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相见之难
顺手点燃了床边的煤油灯，门外却已经款款走进一人，低声问道：“莫公子有何事？”
莫良辰抬眸看了一眼略显娇羞的宫人，淡然一笑：“无事，不过就是身上的一些伤疤又隐隐作痛而已……”
女子眼中流露出些许怜惜之意，小声说道：“那我为公子推拿可好？”
莫良辰微微一愣，却笑着说道：“不用……”
“奴婢是奉命伺候莫公子的，这种事理应由我来……”
“我说不必，你可以下去了！”突然降了八度有如冰霜般的寒音让女人微微一愣，偷眼望去，却见俊面男子已然冷眼，吓得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又出了房门……
幽幽的叹息之声，断断续续的从窗口传了出来，那难忍痛楚的呻吟之声，差点将门外一直停留的女子勾动的心软现了身形，但最终却还是皱紧眉头，强忍泪水转身离去。
可那一抹淡然的绯红之色却还是在不经意间闯进了男人的视线，慌张的从床上起身……
赤足推开大门，对着呼啸的风声大声喊道：“蜜儿，是你吗？”
院落里除了那一声空旷却又夹杂着风声的回音，再无其他踪影。
莫良辰苦笑着靠在门框之上，双手交握在胸前，瑟瑟发抖；最后又单手抚着已经湿润的眼角……终究，他们这辈子还会再相见吗？
相思是种不知名的病痛，每每纠缠在人心，让人痛……却又难以割舍……
接下来的几日，莫良辰好像永远活在了自己的梦中。
在梦中，他的窗外有着他的爱人，每每痛心却又迷茫的看着他；可当他去追寻，却发现……终究不过梦一场……
查哈坐在羽蜜对面，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子与那房中的男人一样，越来越沉默；就连自己都已经看出端倪，可女子却始终不肯开口。
查哈有些沉闷的低声说道：“师父，是他对吗？你用尽所有要保全的人是他；你日思夜想的人是他……你……你……”
羽蜜抬眸，看着满眼纠结的少年，牵强的笑道：“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可他……我听闻……师父，你跟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我听闻，听闻他是……是阉人，所以他不会是孩子的父亲，但你的心在他身上；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看了查哈几眼，羽蜜指尖微颤，最后竟有些丢盔弃甲的说道：“是他，一直……都只有他而已！”
查哈震惊的看着羽蜜，嘴角乃至整张脸都抽动不止，说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说，他，他不是？”
“……他，是与不是，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爱他，从不会因为他是谁；只因为……他只是他……”
查哈再次被震撼，第一次看到师父如此踌躇，如此迟疑；但也是第一次看到师父难得的女人一面；而这一切，却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查哈心头有些淤堵，沉闷的问道：“师父，既然是他，为什么不会见他？”
“……查哈，有些事情发生了，就已经无法挽回了；我知道事情都不是他做的，但是……外公却又的的确确是因他而死，我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我每次看到他……都会……”
“师父？你想杀了他吗？若是你想，我会替你动手……”查哈阴蛰的开口。
羽蜜慌忙摆手说道：“不，你不能，我要他好好活着，我……”
查哈苦笑出声，缓缓起身，而后无比惆怅的说道：“师父，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做是孩子；但是我真的长大了，我明白，在你心中只有对他的爱与怨；却从来没有过恨……不是吗？”
羽蜜叹口气，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杵在那里。
查哈再次叹口气说道：“师父，不管你日后的选择是什么，我都支持你；还有，既然你想保住他的性命，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
羽蜜半晌并未回话，却在查哈抬脚迈出门槛那一瞬间，低声说道：“谢谢！”
此时身子单薄的莫良辰一直将自己关在自己设置的牢笼之中，不再理会世上的任何事。
门口却突然传来几声脚步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一女子喊道：“让我进去，我听说这里是关押靖国摄政王的地方，我要看看那个男人……”
“扎那公主，这里的确住着靖国的摄政王，但却不是什么关押……”
“滚开，查哈把他抓来，无非就是为了羞辱靖国，你当我不知道？”
听着女子蛮横不讲理的话语，门外的宫人频频皱眉，如今琪琪格家族早已灭亡，但是扎那与扎云却仗着自己是查哈可汗的嫡姐，仍是作威作福，这般景象，真是让他们倒尽了胃口。
扎那伸手给了拦截的女子几个耳光，而后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闯进了一个男人的卧房。
此时的莫良辰一脸淡漠，眼神似乎连动也懒得动一下，就这么痴迷的看着外面的景色。
扎那看着那张好比画上谪仙的侧脸，不自觉的红了脸，但下一刻，却又惊世骇俗的冲了过去，伸出手……
那双充满贪婪的眼眸，配上那唐突的双手，却被人在半空用袖子挡住，冷漠的说道：“这位公主，还请自重！”
“自重？你让我自重？你既知道我是公主，就该明白我的身份；今日我愿意对你这阶下之囚动了一丝恻隐之心，你就该对我感激涕零……”
“哦？我倒不知，什么时候我成了阶下囚了？”看着莫良辰终于转过来的脸颊，扎那整个人都愣在当场，如此俊美的男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才有资格配得上她……
想到这里，扎那再次放肆大胆的伸出手去，却被莫良辰冷漠的闪身躲过。
扎那却突然讥笑出声，抬眸说道：“就说你们中原人士小肚鸡肠，男人废物……在我们吐谷浑，只要自己看上的，不管男女，都可以出动出击……”
“呵呵，正如这位公主所言，靖国乃礼仪之邦，不是番邦蛮夷……”
“你，你竟敢辱骂我？你以为你是谁？我看上你是你的造化……我告诉你，我可是查哈的嫡姐，若是我收了你，日后你好歹也是吐谷浑的驸马……”
“驸马？呵呵呵，我早已娶妻，为何还要成为你的驸马？”说完这句话，莫良辰冷着脸一甩袍袖就出了房门。
院落之中，扎那一直步步紧逼在后，最后低声说道：“你不要不识好歹，我就是看上你了，明日我就想查哈讨了你……”
阴冷的眸子折射出一丝残光，睨目盯着眼前愚蠢的女人，莫良辰似乎已经失去了耐性，低声警告道：“公主，我如今还是靖国的摄政王，并不是你吐谷浑街市上的游民。”
“摄政王？嗤嗤，谁不知道你就是阶下囚，别太高看你自己，像你这种小白脸，也只有本公主才会看得上眼……”
已经愠怒的眼眸，含沙射影的映照出那愚不可及的脸色；莫良辰冷声说道：“可惜……我却从没将你放在眼中……”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这个贱奴，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说到这里，扎那突然甩出腰间的鞭子，抡在地上几下，啪啪作响；而后突然毫无预警的扬起了鞭子，冲着莫良辰的面门而去……
一声闷哼，但自己却是毫发无伤，眼前突然多出一条身影，满身漆黑，一团肃杀之意，竟将扎那逼得后退了几步，而后叫道：“贱人，又是你！”
“贱人说谁？”
“贱人说……”似乎觉察出自己又吃了亏，扎那恼羞成怒的吼道：
“别以为查哈对你惟命是从，我就不敢动你；你这个卑贱的女人，当年勾引我父汗，如今连年幼的查哈也不放过，你这种女人，只配去死……”
就在她再次扬起鞭子的同时，手臂却传来阵阵刺痛，眼见着手中的鞭子另一半窝在莫良辰手中，那微微牵扯的鞭子却根本纹丝未动。
扎那恼怒的吼道：“放手，你干什么？难道你也被这个贱人勾引了？”
指节微微作响，咯吱咯吱的越收越紧，脸上骇人的表情，最后冷漠的说道：“贱人……是在说你自己吗？”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不要紧，但是，你刚刚侮辱了我妻子，所以……你罪该万死……”说完这句话，一把将她手中的鞭子挣断，扎那身子倒退了几步，跌倒在地。
看着被他护在怀中的女子，扎那嚎叫道：“你说什么？她怎么可能是你妻子？她就是个贱人，就是勾引我父汗的贱人……”
下一刻身子被人踢了出去，扎那捂着腹部吐出一团血污，看着莫良辰如鬼魅一般慢慢向自己靠近，吓得身子一抖，叫道：“你，你别过来，我可是查哈可汗的嫡姐，你走开，走开……”
莫良辰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一步步向扎那逼近……
可身后之人此时却淡然的叹口气，而后捂着掌心刺红的血渍，转身想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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