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
血色的河流像是奔腾的大海,白骨堆积而成的扁舟随着汹涌的浪潮沉沉浮浮，舟上有看不清脸的女子抱着婴儿哼着动人的小曲。
天道未来将长剑刺向左手边的墙壁，一手拽着钉崎野蔷薇以防两人掉落,另一边，伏黑惠的式神鵺提着他和虎杖悠仁飞在半空中。
“这些女子和婴儿……”
几人环顾着周围的景色,面色十分难看，天道未来闻言冷声道出了他们未出口的猜测，“应该是曾经遇害的那些人。”
女人和婴儿让众人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钉崎野蔷薇更是眉头紧锁，久久无法展颜，“我听闻有些偏僻的山村,哪怕到了现代依旧愚昧不开化,哪家要是生了女婴就会被残忍的溺死,长久以来因为性别严重失衡，等男子成年后娶不到妻子，只能另辟蹊径找人贩子购买,这个村子死了这么女子和婴儿，该不会就是……”
“恐怕不止。”伏黑惠的视线在那些女性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一个脸上长满皱纹的老妇人身上,“如果有女性过了年纪,本身又没了作用,刚好又到了需要祭祀的时候,一旦找不到合适的‘替代品’怕也是会被无情的舍弃！”
这种情况虽不多，但细数起来也算不上少了,只这些乘坐扁舟中的女性中就能看到好几例,而且还不清楚她们到底是奈落村开始供奉邪神以来的所有牺牲品,还是说只是近几十年的受害者。
“可恶！那些村民果然全都该死！”钉崎野蔷薇狠狠地咬了咬牙,橙色的眼眸像是风中跳动的烛火，明明灭灭间散发出让人心惊的杀气。
“他们的确该死，但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这个咒灵给解决了。”
天道未来沉着脸提议，几乎是她话音刚落，正在哼唱小曲的女人纷纷转动脖颈看向他们，有的因为角度问题，直接将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乍一看仿佛恐怖片里的女鬼，让人不寒而栗，就连那些安静沉眠的婴儿都睁开了留着血泪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们，画风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噫~”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虽然很同情他们的遭遇，但果然还是很恐怖。”
除了天道未来和虎杖悠仁，余下两人都是天生的咒术师，也就是说他们一出生就能看到咒灵，尽管十几年来他们早就习惯了诅咒的存在，心脏也被各种丑陋恶心的咒灵锻炼的强大无比。
但这些人却不一样，她们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只要一想到这点，哪怕已经见惯了生死的几人也忍不住心中一寒。
“虽然觉得很抱歉，但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一定会帮你们报仇的，还请诸位安息吧，阿弥陀佛。”天道未来念了声佛号，随即大喝一声，“伏黑！”
“了解！”
伏黑惠双手交握，“领域展开——嵌合暗翳庭！”
漆黑无光的影子像是汹涌的潮水，声势浩大的在众人脚下铺开，没一会儿就蔓延了大半个空间和咒灵的领域互相拉扯着争锋相对。
“大家最好动作快点，我撑不了太久。”
“ok！”“明白！”“没问题！”
几人齐齐应声，回应他们的是一众女子和婴儿尖锐刺耳的嘶吼，还有从沸腾的血色河流中咆哮着冒出头的咒灵。
它有着一头拖地的乌黑长发，像是群魔乱舞的水草，面容隐藏在黑发中，让人看不见真切，只隐隐可见水下黑到发亮的蛛腹和狰狞恐怖的螯足。
白色的丝状物在空气中散开，形成一张将整个空间都网罗在其中的大网，正对着他们嘶吼的女人和婴儿手脚利落地爬上网，自四面八方朝他们攻来。
天道未来一剑斩了过去，锋利的剑气将龇牙咧嘴靠近的女子砍成两半，但那张看似一碰即碎的大网却连道白痕都没留下，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但不论是虎杖的拳头，还是伏黑的式神，亦或者钉崎的锤子都不能对其造成任何影响。
“这什么玩意儿，未免也太结实了吧。”
虎杖悠仁呲了呲牙，甩了甩被咒力包裹的拳头，小麦色的肌肤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鲜红的血珠争前恐后地冒出，可见那张大网不止结实，还很锋利。
“用咒具，别赤手空拳的和它打，会受伤的。”
不需要提醒，虎杖悠仁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刚刚他都用上了咒力防护还是被割破了皮肤，若是赤手空拳怕不是要被切成两半？心有余悸之余，他不敢犹豫连忙接过了伏黑惠递过来的咒具，挽了个利落的刀花后再次攻了上去。
“不行啊，这些网用常规手段根本就破坏不了。”但不把这些横亘了整个空间的大网破坏掉，别说将那只诅咒祓除了，连靠近它都不可能。
更糟糕的是那些被对方派出来打前锋的人也杀不死，就算砍成两半下一秒又会原地复活，在这么和对方无休止的耗下去，他们早晚会力竭而亡。
钉崎野蔷薇看穿了己方的劣势，她皱着眉强迫自己冷静，但面对源源不断怎么杀都杀不死的敌人，还有始终都无法解决的大网，难免有些焦躁。
“未来酱，你还不动手吗？惠应该要坚持不下去了。”
轻松又欢快的男声传来，就像是在古典音乐节上突然奏响了摇滚乐那般突兀，让四周的空气都为之一滞，钉崎野蔷薇皱了皱眉，“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五条老师的声音？是错觉吗？”
“不是错觉哦。”
熟悉的男声再次传来，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连忙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混蛋！少在那里装神弄鬼了，既然来了还不赶紧出来？”
“我倒是想。”五条悟轻啧了声，“但很遗憾，目前做不到哦。”
“什么意思？”她皱眉，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违和之处，如果刚刚她没有听错的话，对方的声音似乎是从……
钉崎野蔷薇一脚将不知何时摸到她身边的鬼婴踹开，这才转头看向正提着剑与敌人周旋的少女，确切的说是她胸口的位置。
约摸婴儿拳头大小的吊坠，边缘是鎏金镂空样式，内里镶嵌着一颗打磨光滑的菱形水晶，淡紫的切面闪烁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芒，就像是夜幕中悄然亮起的星辰，一但被注意到就再也无法忽视。
很快光芒熄灭，一块四四方方的屏幕在空气中展开，露出了隐藏其后的景象，先是蔚蓝的天空，紧接着是高矮不一的破败矮房，最后是一张熟悉的大脸。
“未来酱，你怎么不理我？”
五条悟将脸怼了上来，因为从上至下的角度问题，他那双pikapika闪着光的卡姿兰大眼睛猛地被放大了无数倍，就连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冷不防看过去要是没点心理准备怕是要被吓得做一晚噩梦。
“五条老师，这东西怎么关？”
天道未来拧着眉将吊坠举到眼前，研究了半天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今天分别的时候，对方不由分说将这东西挂在了她脖子上，还美名其曰是定情礼物，一开始她还美滋滋的挺高兴，现在看来……
呵！再信你的鬼话，我就是狗！
“关不掉哦。”五条悟将手中与她同款的吊坠拿开了些，那张视觉效果贼啦刺激，绝对能吓哭小孩子的大脸总算恢复了正常，“开关都在我这里，只有我才能决定是否关闭。”
他晃了晃手指，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让人想狠狠打他一拳的得意。
天道未来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既然没办法关闭，那不如干脆毁掉好了，这般想着，她握着吊坠的手下意识收紧。
另一端的五条悟察觉到她的意图，连忙阻止，“等等，你别冲动，像这种可以无视空间距离的通信型咒具，整个咒术界都只有这一对，毁了就真没了。”
她动作霎时一顿，五条悟见状这才松了口气，“为了买到这对咒具，我可是花了大本钱的。”说着生怕她不放在心上，还特地比了个数字，“一共花了这么多哦，你真的舍得吗？”
天道未来倒吸了口气冷气，翠色的眼眸因为震惊瞪得浑圆，“五条老师，你是钱多的没处烧了是吗？”
那可不是一千两千而是整整十个亿啊，他是疯了吗？花这么多钱就为了买这么个东西？这玩意儿除了可以无视信号以外和手机有什么区别？还没有人家功能多，他确定自己脑子没出问题？
仿佛看出了她所想，五条悟不高兴地哼了声，“别用这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我虽然钱多，但也不是冤大头，没看现在就派上用场了吗？”
那她倒宁愿永远都派不上用场。
“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你还在犹豫什么？再耽搁下去，情况就要危险了。”五条悟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拉了拉鼻梁上的墨镜，湛蓝的眼眸凝重异常，“还是说……你准备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你倒是无所谓，但野蔷薇他们怕是要撑不住了。”
“什么意思？”被点名的钉崎野蔷薇皱眉，其他两人也跟着看了过来，“难不成未来你还藏拙了？”
这话一出，不需要对方回答，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的确，今天未来的表现确实有些奇怪，按照以往的经验，就算是比较棘手的特级咒灵，以她的能力来说也不过是一击必杀和打残了之后再杀的区别。
之前钉崎野蔷薇没多想，是因为她不清楚对方的人设是不是每一个都那么强大，说不定就有不擅长战斗的那种呢，但刚刚五条悟的话却提醒了她，也许那种人设真的可能存在，但绝对不是这次。
因为若非有绝对自信的把握，以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还同意他们跟着一起冒险。
伏黑和虎杖也回过味了，特别是当看到被戳破了心思的少女露出了看似镇定实则慌乱的神情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我们都受过专业的训练，无论看到多好笑的事，都不会笑。”除非忍不住，噗！
天道未来神色一僵，还说不会笑？他们已经再笑了好吗？偏五条悟还看热闹不嫌事大，“又不是第一次了，反正该丢的脸早就丢尽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介意的？”
滚啊你！
她咬了咬牙，不想搭理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只是……虽然不想承认，但有句话他说的不错，现在的局势的确不容拖延了。
想到这里，她用余光瞥了眼还在奋战的小伙伴，因为要维持领域，伏黑惠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细汗，明显已经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虎杖和野蔷薇倒还好，虽然没受伤但体力也消耗了不少，再这么僵持下去，恐怕……
天道未来神情一凛，很快心中就有了决断，她将胸前的吊坠摘下递给自己的好姐妹，“把这东西先放你口袋里。”
刚刚的研究也不是一无所获，她发现只要遮住这颗水晶，对面就只能接收到声音，却看不到这边的画面……还想看她笑话？呵！下辈子吧！
“纳尼？”五条悟闻言果然大惊，“未来酱这不公平，为什么他们都可以看，就我不可以？”
为什么？他自己心里就没点acd数吗？
少女心中冷笑，两人都没搭理他的叫嚣，钉崎野蔷薇更是一脸郑重地接过，将吊坠珍而重之的放在自己口袋里，并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交给我，你放心。”
天道未来这才拿出一枚造型古怪的银色钥匙，外表是不规则菱形，最中心镂刻着奇怪的星座图案，她深吸了口气，将钥匙握在掌中置于胸前。
“帝国第一骑士超进化——屠龙勇者！”
纤长的羽睫垂下，无形的气流将她的长发撩起，伴随着史诗般震人心弦的背景音乐，金色的光柱就像是神明降下的神迹，几乎要冲破云霄。
洁白的羽翼自少女背后延伸，却不见半分柔软，每一根羽毛都像是坚不可摧的冰棱，美丽之余又透着让人心惊的锋芒。
冰冷而又不失华丽的冰蓝之凯将她全身覆盖，白色的护额，中间的蓝宝石折射出锐利的光，护胸与战裙将她姣好的身体曲线展露的淋漓尽致，却不会让人生出半分不好的绮念，就像是绽放在瘴气中的食人花，越是美丽的夺人眼球，就越是危险。
莫说是生出亵渎的念头了，那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心惊胆战的连与之对视的勇气都升不起来。
风止声息，天道未来自半空坠落，华丽的战靴踏在地面上，却轻盈的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钉崎野蔷薇等人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她，好半晌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察觉到不妙的咒灵开始疯了一般攻击他们，几人才手忙脚乱的回过神。
“虽然但是……”橙发少女盯着她双眼放光，“无视掉那一言难尽的变身过程，这身铠甲简直酷毙了好吗？”
“什么？什么？”五条悟的声音紧跟着传来，“我也要看，我也要看，快给我康康！”
但这会子却没人有功夫搭理他，或者说就算有也全都默契的选择了无视，天道未来亦然，她恍若未闻地目视前方，“剑之域——开！”
空气一阵动荡，一把又一把外形华丽又冰冷的长剑悬浮在半空中，没一会儿就占据了大半个空间，看着这一幕的咒灵感觉到了危险，几乎是本能快过反应，它那头水草般的长发瞬息间暴增数倍不止，像一条条蠕动的毒蛇将它护得密不透风的同时，还不忘分出一部分朝半空中的长剑急掠而去。
黑发的长发缠上了剑身，但仍有漏网之鱼一路摧枯拉朽地刺穿白色的大网，贯穿路径上的敌人以雷霆之势朝咒灵的本体轰去，却又在触碰到发海组成的‘墙壁’时戛然而止，再不得寸进。
咒灵见状松了口气，但下一秒心又高高地提了起来，被拦住的剑锋不再试图往前，一点如萤火般微弱的红芒亮起，很快就汇聚成溪流将剑身上的纹路一一点亮，耀眼的火焰暴起，像是身披华美羽翼的凤凰，高傲地鸣叫着朝它俯冲而来。
密不透风的发海被无情洞穿，咒灵凄厉的惨叫适时响起，溢散出的火焰仍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都焚烧殆尽。
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咒灵却顾不上这么多，只拼命的沉入水中想将身上的火焰浇灭，天道未来怎么可能让它如愿，她神情不变，淡若自如地改变了策略。
“变阵！”
剑身一阵嗡鸣，红色的纹路被冰霜取代，冷得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白色雾气弥漫着融入血色河流中，连同其内的咒灵一起，瞬息间被冻结成了静止的冰雕。
一切喧嚣全都远去，世界在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下来，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长剑刺入结冰的水面，让人牙酸的破裂声传来，咒灵的身体被强势贯穿，化为无数纷纷扬扬的晶莹碎屑，连同周围的空间一起，彻底湮灭于虚无。
“总算结束了。”
伏黑惠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喂！伏黑，你没事吧？”虎杖悠仁担心的去扶他。
“别管我，让我歇一会儿。”伏黑惠摆了摆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开这么久的领域，要是再拖延一会儿，怕不是整个人都得被榨干。
“抱歉啊，让你撑了这么久。”天道未来见此内心也有些愧疚，若不是她磨磨蹭蹭的，那只咒灵早被解决了。
“没事。”伏黑惠并不介意，“这也算是一次不错的经历了，至少下次再开领域时我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都说人的极限是被压榨出来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当上限被拓宽了后，下次他一定能撑得更久……虽然他宁愿自己永远都用不上。
但这显然是不现实的，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要和咒灵战斗，总有一天他会遇到不得不死战的情况，那个时候，但凡多手中多一点筹码说不定就能扭转整个战局。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回村子一趟吗？”知道他没事后，几人放下心来，开始发愁后续的收尾。
天道未来稍作沉吟了会儿，道：“直接报警吧，至于他们会付出什么代价，就由法律抉择吧。”
“这岂不是便宜了那些人？”
钉崎野蔷薇只要一想到那些惨死的女人和孩子，就恨不得将那些村民抓起来暴打一顿，不，只是暴打也不能平息她的怒火，但她也不能真的杀了那些人，说到底她又不是那些视规则于无物的诅咒师，可以只凭心情行事。
所以哪怕觉得再怎么憋屈，最终还是同意了天道未来的提议，“就这样吧，他们最好能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否则我非打的他们妈都不认识。”
几人愤愤然的往山下走，被全程无视的五条悟不甘示弱地找存在感，“喂！你们什么意思？别无视我啊，我这么个大活人放在这里，你们都看不到吗？”
“未来，等会儿去银座吧，我需要来一场畅快淋漓的购物，否则这口气一直憋在心里怕是要好几天都吃不好睡不好。”
“好啊，那就拜托伊地知先生送我们过去吧，你们呢？要一起去吗？”
天道未来看向唯二的两个男生，但没等他们开口，钉崎野蔷薇就一锤定音，“他们当然也要去，不然谁给我们拎包？”
伏黑＆虎杖：“……”就知道会这样。
“喂喂喂！我要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哦。”另一边的五条悟见自己又一次被无视，不满地大声逼逼。
众人翻了个白眼，“谁管你啊。”
“我……”
他正要跳脚，钉崎野蔷薇却将口袋里的吊坠拿了出来，“对了，我好像知道怎么把这玩意儿关闭了。”她不知道按了什么开关，五条悟的声音瞬间消散了在风中。
“欸？”天道未来一怔，“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不过你的话恐怕不行。”怜悯地看了她一眼，钉崎野蔷薇解释道：“这里有个小开关，但是需要用到咒力。”
很不巧，她最缺的就是咒力。
天道未来：“……”
淦！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大宇宙的森森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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