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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疯狂的粉丝


成名以后,林枫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他很觉别扭。他实在想不通,只是写了点文章而已,为什么会受到那样多的关注。他从不接受采访,也不在媒体上露面,只零星参加过几次活动。此外他行事尽可能低调,就差隐姓埋名了。可是还是会时不时在校园内被人认出,像动物园的熊猫一样被围观拍照。

        对于粉丝,林枫起初还是挺客气的,因为他觉得,要没有人家的喜爱,他也不会小有成就。别人追捧他,也是对他作品的认可。然而大多数粉丝见了林枫,不谈文章,只是大声尖叫,让林枫很不适应。行走在校园里,林枫常感觉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一举一动都好像是被放大镜放大了,时不时就有“林枫胖了”、“林枫今天穿的紫色袜子”、“林枫今天在食堂吃的水煮鱼”这样的新闻在校园流传。

        林枫很不自在,行事也变得拘谨,因为怕影响陆子涧他们,就刻意远离他们。他实在搞不清楚粉丝们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是平等的,都在用大脑和双手创造自己的人生,应该都很忙才是,为什么粉丝们就那么闲呢?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都有其价值,只是施展的领域不一样罢了。名人们也只有一个头,两只眼睛,一张嘴,没有什么超能力。写作者写文章,和农民种地,建筑工人盖房子、科学家做科研有什么不同?疯狂地追捧另一个人,不仅耽误自己,还影响别人。

        可这些大道理林枫根本没机会跟粉丝们说,只能在陆子涧他们面前絮叨。好在陆子涧他们都很体谅,一个接一个劝他。陆子涧说:“被粉丝骚扰,这是名人的代价。你不要因此坏了心情,更不要离群索居,该干嘛就干嘛。而且,你不觉得你的生活因为这些粉丝的出现而变得丰富多彩了吗?”

        古秋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成年人自有分寸,旁人决定不了。只要粉丝不太过分,就随他们吧。”

        邵佳说:“如果粉丝们觉得追捧你就是青春里最有意义的事,那有什么错呢?想做就做,做就无悔,这就是青春!”

        林枫大喜,笑着说:“原来你们的狗嘴里也能吐出象牙啊!哈哈。”

        陆子涧他们一听,立刻切换到正常模式,对林枫冷嘲热讽,并严令他请客吃大餐,以补偿他们的精神损失。林枫笑着答应,这都是必须的!

        上月于姐建议林枫将追忆故乡故事和学习生涯的散文整理出书,于是林枫晚上去雅舍的次数就多了些。玩归玩,乐归乐,正事还得做的。况且陆子涧、古秋、邵佳也不是终日无所事事的,陆子涧就非常喜欢看书,尤其爱看文学经典。古秋喜欢写词作曲,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轻轻哼唱,一唱就是半天。邵佳也不是所有时间都上网,他敲出的代码,没人能看懂。

        一个安静的初夏清晨,当窗帘边射进微亮时,林枫立即起床,打开窗户,深呼吸一口饱含露珠湿气的清新空气,顿觉神清气爽。洗漱完毕后,林枫在小区里慢跑,快要出汗时,就到亭子里歇息,顺带思考写作的细节。这是每天的习惯,能让他一整天都充满能量。

        七点半第一节课,六点时林枫回雅舍收拾整顿,准备去学校。他的“座驾”是花两百块买的一辆二手自行车。从雅舍到连大二十分钟的车程,清晨路上的人少,林枫缓缓而行,几乎闭着眼睛,尽情享受这空旷中的静谧。

        东方的朝霞异常的灿烂,又是一个大晴天。路上的环卫工人穿着与朝霞同色的制服已经工作了许久,有的额头已有豆大的汗珠,路上也已一尘不染。路边的早餐店冒出大股大股的热气,夹杂着各色早点的香气,勾引人的味蕾。前面飘来鸡蛋煎饼的香味,林枫馋得受不了,立即加快速度,来到了小摊前。

        “阿姨,来四份煎饼。”看到摊前没有排队的人,林枫顿觉幸运。没猜错的话,陆子涧那帮小子肯定还在睡觉,早饭肯定是不会吃的。今天算他们运气好。

        卖煎饼的阿姨动作很麻利,眨眼功夫就做好四份。“四份二十块。”她边说边将袋子放到林枫的车篮里。

        林枫掏出钱包,一张不知道谁的名片掉在了地上,卖煎饼的阿姨迅速捡起。她极为认真地看着名片,面部表情在刹那间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变化。惊讶,震惊,狂喜,整个一奥斯卡影后!

        “你——你——你就是——”

        林枫接过名片一看,自己也吃了一惊。只见上面写着:中国文坛新势力代表,80后五虎将之首,秋风文艺出版集团签约作家,林枫。林枫这才想起于姐前几天塞给他的一沓名片,脸上不怀好意,原来就是这个。

        林枫抬头再看阿姨,只见她兴奋得像个少女,不停用围裙擦手,想大笑又努力克制自己。忽然回过神来,从钱盒拿出林枫刚付的二十块钱,硬塞到林枫的手里。

        林枫尴尬地笑着说:“吃煎饼怎么能不给钱,阿姨您赚钱也不容易。”说完又把钱给了阿姨。

        林枫又说:“阿姨也看过《青春送别诗》吗?”

        阿姨说:“什么?你的新书吗?我收摊了就去买。”

        林枫一脸疑惑。

        阿姨接着说:“我最喜欢你发表在海角论坛上的乡土散文,文笔清新自然,有烟火气却毫不俗气。我虽然是北方人,看了你的散文也会想起我的家乡。”

        阿姨叹了一声,说:“我原以为你是个深沉的长者,没想到这么年轻,写作这事儿果然要看天赋。”

        林枫心里很有些欢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面对面夸赞他的作品,夸的还是散文。这证明他的风格还没有被定型,且对各个年龄群体都有吸引人。他听出阿姨也是个文学爱好者,便说:“有天赋固然好,但为长久计,还得靠努力。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求梦想,任何时候都不算晚。心中有所想,就动笔写下来,不要观望等待。”

        阿姨笑得很开心,也很自然,说:“给我签个名,大作家。”可她左顾右盼,都没找到可签名的地方,最后指了指有些发黄的白围裙,无奈的笑了笑。

        林枫也不在意,拿出笔认真地签下了名字。他又向阿姨要了地址,承诺散文集出版后再赠她一本签名本。阿姨千恩万谢,连呼今天运气好。

        到校门口时,林枫看见门卫李叔的表情有点异样,见他来到脸色立刻变得焦急。李叔指了指传达室门后,林枫立刻明白那里埋伏着一群疯狂的粉丝,刹时吓出一身冷汗。他蹑手蹑脚地推着车子进了校门,试图不发出一点声响。然而一走到校内大道上,一群女生就丧尸般的冲了过来。她们欣喜若狂,肆意尖叫,方才还充满诗意的校园顿时成了个澡堂子。

        粉丝们这么早就在这儿恭候,确实够费心的,林枫心里很感激她们如此重视自己,但安全起见,他不得不溜之大吉。立刻上车,拼命的蹬车。可他再怎么奋力蹬车却还是甩不开人群,这群人像是有着无尽能量的机器人一样,追了他半天也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真佩服她们的体力和恒心。为首的居然是个吨位最庞大的,她一跑起来,大地仿佛都在摇晃。而且此女异常兴奋,表情复杂,脸上的肉本来就多,一咧嘴又把下巴的肉全部集中在两颊,像个发胀的大馒头。

        林枫非常抓狂,不知道她们要干什么,要签名吗?可她们手上也没书啊,莫不成要人!看那阵势,林枫要被她们追到,指不定会被四分五裂了。

        林枫像个逃兵似的使劲的逃跑,一边蹬车一边叫苦不迭,后面的粉丝不知疲倦地追着,像是有使不完的能量。林枫渐感体力不支,而且今天是周末,人群似乎还在壮大。没办法了,得叫陆子涧帮忙了。

        林枫拨通了子涧的手机,响了七八声,那边才传来懒洋洋的声音。

        “子涧,速来救驾,一帮人追我,我快招架不住了。”

        “那不是你的粉丝吗?爱你呢。追到就追到呗。”陆子涧打了个哈欠。

        “去你的。快点,七点半还有课呢。”

        “你忽悠谁呢?今天是周末。”

        “你忘了周老的话了吗?一位校领导今天在大礼堂开讲座,中文系最少派四个人去听,就是我们。”

        “我靠!”子涧暴跳起来,“没事开什么讲座,还指派人去听!”

        “别抱怨了,既答应了周老,就别食言。”林枫说,“快迟到了,开起你的迷你,把古秋和邵佳也运过来。”

        “知道知道了,你在哪啊?我马上到。”

        “图书馆附近,正向南逃窜呢,快快快!”

        挂了电话,林枫稍稍定神,放慢速度,后面的人似乎也快筋疲力尽了。看他们在几米外停下,林枫也刹车转身,对她们硬挤出笑容:“早上好。你们这么追我有事吗?”

        一听这话,那群人本来暗淡的脸色立刻来了光彩,也不回答,只是使劲的尖叫,大有卷土重来的架势。林枫惊出一身冷汗。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呀?”林枫语言沙哑。

        “能报一下你的手机号吗?”

        “能抱一下你吗?”

        “能去你宿舍参观一下吗?”

        “今晚能陪我看电影吗?”

        那边不住地回应,此起彼伏。林枫认真思索,没有答应她们。

        又一个女生高声叫道:“林枫,我要和你生猴子!”随后人群爆笑。

        林枫简直要崩溃了,几乎哀求道:“正常要求我能满足一定满足,这些真的不行。”看到林枫这样,那帮女生笑得更欢了。

        “啰嗦什么呢,快上车!”陆子涧的宝马迷你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林枫面前,林枫一惊,转而大喜。子涧戴着墨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迅速打开车门:“发什么呆,快进来!”

        “子涧,我爱死你了,你真是太帅了!”林枫说着,把自行车横到一边,钻进车。

        “别,后面那群人也口口声声也说爱死你呢。爱就行了,别死。”涧一副漫不经心。两人会心而笑。

        “不知道追你的人当中有没有美女。”陆子涧说。

        “我觉得你可以停车下去看看,记得帮我收尸。”林枫说,“就算是美女,你敢交往吗,这样的心智。”

        “这你就俗了,要相信爱可以改变一切。”

        “我呸,得了吧你。专心开车。”

        “唉,我以前一直以为,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懂我,那就是你。现在看来,你太让我失望了。”子涧又作出一副伤感的样子。

        “好好好,我懂。你在寻找真爱,将来你的爱人一定是世界最幸福的女人。表面越花心的人,爱起来越专心,对不?”

        “这回该我说爱死你了!”

        “别贫了,讲座快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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