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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笃


很多人都错误的以为,自己的与众不同,可实际上,当现实照进理想,每个人又完全一样,我们的与众不同和幻想出来的使命,错觉罢了。

        或者说,我们每一个人,都也与众不同。

        向笃看着这所大宅子里走出来的消瘦人影,他认识这个人,是某个巷子里的琴师,应该很有名,能被向笃认为有名的人可不多见,只有那些拥有辉煌成就的,才能进入他的眼睛。

        据说这个琴师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在部队里当兵,但这又有什么意思?当几年兵回来还不是一样的。

        消瘦的琴师渐行渐远,在街道上如此多的行人中,他已经消失不见了,沦为芸芸大众的普通一员。

        向笃作为一个怀揣“理应”的年轻人,正在思考下一步的指示,那是来自他老板的工作计划。

        在进厂文化才盛行的时候,向笃去了一家生产木材的工厂,厂子收益很不错,借着大爆炸的灾难,狠狠赚了一笔。

        只不过,也不知为何,他们这群工人的薪水与提前说好的不太一样,听老板说,上面的款项还没有拨下来,要等。

        他想的指示,是木材厂未来的发展方向,如何更好的增加收益,怎样赚取更多的钱。

        这个月,他还有十五库伦没有拿到手,到手中的才五库伦而已。

        他就在大宅子外面等候,门口看门的那一位,一看就是势利眼,向笃也不想和这样的人交流,他在按约定等待着。

        出于某种原因,他会靠这所大宅子很近,让过路的人以为他是这所宅子里出来的,可以增添不必要的虚荣感。

        百无聊赖之际,大宅子里的那个豪华的房子内,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有些不悦,端着一盘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股脑倒给了院子里的那只狗。

        狗狂妄的摇着尾巴,就像看门的这位狂妄的抽烟一样。

        看门仆人自视清高,抽着烟用一根柳条抽打小腿,在他的身上,是厚厚的棉服。

        不多时,那个小女孩回屋去了,向笃十分鄙夷地看了房子一眼,继续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街上的行人。

        过了一段时间,他等待的那个人来了,一身笔挺服装的老管家,老管家笑眯眯的,凡事见到他的仆人们都会热情的打招呼。

        看门的这一位更是如此,点头哈腰。

        然后,这个老管家好像看到了向笃,他的笑眯眯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说不上来的简单威仪。

        老管家走到向笃身边,在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手帕包裹着某些东西,这就是向笃此番的来意。

        “我家小姐很喜欢那只猫。”老管家展开手帕,“这些是你应得的报酬。”

        向笃立刻接在手里,手指一枚一枚的数下去,有整整三十库伦。

        三十库伦,不枉费请假来这边一趟了。

        向笃归还手帕,老管家没有要,一只手背在身后,缓步离开,回到了大宅子里面。

        向笃抽抽鼻子,稳稳的把钱揣进口袋,当着看门那位的面,把手帕丢在了地上,也离开了这个地方,他还是知道的,这个大宅子,与自己无关。

        等他走了,看门仆人捡起了手帕,叠好放到了口袋里。

        向笃工作的木材厂在王都的南侧,但他的家不在这边,而是在东南方向的一个城市里,他是经人介绍才来这边工作的。

        现在的老板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而木材厂的大老板,没人见过什么样,说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可以和各大贵族谈笑风生,还和伟大的国王见过面。

        向笃每天要工作十四个小时,其余时间都居住在一个小破房子里,这个破房子原来的租客死在了漫天火海里面,留下来的生活用品被自己完美继承。

        因为很多房屋烧坏了,这个破房子当初也是炙手可热,向笃为了租下来也是花了不少钱,每月十库伦,是薪水的一半。

        再加上每月得到的薪水总会拖欠,为了照付房租,必须省吃俭用,好在这次卖猫赚了三十库伦,他可以好好放松下神经了。

        接下来的旅程要办几件大事,先是给房东交租,然后到了驿站,邮寄了一部分钱去家里,剩余时间,他为自己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吃食。

        看看太阳,算算时间,距离工友们下班还有一段时间,他选择睡上一觉,夜里要去轮班。

        因为明天是交接木材的日子了,会有一支车队来拉木材,运往其他地方,王都已经没以前那样缺少木材了。

        这天,他睡的还算踏实,房子不在街道上,深深的埋在总是有积水和积雪的巷子里,这反而可以避免主街道的噪音进入。

        睡醒了,他要先看看外面的太阳才能确定时间,钟表一类的虽然不属于奢侈品,可一样的还是买不起。

        这次叫醒他的不是生物钟,是同一个院子里的另一户租客,这个租客三十五六,也在那家木材厂工作,唯一不同的,他的薪水只有可怜的一半,十库伦。

        究其原因,这人原先是一个罪犯,名字不知道,大家都叫他大壮。

        大壮身形高大,身材却瘦弱,他自己讲过,没出事前,他非常的强壮,现在身上都是瘦下来的痕迹,一道道的褶皱。

        如非必要,向笃是不会主动搭理大壮的,这人眼睛里射出来的都是无力感,和向笃的人生观并不符合。

        大壮敲敲门,向笃假装没听见,希望这个人能够快一些离开。

        门外的大壮敲了好久,直到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向笃睡眼惺忪的开了门。

        “兄弟,晚上能交班时能帮我请假吗?”

        门外的大壮说道,语气客客气气的,他对任何人都很客气,哪怕薪水只有其他人的一半也没有怨言。

        门开了后,和声音一起进来的,还有黑暗,被高大身形遮住的阳光,以及许久没洗过的衣服散发的汗臭味。

        向笃这个人不想多事,从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最重要的,替别人请假还要面对老板,少不了盘问。

        大壮热切地露出了两排黄牙,牙齿少了几个,可能是被打掉的。

        热切地期盼下,向笃于心不忍,最终点头答应。

        大壮就为了这件事才来敲的门,随后,他笑着回了出租房。

        院子里还有上次大雪留下的白色,堆在院子中央成了一个白色的雪堆。

        看看太阳,还没下山,距离交班的时间还远,但是他不敢再睡下去了,生怕一个不小心睡过了头,那样是会扣钱的。

        但在这样一个缺乏娱乐的年代,一个没钱的普通人,在无亲友的地方,实在没什么事情好做,他就出了院子。

        院子外有一些固定的人和固定的物。

        无事可做的老头子们和同样无事可做的中年人、年轻人,会在巷子里打牌、唠嗑,很多的趣闻都是在口口相传中到了向笃耳朵里。

        比如前几天,某个贵族家里要买一只猫。

        这是他等时间时最爱干的事。

        这些无所事事的人不会和大壮打牌,一是这家伙是个罪犯,大家都躲着他,二是大壮会玩,不管一天输多少,总能最后一把翻盘,反败为胜。

        向笃平常不会打牌,只有在兜里只剩下几个子才会搏一把,当然,多半失败告终。

        看了有一段时间,听这些人说着奇闻趣事,和向笃同租院子里的另一个人回来了。

        就是这个人介绍向笃来木材厂工作的,他提着饭食,招呼向笃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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