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洗手
一楼大厅，莫老爷坐在古旧的灰褐色皮质沙发上，已经等待多时，华伊站在后面，歪着脑袋左看看右看看，脸上一直挂着俏皮的笑容。
时祈渊走到老人对面坐下，端过华伊递上的咖啡小抿一口，浓郁醇香溢满口腔。
“嗯，好喝！”
“目前恢复得怎么样？”莫老爷端着枸杞泡茶关心问道。
“精神气爽，并且视力和听力变得更好了一些。”
老人点点头：“很好，暗之力很稀缺，属于难控但是一旦掌握变化无穷的属性，你要是想安安稳稳，就可以跟华伊一样学习些比较辅助的技能，要是有别的想法，可以跟陆忘学习。”
一个团队就有三个暗属性，这是哪门子的稀缺……时祈渊记得第一次见到陆忘的时候，他发出了一道白色的风型袭击。
“队长也是暗属性？”
莫老爷摇晃着被子里的枸杞说：“我记忆不好但是这些不会记错，他主属性是暗，但是也有其它副属性。”
老人建议时祈渊刚开始都试试，哪个方向适合自己就选择哪边，当然，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开创出一条新的道路。
“不过。”莫老爷放下杯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目前首当其要的事情是在半个月以内吞服第二颗暗属性的晶石。”
探险者分化后，第一阶段为学徒，需要适应不良反应，阶段结束必须及时吞噬主属性晶石跨入第二阶段，否则会快速变异成污染物。
“你需要快速掌握一些技能，然后自己去三层弄晶石。”莫老爷提议说，“只是这次没有人帮你，你需要尝试独立完成任务。”
时祈渊理解，不迷路小队是七区的守卫队，作为队员的他必须尽快成长，之前严重的不良反应已经让队友们看到他在暗属性方面的无限可能，所以并不会有人因为同情而阻碍他的进步，都恨不得立刻就将他丢去三层。
他一时陷入犹豫，要不要将自己主属性的事情告诉大家呢，之前一直没提是因为自己也不清楚，现在提会不会让大家觉得自己留有一手？而且时属性是废材属性，一旦说出口，大家会即刻明白他严重的不良反应是怎么回事，对他赋予的众望消失，反而剩下不信任感。
一般来说需要给自己留一些底牌……这个事情，等到适合的时机再提吧，去三层的时候想办法多猎杀一只时属性污染物好了。
这时，红房子大门被人打开，陆忘带队的三人走了进来。
莫老爷朝队长投出去询问和关心的眼神：“怎么样？”
陆忘微笑着点点头，先走去后头洗手，风七直接去找甘蔗，路过沙发的时候掏出一个小包抛给华伊，里面是收刮的战利品。
最后留下王石开口说：“可惜没有留下活口，不过老大太棒了！晚上一起好好庆祝！”
时祈渊刚刚清醒，还不清楚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但应该是个大事件，只见陆忘回来后，高傲地扬着脑袋，走到他面前，拿出一块用手帕裹着的东西摆放到圆木方桌上。
叠好的手帕被一层层揭开，里面是一块灰色的析出晶石，色泽较为暗淡，但是没有裂痕。
一旁的王石兴奋地说：“这是老大专门为你拿回来的，快吞下。”
“……”时祈渊能判断到他们绝对没有去三层，依稀想起刚睡醒时听到的对话，心中愕然，“来自探险者体内的析出晶石？”
“嗯。”
“不是污染物也可以析出晶石？”
“嗯，上次我就说过忘了吗？一旦开始接触污染，体内就会形成这个，只是成为污染物后依旧存在。”
“……”
时祈渊将手帕又盖回去，裹住晶石拿到手里，他并不是嫌弃，但吞下从死人肚子里挖出的东西多少需要一些心理建设。
“我回房间处理，谢谢。”
“不用谢，”陆忘朝莫老爷使出眼神，“记他账上，再欠我500古币。”
时祈渊像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沙发里，队长真是越来越狠，吃人完全不吐骨头啊，他扯扯衣领，将晶石递给华伊：“请帮我送到房间。”
华伊：“好的噢！”
陆忘：“你怎么不自己去？”
时祈渊扯开衣领，皱着眉头走到他面前：“你看我睡了半个月，衣服都皱了，我想去泡个澡。”
不知是哪个词刺激到陆忘，他原本尚好的脸色徒然一变，转身又离开了大厅。
时祈渊有些莫名其妙，朝剩下的人看过一圈。
“他怎么了？”难道是我身上味太冲气跑了？
其他人也跟着迷茫地摇摇头，只有华伊徒然红着脸小声说：“可能去洗手了吧。”
时祈渊不明所以：“刚刚不是洗过了吗？”
王石耐心跟他解释说：“是这样的，最近老大的洁癖越来越严重了，经常洗手的。”
莫老爷点点头：“什么时候开始来着，我记得好像是那天，我们都不在被人偷袭之后，对，就是那天。”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要讨论又不大敢，毕竟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嘛！
但华伊躲在沙发后低着脑袋，一脸红彤彤深藏功与名的模样。
我要不要跟神明大人说呢？可是那天我听得清清楚楚……是神明大人先开口要求……啊！我在想什么！一定是有原因的！
队长总是神秘兮兮的，一定瞒着我们有什么了不起的大身份！所以神明大人伪装成新人来我们这里……还有一层原因是为了队长？？？！好像我又发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
时祁渊注意到华伊表情不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差点没把华伊看昏厥。
等大家散了，时祈渊跑到浴室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再换上陆忘的睡袍。
第一次穿料子这么舒适的睡袍，他有些小开心。
回到房间后故意咳嗽几声，隔壁没有不满的反抗，陆忘不知道干嘛去了。
于是他昂首挺胸，将湿漉漉的头发分出一点刘海搭到额前，半磕着眼，假装自己手里有块手帕正在擦手。
“你以为自己这样很帅吗？”他学着陆忘的语气评价道。
“嗯，是帅气的贵族绅士！”他指着自己。
玩累了，时祁渊拿起放在桌面的晶石，对着阳光仔细查看，手中这枚的纯粹度比虫子身体里挖出的那枚要高，比好友给的那枚低，这样看的话，最开始好友那枚会不会也是从人肚子里剖出来的？
感到一阵干呕，他赶紧停止想象。
哐当，隔壁的门被打开，陆忘回到了房间，紧接着又是一阵水声，这个人恐怕恨不得要在房间里建个水槽！
时祈渊忍不住提醒一句：“队长，洁癖不能太厉害，太过也会带来坏处。”很担心陆忘的手会不会洗到脱皮！
“都说了我不是洁癖，”隔壁传出不屑的语气，“只是爱干净！”
“好好好，爱干净的人一天洗八百次手。”
“请不要使用夸张！你要没事做就去找莫老爷！”
“我是真心实意地在提醒你。”
水盆发出哐当声响，某人明显恼羞成怒了，随着咚咚脚步声，陆忘走到墙洞前猛然掀开帘子。
时祈渊以为会看到一张臭得不能再臭的脸，但出现的是一张憋到发红的脸。
时祈渊：“？？？”
“你给我闭嘴！我就爱洗手！我的手被诅咒了不行吗？！”
被诅咒了？！可是看起来明明是很正常的手，时祈渊在脑子里将所学到的所有诅咒知识都过一遍，试图帮助队长。
他不知道，此时整个红房子都充满了杀气。
好在华伊及时警觉，连忙派出影子冲到时祈渊房间里：“队长，有人来找你。”
等陆忘摔下帘子，气冲冲离开，华伊才敢跟神明大人小声提醒：“您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呀，不然队长会毁灭整个红房子的呢！”
神明大人跟队长要是打起来，谁输了对于她都是一场灾难，希望他们能和平共处，华伊闭眼祈祷。
时祈渊怔了怔，刚刚难道触及到了某些底线？虽然平时忍不住故意逗他，但这种底线还是远离的好，随即朝影子招招手：“我知道了。”
他又看了眼手中的晶石，闭上眼睛，将其吞入嘴里，随着香甜融化，他走到床边坐下，顺手掏出一本书等待晚饭降临。
……
晚上八点，时祈渊对着镜子剃干净胡子，然后将发型整理好，一个多月没有理发，发尾已经长到可以扎起个小尾巴。
吞食第二枚晶石后身体出现明显的变化，身高有所增加，大概达到189，全身的脂肪都得到调整，几年没锻炼养成的松弛肉替换成恰到好处的肌肉。
面部变得更为锐利，右耳上多出两个孔洞，上额头宽阔眉骨增高，深邃的眉眼增加了一丝清冷，鼻梁也比之前看着高挺。
镜子里的小伙俨然成为一个充满疏离感的型男。
这可是好事，帅得更冷酷，就可以使对他不熟的女性们离远一些。
其他人也会有外表上的变化吗？想起王石枯瘦病态的脸，以及莫老爷粗糙的皮肤，风七精瘦小巧的身材。时祁渊无法确认，只是想起每个人好像都有耳洞。
陆忘也有，他有多少个来着……嗯？谁会在乎身边的男人有多少个耳洞！
他收拾整理好，走出三楼最里的房间，关好门，顺着楼梯徐徐往下，到达一楼餐厅。
沙发被搬到角落，圆木条桌被收起，换成宴会专用大长桌，上面铺着白色的桌布，摆满的白底青花盘子里全是令人垂涎的食物。
正中间位置的大圆盘上发出细细水声，是一座桌面型果汁喷泉。如果不是知道华伊的手段，时祈渊会以为队长从哪请来了高级厨师。
感觉还缺点什么……正这么想着，悠扬悦耳的笛声传来，司英握着古笛一边吹奏一边下楼，站到了他面前。
“挺久不见，”司英暂停吹奏打招呼说，“新发型不错，睡袍也是。”
“谢谢，你最近去哪了？”
“我梦醒去了趟现实，刚回来。”
“真不错，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醒。”
“梦醒前会有预感，到时候你就知道。”
时祈渊与他点点头，走到长桌旁边等待。
不出多久，其他队员也都一一下楼。
袁有钱撑着下巴一脸警惕地看着他，站得远远的，王石乐呵呵站在袁有钱旁边要跟他说话。
三更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不过今天有些心不在焉，显得焦虑。
华伊扶着莫老爷下楼，一只影子冲出来没收了老人手中变凉的枸杞茶。
甘蔗牵着风七的手出现，在红房子住了段时间，他的营养状态明显改善，再也不是瘦骨嶙峋的可怜模样，也敢于正眼视人了。
站到时祈渊面前的时候，甘蔗往风七身后躲，尽量不让自己被看到，模样像极犯错的小狗，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爱。
“他还好吗？”时祈渊疑惑地看向风七。
“他没问题。”风七捂住甘蔗的脑袋走远。
陆忘从楼梯拐角处出现，一边整理着袖口一边下楼，身后还多出两个时祁渊未见过的身影。
一个大概四十多岁，头发三七分后梳，上唇和下巴都留着精心剪过的胡子，他身上穿着蓝白条纹衬衣，蓝底白色纹理领带，外衣是深蓝色翻领夹克衫，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锐利，步态稳重，看着像个领导者。
另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神态还是气质都不如其他两人，手中抱一瓶红酒，有些缩脖子佝背地走在最后，身上穿着灰蓝色衬衫，没系领带，跟陆忘喜欢扣上全部扣子不一样，他恨不得全部解开，外套是不大合身的卡其色夹克，袖子被卷短一截。
有客人！时祁渊惊喜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穿着睡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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