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地方见面
三天后，这是徐来第一次回家。
这段日子，他没寻死，也没宿醉。
只是把银行卡里的钱全部花光了，买了台苹果手机，买了一身喜欢的运动装，把平常舍不得买的东西都买了一遍。
进小区门口时，他还不忘了买一包三十块的香烟，和剪一个五十一的头发。
最后，浑身上下就只剩下四十七块五毛…
回到家里，推开大门。
五月的风微凉，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跟想象中一样，秦沐已经搬走了，家里格外的空旷和安静。
徐来还算俊朗的脸上浮现一丝自嘲与冷笑，用后脚跟关上了门，然后熟络的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吞云吐雾了起来。
五年感情，终究死于金钱与现实。
他这三天打了无数电话给秦沐，要一个答案，但她都没有接。
现在，他反而放松了不少。
至少不用再有那么大的压力了，有钱就过有钱的日子，没钱就过没钱的日子，不用去特意照顾某个人的感受，也不需要省吃俭用去给某一个人付出。
其实反过来想想，一个女人去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追求更可靠的另一半，有错吗？这没错！
此时，徐来就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香烟燃尽，他望着空落落的二室一厅，脑中不自觉浮现了这么多年二人的回忆。
彼此在厨房中依偎着做饭，在客厅里为了点小事会争得脸红脖子粗，还有在卧室里的那些抵死缠绵…
一帧帧回忆像是无从剪接的风景，回不去却也忘不掉。
二人从大学相识，正值哪十八岁的最美年华，夕阳下杨柳依依，莺飞草长，仿佛就是他们二人的缩影。
两年后二人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一个一米八的俊朗帅哥，一个一米七的美女，一度羡煞了旁人。
他们在大学度过了这段恋情最美好也是最纯粹的两年，再然后二人奔赴社会，一同来到这一线城市“安市”打拼。
第一年，二人感情很好，在年尾同了居。
第二年，开始有了些小矛盾，但不是大问题，就如同大多数情侣一样都会吵架。
那一年，徐来通过自己的努力，也赚了一些小钱，眼瞅着小日子越来越好，就即将步入谈婚论嫁，买房买车的地步了。
可世事无常，上帝喜欢在一个人春风得意须尽欢的时候狠狠给他踹上一脚。
而徐来，很荣幸成为了其中一员。
因为脾气太直，不肯塞红包不肯送礼，不肯弯腰敬酒，所以得罪了一个街道办的小领导，从此他走上了人生的低潮。
开饭店被小领导经常“光顾”，不久后便亏光了所有的钱。
徐来不气馁，坚信可以从头再来，他开始尝试不同的工作，不同的微小型创业，但无一例外，死相极惨。
秦沐劝他摆一桌，请当初得罪的那个小领导吃吃饭，塞点红包，低头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若是情况好，兴许还能让小领导关照一下。
但徐来这种理想青年，怎么可能会接受这种方式？怎么去向一个害过自己的秃头中年男低头认错？
他拒绝了，还因为这事跟秦沐吵了不止一次的架。
然后二人的矛盾开始重叠，感情出现裂痕。
于是，在上个月的月底大吵了一架之后，二人冷战。
再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就是医院里秦沐的那一句“孩子我拿掉了”。
甚至没给他一个知情权和决定权…
而且秦沐是如此的冷漠绝情，转身便跟了另外一个有钱的男人。
事到如今，徐来不想去思索究竟谁对谁错，也不想去挽留或是祝福。
也许，人终究只是个体吧。
脑袋晕沉沉的，徐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在沙发上睡了起来，睡得极死。
直到很久之后。
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了他，他才一下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往窗户外一看，天已经黑了，差不多七八点的样子。
再拿起手机一看，是张文龙打来的。
张文龙是徐来为数不多的一个铁哥们，从小时候就认识，只不过前些年他去了外地工作，徐来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倒是经常视频通话，感情很好。
揉了揉眼睛，他接通了电话，同时又点燃了一支烟。
电话里响起爽朗的笑声：“卧槽，老徐，我可听见你打火机的声音了啊，胆子够肥的啊！居然还敢抽烟了，不怕秦沐骂死你？”
徐来苦笑一声，猛力吸了一口浓烟，道：“分手了。”
“你声音大点，我在大街上，没听见。”
“我说我分手了，彻底分手了，彻底玩完了。”
徐来认真严肃的讲了一次，不是不耐烦，而是因为他不想再去回答“是不是真的”这样的问题。
张文龙这人情商高，一下子就听出徐来不是闹着玩的。
电话那头，明显沉默了一会。
然后他道：“我刚才没来得及跟你说，我刚下飞机已经回安市了。”
“大学的老地方，咱们不见不散。”
闻言，徐来露出了一个微笑。
嘴上逞强道：“算了，我又不是什么娘们，分个手还非得出来消遣疗伤一下，不来。”
“喂喂…”
“徐来，卧槽我信号不好，听不见你说的什么…”
“我先挂了…就这样，你赶紧来啊，不见不散…”
张文龙的声音故意忽远忽近，然后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
表演痕迹多少有些明显，惹得徐来又是一笑。
或许兄弟就是这样，什么时候都能从彼此身上得到轻松惬意，不像女人，伤钱伤肾还伤心！
搞不好，最后还要像他一样被无情抛弃。
晚上九点，江流大学。
这是徐来以前念书的学校，也是在这里认识的秦沐，还有张文龙。
这附近是大学城，不能说市中心那么的繁华，但也算是灯红酒绿，人潮汹涌。
徐来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上一次还要追溯到一年前跟秦沐一起来看樱花。
此时，他站红绿灯下，看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建筑，难免触景生情。
轻声呢喃道：“时间真快啊，毕业都三年了。”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有些甜蜜回忆又有些痛苦。
不多时，他来到了以前学校旁边的老地方“春风楼”。
这，就是张文龙说的老地方。
名字文雅，但实际上却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一楼二楼除了喝酒吃饭唱歌之外，在第三楼还有一家“很正规”的洗脚城。
这里作为大学城的最受欢迎的地方，当真人声鼎沸。
打耳钉，穿牛仔衣的瘦高男生依靠扶栏吞云吐雾，样子痞痞的，可他们的身边总是能跟一群穿着超短裙的貌美女学生，让人羡慕。
来往的年轻女孩背着最时尚的LV，精心打扮，大多也是在等待有缘人。
一切，都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啊。
徐来在二楼角落的雅间透过窗帘看见了张文龙，露出微笑，快步走去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上。
“老张，不错啊，这小西装往你身上一穿，人模狗样的，不知道又要蒙骗到多少女生了。”
张文龙被吓了一跳，见到是徐来又立刻露出了最真挚的笑容。
“哈哈哈，你别挤兑我了。”
“赶紧的，点菜，老子都饿死了，早知道你还是爱迟到这臭毛病，我就不等你了！”
徐来接过菜单，随意看了一下，然后头也不抬的接过张文龙递过来的香烟。
“唉，算了，懒得看，你让服务员随便上点吧。”
张文龙也没坚持，直接喊来服务员，财大气粗的点了好几个大菜，外加了一件啤酒。
在大学城这地段敢这样点菜的也不是一般家庭了。
徐来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张文龙，几年不见，他没以前那么帅了，身材稍微发福了一点点。
戴着价值不菲的手表，穿着的西装，桌子上放的烟一百块一包…
徐来微微诧异，开口道：“你小子绝对是发财了，虽然你平时就爱打肿脸充胖子，但也没见你这么大手笔过。”
张文龙嘿嘿一笑，非常骚包道：“老徐不瞒你说，哥在淮海那边确实小赚了一笔。”
“干什么赚的？不是吃软饭吧？”徐来露出一抹怀疑的神色。
这可不是开玩笑，而是这家伙真做的出来，大学的时候他就不愁吃穿，时常有家境好的女孩为他买单，当时羡慕坏了身边这群朋友。
还给他取了很多少爷，赘婿这样的外号，让人啼笑皆非。
“格局！格局！”
张文龙用手指戳着桌子，一脸的不岔。
“老徐，我说哪都是多久远的事了，你还要拿出来说！这样就显得你很没格局了！”
“现在都什么社会了？”
看他哪很搞怪的样子徐来抿唇一笑，双手扶在沙发上，道：“什么社会？”
张文龙一副语重心长，一本正经的样子：“现在是现实社会了！”
“男人如果只负责貌美如花，如果买房买车都不能全款，如果不能实现经济独裁，那么这就是一个失败的男人，迟早会被隔壁老王取代！”
“以前在学校里，帅气是金饭碗，现在…”
说着，他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道：“这才是金饭碗！”
“女人才不会管你真不真心…”
说着张文龙突然停止，脸上有一丝尴尬，意识到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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