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选用去留-莲儿
大家族训诫下人行刑分两种,一种是下人犯了明摆着的错事,那就会把所有下人聚集在一起,言明所犯之错后,当众行刑。
一来是羞辱犯错的下人,二来是警示其他下人,杀鸡儆猴。
还有一种,就是暗地里处置,悄无声息地让那个人或是那群人,消失得无影无踪,既不会有前因也不会有后果。一般这种要么就是犯了极大事,要么就是牵扯了主子,再要么就是关系主子的丑事。
这次的错,并不算什么大事,可能其他下人或多或少都有说过犯过。但是此次说的是长辈,且口有恶言秽语,连作孽这样的重话都出来了,若是不加以惩戒,来日传出去,那就是我说的没跑,这指只是其一。
其二,我院子前不久刚出过吃里扒外的事情,若不能找个契机,震慑住这群下人,那就还会有奴大欺主的事情发生;
其三,自己院子,要想立得住那就必须恩威并施,有自己立得住的手段,今天的事是个难得的契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莲儿对我有忠心不假,可上上辈子我被休出荣国公府穆家的时候,她可以是立马就和自家表兄成亲,立时脱身干净。
只可同富贵,不可共患难,这样的忠心在我看来廉价得很,若是有价值,我不介意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但既无法做到扎扎实实的忠心,有无法做到自己本分,管好原理的丫头,还想一直舒舒服服的当着一等女使,那也太天真了。
看在多年的主仆情分,我会再给一次机会,但一直只想着蒙混过关,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荷儿和吴妈之前的事情,我一早便和她打了招呼,让她警醒这些。知秋那边我也没有说明,只是让两人趁着开秀楼盘点一番。
不曾想莲儿居然畏于吴妈和荷儿的势大,竟在母亲查出前,还让她们淘换过一批。呵!
丢些个东西还是小,只是没想到如此无能,不说捉到两人的罪证,防着不让其得逞都做不到,不然为何后面我紧要的事情都要安排知秋。
就算到了这个时候,居然只简单的以为我想器重知秋,真正是和以前的那个我正正合适,只是我早已不是那个我,我现在是一个必须强硬起来的人
“嘶!”我被手中的茶盏烫得回过神来,本不算特别烫的茶盏,握得时间久了,还是会有灼烫的感觉。
下面打手板的声音和、丫头们哭泣的声音、求饶认错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的交织着。
“啪!啪!啪!”
“呜呜姑娘,我们知错了,呜呜”
“呜呜哇!”
我以为自己不会好受,这还是我第一次直面行刑,落在自己打在自己人身上,但我居然还有走神的功夫,很久之后我曾回忆起这天,那时候才知道现在这些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莲儿的仗刑是放在最后的,也是喊得最痛苦的,喊得最大声的一个。直到第八仗落下去后,莲儿已经晕过去了,执仗的嬷嬷向我请示,是否继续。
我没有眨眼睛:“继续。”然后执起茶盏,抿了一口,心里告诉自己,韩如云,你早在佛前说过的,心肠要硬下来的。
行完刑,莲儿被抬下去安置,期间连之前被打了手板的,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哭泣或是求饶。
连站在一旁看着的其他下人都不再敢多发一言,和之前我下令出之前,低下交头接耳的景象完全不一样,甚至知秋和塞雪她们的眼中都漏出来惧怕的神色。
我淡淡道:“把药油给她们安置下去,莲儿那边该请大夫请大夫,该吃药就吃药,算在院里的账上。都散了罢。”
我上书房,拿出自己前面超了三分之一的《华严经》拿出来,继续开始抄录。
只是还没有一盏茶的时间,祖母身边的邢嬷嬷,便亲自端了寿辉堂刘师傅的龙须云卷等两食盒的点心过来,说是恰逢做了许多,想让姑娘甜甜嘴。一翻招呼便下去了。
不一会儿母亲便赶着晚饭,亲自过来看了我,还拉着手一个劲的劝:“别觉得心里有什么对不住的。
没什么值得不好受的,如若不管,后面吃亏的是你自己。你以往不在意这些,我总替你担忧。
你现在越来越懂事,母亲又担心你在心里苦着自己。母亲真是年纪大了,老爱胡思乱想。”
最后反而是我劝慰母亲,让她不必挂怀,也无需放在心上,我终究要执掌内院,要管理家世的,难不成一辈子都被母亲和祖母,捧着手心嘛。
以往觉得理所当然,但是经事儿了,就知道什么是现实,什么是理想。
母亲刚走,我转身便叮嘱塞雪,将道理同莲儿掰清楚,若是她还是想不清楚,那我和她的情谊也就只能如此了。
后面听知秋说,母亲将春朝撵到京郊庄子上去了,事情也慢慢开始淡下来
倒是听前院报信的跑腿小厮说起,被撵到庄子上去的吴妈,和庄户起争执,拉扯中脑袋磕在石碾子上,人大半月前就去了。
还有被外祖母送到岭南封地庄子上去的吴妈一家人,也听说因为受不了烟瘴之地,要不就是水土不服病死。就是误食了什么要不得的东西,过去不到一月,就死完了。
现在心里微微发凉,果然高门大院都是埋骨头的地方,一出手就是杀招,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没多久,宫里递了话出来,传话靖康公主14岁生辰不想特意操办,只请了几家关系相近的女孩儿聚一聚,吃一顿。
因着靖康公主算是我未来的准三婶,这名单上,自然有我一份。不自觉想起上上辈子,不知为何靖康公主的嫁妆单子有些单薄,倍招非遗的事情。
以前看不透,只怕那个时候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处置韩家了吧。不过冲着三婶对三叔、对韩家从始至终至死不渝的情谊,也不能薄待了。
吩咐知秋将不在单子上的东西选出几件精致的,准备作为生辰礼送给三婶。最后看着二叔送我的那两块翡翠原石,有了主意。
“这两块翡翠石头,再称二十两银子,并上这匣子里的珍珠和宝石。你拿到永安坊下三巷子左六师傅那儿,让打上两套翡翠头面,如果不够只管说。
要寓意两情相好,越华丽越好,另外叮嘱着,莫要张扬。左六师傅知道轻重。”我指了指翻找半天拾掇出来的东西,拍拍手上的尘土说道。
原本想送些字画摆件,但是在我这儿的大多登记造册,祖母和母亲都是有数的,被她们知道还是小事,被有心人扯出来当闲篇说,反而不妙。
进宫前我想了想,还是没把打制的成套头面直接作为生辰礼物,专门去祖母小厨房里,托了做点心的刘师傅,又转身寻了之前母亲给我置办的巨型青瓷摆件瓶的雕花底座。
这个底座是鸡翅木制成,光看外形没什么特点和贵重的,唯一的特点是中间的地方是个天然的拱起,看着可以恰好卡住青瓷摆件瓶的底部,实则此处是暗匣子。
旁边的平铺木板可以拆开,必要的时候可以拼成个两尺见方的匣子,里面摆上东西,只要不是一寸一寸拆开来看,基本查不出来。
如此一旬日子便一晃就过去了
进宫这日我只带上了知秋,轻装简行一辆青辕马车,驾车的马夫一名,只带了两个人,马蹄嗒嗒,节奏轻快的走在坊巷间。
自己的耳朵好像被打开了一般,此起彼伏的声音钻进来。
狗吠声、摊子旁食客大口吸面的声音、摊贩卖力吆喝的叫声、小儿的拨浪鼓翻转声、母亲呵斥声、磨剪子的挑郎敲击声、蒸笼揭盖水汽呲呲声。
是人间烟火的声音,很热闹。不过作为世家女子,是不能挑帘子的,这是规矩。
看着身边知秋神往的样子,我不禁觉得,其实这真真切切的烟火气息,每个女孩都是天真向往的,但和身份贫富并无直接关系,因为我也曾是这样好奇和向往的。
我笑着对知秋道:“怎么一脸羡慕的,是有什么想买的吗?”
“姑姑娘那个,那汇丰酒楼的酱牛肉是咱们长安城的一绝,咱们咱们回去的时候买一些罢?”知秋稚气满满地道。
“好呀!”我抿嘴笑道。
“谢谢姑娘,好好!姑娘笑了,姑娘你好久没笑了。夫人说得对,果然还是出来逛逛最能开心了。嘻嘻嘻!!”知秋一不小心,好像就把母亲给卖了。
我瞪了她一眼,也忍不住笑了。是呀,原来不知不觉中,连知秋都知道我心事重重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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