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做人比肾还虚
陆涛和赵泰两人，并未在楼下等待太久。
六点二十左右，宝姐便在林婕妤的陪同下，坐进了陆涛的车里。
这个时间，天都还没亮，陆涛打开车辆的雾灯，顺着后视镜看了一眼宝姐：“咱们去哪？”
宝姐一看就没休息好，即便化了淡妆，也没能挡住脸上的黑眼圈：“内蒙古大学。”
陆涛知道宝姐这么早离开，就是为了避人耳目，自然也没多问。
他本以为，宝姐是为了去见什么人，却没想到对方要去的地方，只是学校旁边的一家苍蝇小馆。
这是一家餐食种类繁多的小店，但面积只有不到二十个平方，而且厨房还占去了一半，剩余狭小的空间内，只能在靠墙的位置，摆下两张小桌子。
因为几人来的比较早，顺理成章的占了这两张小桌子，赵泰看准机会，直接跟林婕妤坐在了一起，美其名曰让陆涛离宝姐近一些，可以保护她。
这店的老板是一对老夫妇，老太太将一屉包子端到门前，认出宝姐之后，熟络的打了个招呼：“姑娘，你可有一阵子没来过我们店里了！”
“嗯，工作有些忙。”
宝姐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阿姨，还是老样子！”
陆涛注意到宝姐的笑容，产生了短暂失神。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他清楚自己不能对这个女人产生想法，但并不代表着他没有一双欣赏美的眼睛。
双方接触的时间不长，宝姐给他的感觉，总是带有一种厚重的伪装，而且时不时透露出来的小心思，也会让人知道她并非一个只能摆在那里观赏的花瓶。
不过这个女人此刻露出来的笑容，却不带丝毫防备，真的就像是一个邻家女孩。
除去众矢之的的身份，还有只可远观的心计，宝姐的确是陆涛见过最美丽的女人。
陆涛回过神来，是因为老太太推了他的肩膀，第二次询问道：“小伙子，你吃什么啊？”
陆涛收回思绪：“我跟她一样。”
宝姐看出陆涛的尴尬，故意问道：“你在想什么？”
陆涛很自然的接过了话题：“你是周瑾龙的妻子，关于刺杀他的人，你就没有什么怀疑吗？”
“当然有，我怀疑每一个人。”
寒风袭来，让宝姐向火炉的位置凑了凑：“只有找到这个人，我才能坐稳现在的位置，让自己活下去。”
那个年头还没有外卖，到了六点半左右，旁边大学的学生们，便排着队来买早餐。
陆涛见宝姐盯着门口的学生，开口问道：“这里面有你要找的人？”
“没有，但我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很多年前，我也在这里排着队买过早餐。”
宝姐微微摇头，目光有些复杂：“我是在内蒙古大学的艺术学院毕业的，音乐与舞蹈学。”
两人说话间，早餐也被送到桌上。
陆涛看着面前奶茶与手抓羊肉和两个羊蹄，略微失去了胃口，他是个肉食动物，但这些食物放在清早，还是油腻了一些。
宝姐看见陆涛的表情，含沙射影的说道：“盲目的随从，总是会带来一些问题的，比如现在。”
陆涛知道宝姐的言外之意，但装傻似的说道：“我本想着你这种美女，平时为了保持身材，应该吃的很清淡才对。”
“近些年是了，我只有找不到方向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吃东西，让自己能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宝姐喝着奶茶，低声道：“我是在草原长大的，真真正正的游牧民族，我们家没有房子，我从小的记忆，便是两座小小的蒙古包，还有一望无垠的草原！”
陆涛脑中浮现出了一幅画面，啃着羊蹄说道：“很美的一幅画面，世外桃源，与世无争。”
“光是想想当然很好了，草原的冬天很冷，往往能达到零下三四十度，一大早如果不吃高热量的食物，是无法抵御寒冷的。”
宝姐露出了一个苦笑：“如果你试过炎炎夏日，还要强忍着刺鼻的味道，去按住到处乱跑的羊群，一个个给它们剃毛，试过到了秋天的时候，几十斤的草捆要搬运数千个，要壮着胆子驱赶野狼，要按住生病的牛羊给他们打针，挤奶！试过满身油污的修理拖拉机、割草机、打捆机，怕是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陆涛意外的看着宝姐，也在试着想想她经历过的生活。
“草原上啊，最难熬的就是现在这个季节。”
宝姐的讲述仍在继续：“我记忆中的冬天，是在刺骨的寒风中驱赶羊群，在手脚失去知觉的情况下给羊羔接生、喂奶，早上五点起床，在冰冷的蒙古包里，点燃晒干的牛粪生火！知道草原的冬天，什么最辛苦吗？去厕所！那种刺骨的寒冷吹在皮肤上，仿佛会击碎人的意志！所以啊，生活不是一时的新鲜感。”
陆涛微微点头：“是啊，光鲜的背后，总是会有一些被人忽略的事情的。”
宝姐笑了笑：“你说的是瑾龙集团？”
“有吗？”
陆涛笑眯眯的摇头：“我说的只是草原。”
宝姐抬头看着陆涛：“我倒是很好奇，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蹬三轮。”
陆涛面色平静的回应道：“载客的人力三轮。”
这次轮到宝姐意外了：“很辛苦吗？”
陆涛答非所问：“很充实。”
宝姐露出了一个并不相信的笑容：“我见过狼，它的一切都写在眼眸里！而你的眼神中，充斥着恶狼一般的贪婪，所以这个谎言显得很拙劣。”
“我现在最怀念的，就是蹬三轮的日子！吃得好，睡得香，可以放空自己，也能用体力劳动，让自己忘掉那些乌七八糟的想法！”
陆涛认真的回应道：“我曾问过自己，如果蹬一辈子三轮，就不会有杀身之祸了！但这样的人生，我愿意吗？”
宝姐微微耸肩：“答案很明显了，对吧。”
“其实我的答案是我愿意。”
陆涛拿起了烟盒：“可惜这条江湖路，哪有半路下车的道理？”
宝姐将陆涛手中的烟夺走，叼在了自己嘴里，饶有兴致，略显妩媚的问道：“刘涛，你的肾虚不虚啊？”
“大姐，你这么早叫我出来，该不会是有什么职场潜规则吧？”
陆涛顿时懵逼，机智的回应道：“我肾挺虚的。”
“我倒是觉得，你做人更虚，嘴里一句实话没有！你越是想要隐藏自己的城府，我反而越认为你吃人不吐骨头！”
宝姐失去了与陆涛交谈下去的兴趣，起身道：“我吃好了，载我去学甫小区。”
陆涛被宝姐噎的哑口无言，除了心中泛起些许弄巧成拙的尴尬，看向这个女人背影的目光中，已经多了几分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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