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天高任鸟飞
“呵呵，既然舅舅是在家里人说话，我也不妨有话直说；蜜儿对这皇宫深恶痛绝，而我……对这里也没什么留恋；更何况，正如丞相所言，
我在做皇帝这方面欠缺了一些执着；不如就让那喜欢的人去做他喜欢的事情，这不是很好吗？”
“你……你这小子，当初我对你是充满了厌恶，可没想到，蜜儿那丫头的眼光着实不错；这世上，能为了女人舍弃天下的，也就只有你这狂妄的家伙了；舅舅对你……甘拜下风！”
看着卓文曦的神情，莫良辰只是淡淡的笑道，举目看着四周巍峨的红墙，倒是没有一丝留恋，低声说道：“舅舅……这金丝雀的日子，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
顺着他的视线，卓文曦也幽幽的叹口气说道：“世人只知挤破头也要钻进这牢笼之中，却不知它其中隐含着多少危险与辛酸……你若想好了，我也……无话可说；
但是皇上那边，你真的认为能全身而退吗？”
莫良辰看着他，轻声笑道：
“这件事总要走一步看一步不是吗？他的固执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但对于我来说，我的执着也是不容小觑的，天高任鸟飞，我现在只想带着蜜儿去找元宝那小子……”
“元宝？……蜜儿给你生的那小家伙？”
听着有人提起那个整天就知道咿咿呀呀痴痴憨笑的肉球，就连莫良辰也不会想到自己脸上此时会是一种如此祥和与温暖的神情。
卓文曦看着他的模样，最后拍拍他的肩头，低声说道：“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之后；我也一定要去看看那小家伙，毕竟我也是做了舅老爷的人了！”
莫良辰侧目，淡然的笑笑。
郭丞相一路沉重的再次来到养和殿门前，漱文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看到郭丞相，轻轻颌首，而后说道：“皇上早已等候多时，郭丞相请随奴婢前来！”
“……有劳姑娘了！”郭丞相说着，却又看着那背影，再次叹口气……
房内此时已经投过无数的阳光，一人赖洋洋的侧坐在窗口的椅子上，即使到了此时也仍是那般的规矩、公正，一脸的一丝不苟；
郭丞相不知想到了什么，倒是嘴角含着笑意，微微摇头。
听到脚步声的凌墨风此时刚刚把手中的书阖上，举目却看到郭丞相笑着摇头；不禁皱眉问道：“爱卿为何要摇头？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不妨与朕分享一番！”
短短一夜之间，那似乎早已丧失了斗志的男子此时倒是重新燃起了希望；再次威严而庄重的肃穆而视。
郭丞相诚惶诚恐的跪倒在地，轻声说道：“请皇上恕罪，老臣刚刚只是想到一些知芝麻绿豆的小事……”
“哦？那丞相不妨说来，朕也听听？”
看着凌墨风今日还算是性情沉稳，郭丞相踟蹰了几下，嚅嗫着嘴唇，最后低声说道：“老臣刚刚只是想到……”
“想到什么？”
“还请皇上恕罪，老臣刚刚只是想到……与摄政王相比，还是皇上更有架势一些……”
突然听到莫良辰的话题，有一瞬间似乎很是排斥，却又有些好奇，最终还是低声问道：“他的何事？”
郭丞相抬头看看他的神色，而后轻声说道：“皇上，臣刚刚看到皇上坐在窗边看书的神态；突然想到，若是此时此地，只怕摄政王早已是整个人坐在窗台之上，闲散自居……”
听着郭丞相小心翼翼的回话，脑海中勾勒出那画面，有一瞬间，连凌墨风自己也未察觉，只是轻轻的蠕动了几下唇畔，嘴角微微上扬……
“他的确是能做出那样事情之人；以前他在宫里的时候不也是从来就不受什么规矩吗？这宫规在他莫良辰眼中，那就是摆设，就是废纸……”
“……所以……皇上，想必摄政王早已有了自知之明……”
“哦？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是百般无奈之下，才会退而求其次，再次想要拥立朕了？”
“不，皇上，您是九五之尊，这不是谁就能轻易改变之事，更何况，你对天下苍生……”
“够了，”凌墨风此时似乎也有些烦躁再听到什么苍生百姓的话题了；转而低声问道：“丞相，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昨天的事情吧！”
“是，老臣谨遵教诲，还请皇上下旨定夺！”
“……郭丞相，若是朕没记错，你府上有位公子……”
郭丞相闻听，只觉得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不自觉的眼皮不停地跳动，抬眸看着凌墨风那淡然的表情，皇上问他儿子什么事？这件事跟那小子有什么关系？
但是皇上的话，谁又敢一口否认？
郭丞相只好硬着脖子说道：“皇上，臣家中有一子，郭灵其……”
“灵其？灵气……郭丞相倒是位儿子取了个好名字……”
“皇上谬赞，小儿他生性鲁钝，趁不得什么灵气……”
“呵呵呵，郭丞相此言差矣，世人都说虎父无犬子，郭丞相一代大儒，单看威烈侯夫人秀外慧中，柔中带刚，就是个少见的奇女子，想来，这郭家公子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皇上，您这可是折煞老臣了，灵月那丫头不过就是一个只懂得在府门之内相夫教子的俗人！”
“呵呵呵，俗人好，俗人才是人嘛……郭丞相，既然吐谷浑有意和亲，朕思来想去，觉得最合适的人选，还要属令公子了！”
咔嚓一声，犹如晴天霹雳，震得郭丞相老眼昏花，这什么意思？他不过就是想要为朝廷排忧解难，怎么到了最后竟排到自己身上了呢？
看着郭丞相那一脸叫苦不迭的模样；凌墨风就知道这次来的女人不是什么善茬，莞尔一笑，起身将书卷放在桌上，赋手说道：
“既然丞相要朕解决此事，这就是朕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你贵为一国丞相，位高权重，将吐谷浑的和亲公主嫁到你府上，这也彰显了我们靖国并无怠慢的意思！”
“可，可皇上……老臣的儿子他生性愚鲁，到了此时也一事无成，若是将吐谷浑的公主嫁到我府上，岂不是让公主屈尊了？”
凌墨风看着郭丞相的模样，最后马上说道：“这有何难？不过就是朕一道旨意的事情；到时候朕亲封令公子为少司丞，到时候官拜三品，想必那位公主也就不会屈尊下嫁了！”
“可，皇上，小儿何德何能……再说，再说小儿生性腼腆，那吐谷浑的公主着实……”
“哦？那丞相的意思是令公子与公主不般配？那好办……不如这样吧……朕下旨，将公主赐婚与丞相，到时候与府上的夫人做个平妻，你也有了一个貌美如花的新妇……”
一脸叫苦不迭的模样，郭丞相胡乱的摇着头说道：
“不不，老夫这辈子府上有那么几个女人就已经够了；早年灵月的娘亲过逝，我是看着夫人心好，才将她续弦进门；
这么多年，她一直勤俭持家，虽不曾为老夫孕育子嗣，但是我夫妻二人的感情还是不错的，所以……”
“哦？夫人未给丞相添丁？那就更好了，朕听闻这吐谷浑的女子生育能力极强；到时候府上可就要开枝散叶，繁荣昌盛了……”
郭丞相越听越觉得荒谬，一头磕在地上，低声说道：“皇上，老臣实在是无福消受！”
凌墨风看着跪在地上的郭丞相，心中这才稍稍解了一点气，低声说道：“丞相，朕从不危言耸听，今日两条路给你选，一、你娶了那公主；二、你儿子娶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郭丞相跪在地上，现在真恨不得跟自己几个耳刮子，你说他好好的非要找这位来干嘛？眼下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元建帝心中有气没处撒，他倒好，正好直接撞上枪口！
想到这里，身子一软，有些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发呆。
凌墨风看着他的神情，而后低声说道：“丞相是以为朕这是在找你撒气？”
“……老臣，不敢！”
“呵呵呵，丞相，这件事可是朕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定；你以为朕随便就会下旨赐婚？这事关两国和平，朕怎敢冒然行事？”
听到凌墨风的话语，郭丞相有些讳莫至深的抬头望过去，只见凌墨风微笑着走向自己，亲手将他扶起，安慰的说道：
“丞相，朕早已耳闻，你家中公子秉性纯良，博学多才又性情温婉；而吐谷浑的女子则是刚强有余，才疏学浅；
朕想着，也许将公主嫁到你们府上，日久熏陶，公主自然也会喜欢上靖国的文化，到时候，她若肯成为两国交好的纽带，则我靖国与吐谷浑才会相互融合，真正的成为一家人！”
郭丞相哑然，他万万没想到只一夜的时间，眼前这个早已被囚禁多时的男子竟能想到如此深远的未来；再次眼神复杂的看了几眼凌墨风……
也许莫良辰的退让正是因为他看出有人比自己更适合皇位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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