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借钱

　　还不等吴志文坐定，许吉祥就打趣了起来：“真是不能在背后说人，我们刚说到你，你就回来了。”

　　吴志文将茶壶放在桌子上：“刚刚那壶热茶喝完了，我又去要了一壶。你们刚刚说我什么坏话了，都不能让我听到。”

　　黄丽娟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说道：“班长有心了！我们是在夸你呢！做事稳重，细心，是班里的‘顶梁柱’。”

　　许吉祥也连声附和：“你看我们班多团结，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吴志文给许吉祥倒了一杯热茶：“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和我能有多大的关系。”

　　说着，把被子递给了许吉祥，见他还打算说话，接着补充了一句：“热茶还填不了你的嘴吗？”

　　许吉祥被吴志文这么一怼，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接过吴志文递来的水杯，放在半张的嘴边，啜了一小口，留给吴志文一个白眼。

　　其他几人看着两人互动的神情，不由得笑出了声

　　宋梅是外班的，这个时候不方便插话，只在一旁喝水，听其他人闲聊。

　　此时，饭店里依旧只有他们这一桌的客人，没一会儿，就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了。

　　这家店的饭菜最大的亮点就是舍得用油，端上来的菜上面都浮着一层油脂。可它最大的败点也是用油太多，所以吃起来也很腻。

　　在这个缺油少盐的年代，这样的饭菜的确少见，只是看着就胃口大开。

　　黄丽娟见几人都看着桌上的饭菜，不动筷子，便说了起来：“等什么呢？这天这么冷，一会儿菜都凉了，赶紧吃，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见黄丽娟拿起了筷子，其他几个人也不在磨蹭，开始吃了起来。

　　黄丽娟吃了一小会儿，就感觉这饭菜有些腻口了，便开始吃起了旁边的配菜。

　　吴志文吃饭聊天的时间，还不忘关心其他人，看到黄丽娟不怎么动筷后，就指着自己这边的豆腐问道：“你们吃豆腐吗？要不要把菜换一下，我们这边的豆腐都还没人吃过。”

　　豆腐所在的一边坐的是吴志文的室友，都是二十来岁的后生，对豆腐这东西不是特别喜欢，大部分都是夹着肉菜吃，听到吴志文的话后，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换菜。

　　黄丽娟以前在国营大饭店吃过几次，知道现在的饭店做菜用油很多，吃多了会腻，所以刚刚特意点了一盘豆腐，用来解腻。

　　不过这菜一上桌，就被放在了桌子的另一边。

　　碍于餐桌礼仪，黄丽娟不方便起身夹菜，也只好夹手边的豆芽和土豆解腻了。

　　此时，听到吴志文的提议后，就把自己这边一盘还没有动过的菜递了过去，顺手接过了吴志文手里的那盘豆腐。

　　饭桌上，众人已没有了在学校时的约束，谈起了老师们的趣事。

　　吃完饭，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众人也没有多待，起身回了学校。

　　感谢过吴志文，黄丽娟解决了自己心中的一件大事，神经紧绷的学习了一个星期，黄丽娟有些累了。

　　想到明天还要去医馆学习，黄丽娟就准备今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

　　三人回到寝室，刚推开门，就看到薛涟花一个人坐在床上，正抱着被子大哭。

　　听到门口的动静，薛涟花止住了自己的眼泪，翻身躺在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小心的抽泣。

　　看到薛涟花此时在寝室歇着，黄丽娟三人还有些惊讶。

　　薛涟花虽然是外省的，但每个节假日都不在学校待着。

　　好几次，有人碰到有一个校外的老男人来接她。

　　薛涟花对外的解释是，家里人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受苦，安排了一个远方的叔叔照看她。每到节假日，叔叔会来接她到家里做客。

　　黄丽娟知晓那个男人是薛涟花的丈夫，起初听到这个解释，还觉得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差不多。

　　薛涟花的丈夫的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早年丧父，一家子的重担都落在他身上，平日里下地上工都少不了他。

　　这么多年的风吹日晒，皮肤黝黑有很粗糙，看起来就比较苍老了。

　　反观薛涟花，作为知青下乡的她，再城里的生活也不差，看起来比村里的孩子们要娇嫩很多，不然也不会被她婆婆看中。

　　之前黄丽娟在老屋附近的菜市场买菜时，没少听人说起这家人的事。

　　薛涟花的婆婆说过，这薛莲花嫁给她儿子的时候，那是啥都不会做，一看就是娇滴滴的小姐做派。

　　嫁给她儿子后，也只是要她学着做了点家务，地里的活都是她儿子和她自己做的。

　　薛涟花的年纪本来就不是很大，现在也才二十五，和他丈夫相差了十岁，再加上没受过什么苦，看起来年轻很多。

　　和她丈夫站在一起，说她俩是叔侄，倒也没有人会怀疑。

　　不过这些都是薛涟花的私事，黄丽娟也不是那种到处嚼舌根的人，对这些言论也没发表过意见，只是一笑而过。

　　宿舍里几人的关系不太好，大家又都不在同一个班级，平日里的交集就很少。

　　再加上之前的那些事，大家对薛涟花的印象都不太好，此时，看到薛涟花一个人哭的伤心，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黄丽娟想着自己和她是老乡，想开口问一句，但又怕像上一次那样被倒打一耙，也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因为薛涟花的抽泣声，寝室的氛围有些压抑，黄丽娟站在那儿，左右为难，便直接下楼给家里打电话去了。

　　家里接电话的是黄丽婷，黄奶奶正在家里做饭，现在店里的客人也不多，就让黄丽婷照看着。

　　黄丽婷现在是在镇上的中学读书，每两个星期放一次，刚好这个星期放假。

　　电话里黄丽婷的声音清脆活跃，完全没有之前的压抑了。

　　黄丽婷在学校里适应的很好，镇上的中学虽然没有县里的好，但大多是附近乡下的孩子们在这里读书，也没有歧视。

　　黄丽娟听着黄丽婷讲学校里的趣事，时不时的插上两句。

　　随后，黄丽娟问起了黄国安和张小翠。

　　在黄丽婷的口中，黄丽娟得知父母因为之前的事，对两个孩子都十分愧疚，现在每天下午都会抽时间去学校接黄立锋。

　　黄丽婷在镇上读书，两周才能回来一次，黄丽婷不能回家的周末，黄国安和张小翠会特地去学校一趟，看望黄丽婷，不让黄丽婷感到孤单。

　　黄丽娟对于自己父母的转变还是很意外的，不过她也很庆幸，自己能有这么好的父母。

　　黄丽娟对现在的状况很满意，自己一心想让家里富裕起来，只是希望家人可以更幸福，有更多的时间相处，不会为了生计每日奔波，而不是为了追求更多的金钱，抛弃一切。

　　黄丽娟在楼下聊电话聊得开心，可楼上寝室里的宋梅和蒋竹青就不那么如意了。

　　晚上的聚餐大家吃的都很开心，宋梅和蒋竹青也不例外，可回寝室后，却看到薛涟花什么事都不说，只一个人哭，让她们两个有些心烦意乱，也没有心思在寝室继续待下去。

　　见黄丽娟避了出去，两人收拾了几本书，准备去图书馆学习。

　　下楼后，看到黄丽娟还在讲电话，两人挥了挥手里的书，和她示意一番后，就离开了寝室楼。

　　黄家的饭很快就做好了，黄丽娟不便打扰，挂断了电话。

　　想到寝室里只有自己和薛莲花一个人后，打了个冷战，决定今天不给自己放假了，去图书馆好好学习。

　　黄丽娟回寝室的时候，薛涟花已经重新坐起了身子，看到只有黄丽娟一个人进门，停止了抽泣，沙哑着声音说道：“黄丽娟，你能借我点钱吗？”

　　黄丽娟被薛涟花这么一问，突然愣住了。

　　虽然黄丽娟和薛涟花的交集不多，但因为她们一家租住的地方和老屋相隔不远。再加上这一家人平时吵吵闹闹的，没少被周边人看笑话，也是附近人们饭后的谈资。

　　黄丽娟每周回到老屋，去附近的菜市场买菜，都能听到妇人们交谈。

　　薛涟花的婆婆是个厉害人，丈夫虽然人挺老实的，但无奈太过于听他娘的话，对薛涟花也不太好，每次薛涟花和她婆婆吵架，她丈夫偏护自家老娘，对薛涟花拳脚相加。

　　薛涟花和她婆婆最大的矛盾就是孩子，薛涟花和他丈夫结婚已经有五年了，却一直没有个孩子。

　　早些年，他们一家在当地的医院做过检查，医生说是因为薛涟花的身体太弱，不适合怀孕生孩子。为此，家里没少给她找偏方，只希望她能怀个孩子。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不让生孩子的消息，薛涟花的婆婆更着急了。倘若薛涟花第一胎没有剩下男孩，以后可就没有机会了。

　　为此，薛涟花的婆婆没少因为这事磨搓她。

　　后来，薛涟花开始在牙口上省钱，把省下的补贴带回家里给婆婆用，这才让婆媳关系变得缓和。

　　不再争吵的薛涟花一家人，也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不过，前不久，刚好发生了一件事，让薛涟花一家又成了那片区域的新闻人物。

　　自打在京都落脚后，薛涟花的丈夫就开始在周边找零工干，每天挣得钱也不少，除了家用外，还攒了一笔钱，就在前不久，还买了一台黑白电视机。

　　这种稀罕货着实让人眼红，邻居们也开始说这男人是个好的。

　　思及此，黄丽娟觉得薛涟花应该不是缺钱的人，对于她突然提出的请求也很纳闷，随口问道：“这个月才月初啊！学校发的补贴你已经花完了吗？”

　　薛涟花没有吭声，继续看着黄丽娟。

　　黄丽娟一看薛莲花的神情，就知道这事不简单，直接说道：“我每个月的补贴只够我自己用，没余钱借你”。

　　薛涟花没有迟疑，直接说道：“你把钱借给我，我肯定会还的。你没钱的话，也可以问其他人借啊！蒋竹青、宋梅、刘若冰都是城里人，不差那点钱，你直接找她们借就好了。”

　　黄丽娟被这理直气壮的话给气笑了：“人家有钱又不是我的，既然你觉得她们三个有钱，怎么不直接找她们，还省了我这个中间人。”

　　薛涟花：“我和她们几个不熟，不好借，你就不一样了，天天和她们同进同出，关系很好，到时候只要你顺口提一句，她们就直接借给你了。”

　　黄丽娟也不想在和她磨叽了，直接揭开老底说了起来：“你家都买上黑白电视了，还差钱吗？”

　　薛涟花听了黄丽娟的话，愣住了，诺诺的说道：“你怎么知道的？我们家没买电视，是房主家的。”

　　黄丽娟笑了笑：“薛涟花，你家买回电视后，你家那个婆婆没少在周围的邻家面前炫耀。你们一家人在那片区域住了半年，底细早就被左右邻家摸的一清二楚。你还想这种借口骗人，当我是傻子吗？”

　　薛涟花生怕学校里人知道自己已经结婚了，丈夫还是个大老粗，见黄丽娟直接掏自己老底，也生气了：“不借就不借呗！用的着诋毁我吗？真以为自己有两个臭钱就是城里人了。”

　　黄丽娟：“知道钱臭，你还找我借，你咋不把自己身上的钱都拿出来扔了。”

　　说完，黄丽娟拿起床上的书，直接推门而出。

　　周五，图书馆的人很多，黄丽娟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宋梅和蒋竹青，就自己找了个空位子，一个人学了起来。

　　晚上，黄丽娟是最晚回寝的，发现薛涟花不在寝室，就随口问了一句：“薛涟花回家了吗？什么时候走的？”

　　宋梅和蒋竹青回寝的时候，薛涟花已经不在寝室了，听到黄丽娟的问话，摇了摇头。

　　吴蓉和范苓回寝的时间要早一些，薛涟花是在两人回寝后才离开的。

　　此时，听到黄丽娟的问话，范苓回道：“回家了，刚刚她叔叔来接她的，她不是每周五都回家吗？”

　　黄丽娟：“我刚刚回寝室的时候，她还在，我以为她今晚留在宿舍呢！”

　　说罢，寝室又恢复了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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