言,厌思索着端起热茶抿了一口,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梁安国的眼神里似乎有心虚一闪而逝?
想到这儿,他放下杯子,不答反问:“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梁安国身体一僵:“你听到了?”
“看来是我的话不管用。”说着,厌站起身来,拎起行李箱准备上楼:“公司能救回来是你自己的能耐,我一没出力二没帮忙,就不沾你这个光了。我这次回来就是准备把户口迁到学校,等我办理完手续就走。”
厌之所以这样做,其一是不喜欢梁安国。
梁安国这人就是典型的为了利益,连血缘亲人都能卖的货色。
这种人,要不是占了梁不厌唯一亲人这个身份,他也不用这么迂回。
其二是他不信梁安国有能力将公司起死回生。
他可以不动梁安国,可要是梁安国自己作死,就跟他没关系了。
可厌丢下的这段话对梁安国来说,却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直接把梁安国给炸懵了:“你说什么?”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先回房了。”说完,他提着行李箱踏上楼梯。
就在这时,一阵劲风从后背涌来,随之手腕一紧,厌不由心下凛然,冷厉地朝紧拽的梁安国看去,正欲开口,就见青筋暴跳的梁安国梗着脖子咆哮开口。
“你踏马说的是人话吗?啊?”
这一声震吼直接把家中保姆都引出来了。
梁安国非但没有闭嘴,反而吼得更大声了:“你踏马把我梁安国当什么人了?抢夺侄子的遗产,再无情无义地把侄子赶出家门的混账吗?你有没有良心?
你爸妈走后,我忙前忙后为他们张罗葬礼,还要安慰失去父母的你,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你一句话,公司就不要了,那可是你爸妈一辈子的心血!
行,就算你不要公司,那这个家呢?这里都是你爸妈的痕迹,你踏马忍心看着这个家被银行收走……”
梁安国越说越激动,连眼眶都红了。
可被喷了一脸口水的厌眉头越皱越紧。
“你忍心我不忍心!”
说到这句,他声音都哽咽了:“我梁安国没出息,活了四十多年只会吃喝玩乐,可就是我这个老纨绔,将公司转危为安了。当初我为了能保住这个家,三个月以来就跟个孙子似的到处求人,我跟你抱怨过一句吗?
可你呢?
三个月来连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好不容易回家了,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我说过你一句吗?
你倒好,回来就说什么不沾我的光,要搬出这个家!
我踏马可是你的亲大伯,努力保住这套房子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这个家不散!”
一番长篇大论,说得一旁的保姆们都眼眶含泪。
但听完的厌只是轻声说了句:“放手。”
闻言的梁安国下意识收紧手中力道,看他一脸冷然,当即不敢置信地瞪大发红的眼眶:“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听着他的质问,厌只是轻轻地放下行李箱,抬手一抹脸上口水,再定定地看进他的眼中。
泛红的眼眶配着先前那番真情流露,着实让人心扉动容,可剥下温情的外衣,厌只听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欲望,对权利的欲望,而这双浑浊的眼里,他看到的也只有满满的贪婪。
梁安国从一个吃喝玩乐只能拿分红的老纨绔,一跃成了掌控公司大权的董事长。
就算公司面临破产,但只要公司一日不倒,他就还是那个能决定公司员工命运的董事长,这种身份上的转变让他这种本就没什么意志力的人极度容易膨胀。
就像暴涨的财富使人容易蒙蔽双眼一样,权利的欲望已经迷失了他的双眼。
而梁安国若想继续维持这个身份,公司就不能破产。
那怎么让公司不破产?
自然是有投资公司注资,帮公司挺过眼下的难关,亦或融资。
可投资公司凭什么给梁氏投资?
融资也行不通,之前传闻凉城要建设新城市时,有内幕消息的梁安华为了在这个建设中分一杯羹,把公司最赚钱几个项目都抵押了出去,就为了筹资金拍下城西的地皮。
而城西那块地皮在拍卖竞争的时候,被梁氏的敌对公司周氏抬到了天价。
一向理智的梁安华被巨大利益冲昏了头脑,当然,也有对内幕深信不疑的原因,所以最后花天价拿下的地皮不但成了个笑话,也将公司拖上了末路。
厌不懂金融,但浅薄的道理他是懂的。
现在的梁氏就像一根木梁,表面看着风光,其实内里早就被白蚁掏空了,小钱砸进去翻不起半点波澜,有那个财力的人,会做这种亏本生意?
梁安国说什么转危为安,真当有财力的投资人都是不求回报的傻子吗?
想到这些,厌微微一笑,抬起左手,搭在梁安国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让梁安国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脸色一冷,抬起紧攥手腕的胳膊,按在梁国安肩上的手将其上半身往下一按,同时膝盖出击,飞快地顶撞在其下巴上。
梁安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手自然脱力。
却在这时,厌反抓住他的手腕往上扭,按在肩膀上的胳膊抬起,用手肘在他肩关节上狠狠一撞——完全没有防备的梁安国在厌松手的瞬间,当即摔了一个大马趴。
厌抬脚踩在他后脑勺上,用力碾了一碾,将他那张痛呼的嘴堵在地毯上。
同时目光扫视了一圈惊呼出声的保姆,看着几个保姆在他的注视下一一捂上嘴,这才平静地开口了:“公司跟我没关系,这个家从我……爸妈走后,你让我陪什么魏大少爷,就已经不是我的家了。”
说完,他收回脚,拿起行李上了二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又想到了什么,脚下的步子一顿,微微偏头,对楼下闷不吭声的人说:“公司你怎么折腾都行,但最好别跟京都的魏家有什么关系,不然,你会知道我的手段的。”
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梁安国没有吭声。
可身侧两边的手却一点点抠进地毯里,保姆轻手轻脚地走过来,伸手要去扶他,他猛地翻身坐起来,顶着鲜血淋漓的嘴巴,阴狠地扫过保姆:“都给老子滚!”
说罢,他阴下脸,小比崽子,好说不听,还一再这么践踏他作为长辈的尊严,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厌在家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带着证明及户口本去了趟派出所。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梁安国不在,他也没把梁安国放在心上,这种被酒色掏空的人,他一只脚就能对付。
这是他的自负。
所以临睡前,保姆送来一杯酸奶时,他也没什么戒心就喝了。
喝酸奶这个习惯还是魏岚疏帮他养成的,他喝完酸奶,洗漱过后躺在床上想着要不要给魏岚疏打个电话,刚拿起手机,一阵困意突然袭来,眼皮沉重到不想睁开。
他捏着手机想,还是明天打吧,然后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辆风尘仆仆的京牌黑色轿车已经抵达了小区门口。
车子在门口停了将近五分钟,突然驾驶座旁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打来了。
旋即下来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男人迎风点了根烟,跳跃的火焰映照出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庞——他有些生疏地吐出一口烟来,伴着几声咳嗽,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恰时,小区门口的起降杆升了起来。
一辆同为黑色的轿车打着车灯慢慢驶出来,他刚瞟上一眼,电话通了。
嘟的一声,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说好要在家等小青年的。
可他让人调查的资料和那封所谓‘情书’,都让他坐立难安。
尤其是那封信里的内容,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要亲自前来确认一番才能安心。
电话嘟嘟了不到三声,突然就被挂了。
魏岚疏抬起腕表看了下时间,晚上九点四十三分,这个点的小青年一般还要吃顿夜宵才会睡觉,那是不方便接电话还是——
——嘭!
有什么东西从擦肩而过的车子里丢了出来。
当车子越过去后,就见对面草坪里亮着一缕幽蓝的荧光。
魏岚疏顿了一顿,又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电话通了的那一瞬,草坪里响起了熟悉的铃声,他一愣,快步跑到草坪,捡起被丢出来的手机,熟悉的手机和屏幕上跳跃的名字让他心霎时就跳了嗓子眼,二话没说,转身回到车上启动车子去追刚才那辆车。
今晚冷的离奇。
肆虐的寒风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夹起了雪花,落在车窗上瞬间就融化了。
魏岚疏紧抿着唇,眼含杀气地望着前方,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他从垃圾桶里捡出来的那封信一开始没拆。
这毕竟是小青年的隐私,他要尊重小青年。
可想是这么想,在他连夜看完完魏英韶的资料,心中怒火中烧的时候,就没忍住拆开了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信纸,和简短的几句话:
小心你大伯和魏英韶。
你大伯会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地把你送给魏英韶,继而来讨好魏英韶。
而魏英韶是个变态。
为了占有你,他会不择手段,就算你死了,他也不会放过你的尸体,还会把你的尸体制作成琥珀。
信纸上的字迹清秀,除了收笔处稍显力道不足。
魏岚疏瞧着不像是个小孩写的,加之资料上显示出魏英韶不为人知的一面,是以对这封信上的内容就信了大半。
因为资料上写了,小青年无意中救过被霸凌的魏英韶一次。
魏英韶就跟个痴汉一样天天尾随小青年,被接回魏家后,还雇人跟踪偷拍小青年,这种做法,不就是变态?
而这个混账,为了将小青年从云端拉下来,跟凉城周氏地产的董事长周云超给梁氏设了个局,导致梁氏破产,小青年的父母也因此出了意外。
疑似装着厌的那辆车连夜上了去京都方向的高速。
魏岚疏不远不近地跟着。
里面有小青年,他不敢直接撞上去,也怕里面的人有武器,万一拦路把人逼急了,拿小青年当人质……
魏岚疏半点险都不敢冒。
而且这种事千防万防也防不住对方在暗地里使手段,还不如证据确凿将人直接送进去。
但魏岚疏常年被关在疗养院,手上没任何人脉。
他立马想到了秦女士,没有任何犹豫地联系了秦女士。
秦女士听完后沉默了。
她跟魏祖望是商业联姻。
刚结婚的时候,年轻的秦昭对成熟又英俊的丈夫是动过心的。
丈夫性格固然一板一眼,却会记得每一个节日给她带一份礼物,虽然她后来才知道是助理提醒的,可这也代表了是对她的在意——而且丈夫是这个圈子里少有洁身自好的人,从不拈花惹草,下班就回家,见惯了圈内混乱关系的她很难不动心。
直到儿子表现出异常。
丈夫的态度,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让她滚烫的心彻底寒了下去。
魏岚疏久等不到回应,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妈,这是我喜欢的人。”
“你啊,也就有事求我的时候才会叫我一声妈。”想到了往事的秦女士轻叹了一声:“一眨眼你都有喜欢人了,有空记得带回来给妈看看。”
这是答应要帮忙了。
魏岚疏松了口气,没敢说人还没追上,只是说:“他还小,才念大一,等他再大一点,我就带回去给你看。”
“老牛吃嫩草?”秦女士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秦女士!”魏岚疏说完就要挂电话,他开了一天的车,面上本来有些掩盖不住的疲倦,可被秦女士那么一打趣,他整张脸都红了。
“等一下!”无比了解儿子的秦女士连忙喊住了他,迟疑了一下,道:“你、你的情况那孩子知道吗?还有大宝,大宝他……他愿意吗?”
守财奴轻哼了一声,小声嘀咕了句:【我的意见重要吗?】
钱串子为了跟小弟弟朝夕相处,连续三个月都没让他出来了。
“知道。”魏岚疏对着蓝牙耳机那边的人小声说:“他不但知道,还只喜欢我。”
【你要点脸吧!】
守财奴忍不住说:【人小弟弟到底是喜欢你这个人还是喜欢你做的菜,你心里没点数吗?】
“守财奴没意见。”
魏岚疏没搭理守财奴,更是在提到守财奴时,声音不复刚才温柔:“不但没意见,还主动把身体的掌控权让给我,方便我追不厌。”
“追?”秦女士疑惑了一瞬,恍然大悟:“感情你这是还没追到手啊!难怪说让你带回来给我看看,你支支吾吾的。行了,这事我放心上了,你也要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守财奴有话要说:【钱串子,你脸皮什么时候变厚的?】
“关你什么事?”
【这具身体也是我的,你用我的身体谈恋爱,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我刚才跟秦女士说的时候,你不是也没反对?”
【我是不反对吗?我那是没反应过来。】
……
魏岚疏紧盯前方车辆,漠然中透着杀意的眼瞳一眨不眨。
精神崩得太紧,让他额头都沁出了冷汗,且他开了一天的车,人早已疲惫不堪。
可此刻的他却像是忘记了疲倦,几度想直接开车撞上去把小青年救下来。但他深知这样做只治标不治本,便主动跟守财奴说些废话来转移注意力,缓解心中冲动。
车子开了一夜高速,在天亮之际抵达了京都。
下了高速后,车子没朝市区开,反而往北城郊方向去了。魏岚疏不敢跟得太紧,怕惊动车上的绑匪,便先联系了秦女士给他的电话,说明了情况后,在原地等了一会,才追上去。
而此时北城郊一处庄园里。
身穿黑色西装,里面搭配白色衬衫,扎着黑色领结的魏英韶正端坐在沙发上。
他梳着庞毕度发型,露出瘦削且苍白的脸,暗淡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衬得他神色有些阴郁,像是一尊昼伏夜出的吸血鬼,一动不动。
直到门外响起汽车的引擎声。
他终于动了,脑袋机械地往外看。
下了一夜雪的庄园覆上了一层薄纱。
两束强光打进来,在黑暗中反射出银色的光芒,也刺得他下意识想闭眼。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外头的车内有他要等的人,他刚闭上的眼又倏地睁开,忍着强光照射的不适,一眨不眨地盯着敞开的大门。
发动机的声音停歇了。
梁安国的声音响起。
“你们扶他下来,记得小心着点,别把人磕着了。”说话间,脚步声急促地往庄园里跑。
边跑边小声喊道:“魏大少爷,你在吗?”
魏英韶噌地站起身来。
只是他坐了一夜,腿已经麻了,身体晃了一下又跌回到了沙发上。
“怎么这么暗?”
进门的梁安国小声嘀咕了一句,旋即又堆上满脸的笑在偌大的客厅里寻找说好在客厅的魏英韶,谁知这一抬眼,就被沙发上不吭声也不动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我的妈!
梁安国差点就叫出声来,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个人。
“把人送进来,你就可以走了。”干哑的嗓音粗得像是被磨砂一样,听得刺耳至极。
梁安国松了口气:“行,我让他们把人抬进来,不过这么暗,你要不要先开个灯?”
魏英韶没有出声。
自从上次被那个私家侦探抓住把柄后,他就谨慎了很多。
梁安国没等到回应,就在心里嘀咕着什么毛病。
不过想到对方的承诺,他连忙转身去接应抬侄子的人——抬着厌的是两个彪形大汉,雇主的要求他们牢记于心,便小心着脚下,免得把这位不知道是雇主什么人的青年给磕着了,却没注意到昏暗的光线下,悄悄睁开了一条眼缝的厌正在偷偷打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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