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祭林

到了第二日晨时，连翘将几位将领都召了过来，沉声道：“连着两日来的修整，现在大军的状态应是已经调整妥当了吧？”

        “回随侍大人，已经调整妥当，就等着随侍大人您一声令下，即可便能开拔向虎城进攻。”翰江看向连翘，拱手沉声道。

        连翘微微颔首，目光在底下五人的面上扫过，冷声道：“既然如此，那一炷香之后，便开始启程，这次的行动全程听我指挥行事，若是有人擅离职守，休怪我军法处置。”

        “属下领命。”底下的人领命之后，都纷纷离去，只剩下了杨参军一人。

        他看向连翘，话到嘴边，却有些踌躇了起来，但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随侍大人，中州那便传来信说，李参军并未回到无极阁，这……”

        连翘眸色一暗，带着些许的寒意看向杨参军，红唇轻启：“杨参军，你这是在向我要人吗？”

        感觉到连翘泛着寒光的眸子落在自己的身上，杨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时间冷汗盈盈：“属下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杨参军我不管你是那边的人，在边境我说的话就是军令，我已经下达了命令让李参军回中州，他为何没到，我也很好奇，但这件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质疑，明白吗？”连翘声线中带起了些许怒意。

        原本只是想小心试探的杨猛被连翘的话震慑住了，连连磕头道：“属下明白，属下明白。”

        说着，他整个人都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当真是他鲁莽了，偏要在这个时候问起，若是连翘一怒之下，给他按上个通敌的罪名，死无全尸都是好的。

        此时的杨猛真是越想越后怕，若是之前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参军就好了，跟着连翘这样的将领，即便是死，也会是死得其所，但很可惜，他与李参军在前往边境之前，便已经是严阁老的人了。

        若是背叛了严阁老，这下场，轻则死于非命，重则便会惨遭灭族啊。

        连翘此时因为虎城的事情，心中正是烦闷，见着杨猛缩成一团跪在地上，心中的怒火，更是蹿了上来，几个呼吸间，将怒火压下，立即沉声道：“今日我不希望边境的事情，传回中州，杨参军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吧？”

        听到连翘的话，杨猛连忙点头道：“属下明白，今日边境的事情，无极阁内不该知道的人，定不会有人知道半个字。”

        连翘微微颔首，但看向杨猛的目光还是带着森森寒意，红唇轻启：“还不快滚，留在这里是嫌命太长了吗？”

        话音刚落，杨猛就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屋内

        而就在杨猛离开后不久，玉姬走了进来，见着连翘轻声笑道：“随侍大人，玉姬奉公子之命，前来转告，南溪南随侍现在已经离开昆离城，启程前往青州城了。”

        连翘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玉姬的脸上，缓声道：“你脸上的疤倒是消得挺快啊。”

        玉姬上前两步，看着连翘巧笑盈盈道：“这还不是多亏了随侍大人您的药膏嘛，玉姬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

        对于自己配置的药膏有何用途，连翘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但就在方才她想起了无极阁内那个因着她脸颊被毁，一半脸都变得狰狞的女子，所以才多问上了这么一句。

        将自己飘忽的思绪收起，连翘轻声道：“你替我告诉你家公子，一炷香之后大军便要启程了，让他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

        玉姬面上勾起一抹浅笑，眉眼上扬，轻声笑道：“玉姬会转告我家公子的，但玉姬还有一事向告。”

        “说。”连翘挑眉看向眼前，貌美如花的女子，却没了应是欣赏美物的心思，眸间闪过一丝探究，她现在有些拿不准玉姬即将要开口说的是些什么。

        对着连翘行了一礼，玉姬面上依旧是带着一抹浅笑，轻声道：“公子出声的家族，是不会允许他娶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子为妻的，奴家也知道随侍大人您对我家公子没那份心思，但我家公子已经为了你破坏了族中的规矩，就连巧儿小姐也……”

        知道玉姬想要表达的意思，连翘轻笑着将玉姬的话打断：“即便是我真的要与你家公子在一处，你也拦不住我，你应该去向你家公子进言，而不是找上我，明白吗？”

        还不待玉姬回话，连翘便将手上的清茶泼向了房门外，红唇轻启：“你还不将你的婢女带走，你就不怕我杀了她？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的便是有人来教导我该如何行事。”

        王之刚一到屋外，便见着连翘将杯中的茶水泼了出来，袖袍轻挥间，见水汽尽数敛下，在掌上蒸发成虚无，才面上带起一抹浅笑，走了进去。

        “若不是现在巧儿需要人照料，我倒还是真想将玉姬交给你处置，毕竟擅作主张的奴才，我也是不愿多留的。”

        听到王之的话，玉姬连忙跪了下去，声线之中带上了些许急切，这是连翘不曾见过的。

        “奴婢也是为了公子好，族内的规矩，公子应是比婢子更为清楚，即便是公子杀了奴婢，今日的话，我也是会说出口的。”

        王之面上带起一抹嗤笑：“玉姬，你当真是为我？退下吧，等将巧儿送回之后，你便前往祭林思过吧。”

        原本面上还算镇定的玉姬，在听到王之说起祭林的时候，面上一白，就连开口的声线都透着些许的虚弱：“奴婢，领罚。”

        等到玉姬离开，王之面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看向连翘轻声道：“不管方才玉姬说了些什么，你都不必介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奴婢的话罢了。”

        对于玉姬的话，连翘本就不曾放在心上，所以在王之提及的时候，便轻点了点头，但就是王之口中的祭林倒是勾起了连翘的一丝好奇，唇角一勾，轻声问道。

        “祭林又是何处？”

        见着连翘眸中透露的些许探究，王之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是与先墓有些相同的地方罢了，只是祭林里埋葬的都是我族中的先祖，玉姬在外边待久了，难免会有不尊主上，擅自做主的时候，去祭林净净心，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了。”

        若真是与先墓相似的存在，恐怕就不只是净净心这么简单了，只是连翘开始觉得王之背后的这个家族变得越来越高深莫测起来。

        先墓的形成是因为有沧灵学院这样的庞然大物存在，而仅仅是一个家族是不可能会有这般底蕴的，不知怎的，连翘突然想到了先前容渊提起的那些隐世家族身上。

        “中州的事情，我都已经自顾不暇了，你家族内的事情，我可不想掺和其内。”连翘看向王之，冷声道。

        王之自然是明白连翘话中的意思，随即轻声道：“你放心，族内的事情是牵扯不到你身上来的，更何况等拿到了圣玉，我便要带着巧儿回去了。”

        当初若不是在韩城内遇见巧儿，不仅是他的身份还能够再瞒上些许时日，就连他也能够再在连翘身边多待上些时日，但巧儿的安危却是比什么都重要，他不能为了自己，将族人弃之不顾。

        连翘轻笑着点头，冷声道：“最好如此。”

        正午时分，中州军已经驻扎在了虎城城外。

        连翘刚刚将进攻虎城的事宜布置下去，王之便进来了，他将手上的黒纱扔在了桌前：“这是之前月念念见廉荐时穿的衣物，你若是扮做她的模样，恐怕会事半功倍。”

        随着王之的话落，连翘的眸光落在了那件黑纱上，指尖微替，有些嫌弃的将那件黑纱勾起，面上带起一抹冷笑：“这确实是最捷径的办法。”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桌上的黑纱挑到地上，脚尖微抬，轻轻的踏在了那件黑纱上，嗤笑道：“不过，我这人吧，不太喜欢装作别人的模样，尤其是我讨厌的人。”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异火便从连翘的脚下蹿出，将她践踏在脚底的黑纱烧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燃烧而泛着红光的火苗在连翘身周飘忽起来，让王之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不自觉的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现在黑纱没了，那今夜的行动你应是已经做好了打算吧？”

        尽管连翘的这一做法是显得有些游戏了，但王之却是不信连翘是会被自身情绪左右，而不会顾全大局的人，她将黑纱烧毁，定是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连翘唇角一勾，轻声笑道：“自然，一会儿我会挑上几人，随我们一同潜入虎城，既然是晚宴，那么我们多带上几人，又有何妨？”

        “只是这不请自来，你可是有着十足的把握？”说着，王之的眸光望向了虎城的方向。

        顺着他的眸光，连翘眉尖轻挑：“又何必要有着十足的把握？来者不善，这道理廉荐应该是知道的，等他见到我们的时候，便是他的死期，对于将死之人，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多做计划呢？倒是那寒江州的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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