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最后的良善
似乎有些意外她对大哥的友好，羽蜜撩起被子起身说道：“你对大哥当真没有恨意？”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秦羽璇低下头说道：“当年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报应都落在我身上了；可是大哥……他终究还是顾念了骨肉亲情，我感谢大哥……”
“唉~~想必大哥此时若是见到你还活着，也该感到放心了……”听着羽蜜的话语，秦羽璇肩头一抖，落下泪来。
秦羽璇轻声说道：“生在秦家，不是我能选择的；这些年家中的世态炎凉我早已看破，但最后关头，却是大哥给了我一线生机，我没齿难忘！”
“秦羽璇，孰是孰非我已不想再过问，你只要离开盛京，过往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吧！”
秦羽璇心头犹如锥刺，抬头看着羽蜜，烟消云散？自己的念儿被马踏为泥，她怎能烟消云散？
似乎感到她那股怨恨的视线，低声说道：“你恨我？但你别忘了，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是你与凌墨萧自作孽……”
想起那个人，秦羽璇心头有如压了一块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最后低着头说道：“带我去见他，你答应过我的……”
羽蜜看了她几眼，坐在梳妆镜前，漱玉为她披上了狐裘，漱翠已经端来了热茶；羽蜜低声说道：
“秋色萧索，凉意袭来，你也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吧！另外，漱翠……去把我的另一间红色披风给她披上吧！”
错愕至极的抬眼看着羽蜜，似乎都觉得自己刚刚是在幻听，她与秦羽蜜这一辈子你争我夺，何时如此安静的坐在一起过？
羽蜜看着她，低声说道：“我不是说了吗？你离开，我们也就烟消云散了……”
“我……你当真会让我离开？”秦羽璇有些不自觉的皱紧眉头。
羽蜜闻言嗤嗤一笑，挑眉问道：“你不信我？”
“……为何？……”
“……，你说的，终究是骨肉亲情……更何况，你欠我的已经偿还了。”
秦羽璇握着热茶的手抖了几下，嘴角蠕动着，羽蜜看在眼中，却又冷声说道：“你……可以活着离开；但凌墨萧……绝不可能！”
哑然的抬头又看了羽蜜几眼，低声说道：“他？你……”
“秦羽璇，你可以执迷不悟；但我却不能将我相公的生死置之度外；凌墨萧是怎样的狼心狗肺，你自己心里最明白；若是我这次放了他，难保他不会做最后的饿狼，反咬良辰一口；
所以，这种事我决不允许！……更何况，你认为他会跟你走吗？他会甘心与你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吗？”
这句话无疑的戳中了秦羽璇的要害，让她身子又是一阵摇晃，最后眼中迎着泪花，将热茶放在一边，起身说道：“多谢千岁妃，民女已经明白……民女不奢望，民女只盼着见他一面……”
“难道你当真不恨他？”羽蜜有些好奇的看着秦羽璇。
秦羽璇手指微微一僵；脸上却露出虚幻的表情；“我……他当时也并不知情，所以我……”
“呵呵，你还真是大度；可我不是你，伤我心头人，我必将他挫骨扬灰……”
“可你……却留了我一条命！”秦羽璇莫名的想要感叹。
羽蜜睨目淡然的扫了一眼，说道：“确实留了你一条命；你该感谢大哥的！”
秦羽璇默默的点点头，最后低声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
“你回去等着吧，若是我将天牢打点妥当，会派马车去接你的！”
送走了秦羽璇，羽蜜又一次浑身无力的靠在梳妆台前，漱玉紧张的叫道：“千岁妃，你这是怎么了？奴婢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羽蜜摆手说道：“想来是昨日受了一些风寒，喝些姜汤暖暖身子就好；漱玉，我乏了……先去睡了，有什么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
漱翠与漱玉悄悄将房门关上，羽蜜躺在幔帐中，想起秦羽璇的悲惨，想起即将要被处死的凌墨萧，不知为何，心头一阵空荡荡的，面无表情的盯着那水粉的幔帐，竟没有一丝喜悦。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又看到那稚嫩的孩童向自己爬来，羽蜜泪水横流，就算报了仇，智儿终究还是回不来的。
这边过了两日，羽蜜的身子也渐渐有了起色，那股子慵懒的劲头消散了许多；这才坐在马车上，又来到了醉怡芳……
羽蜜坐在马车中等了许久，秦羽璇终于在千呼万唤之中走了出来，那团凤的钗头，细致的脂粉，嫣红的唇畔，含春的美眸，正如当年她初遇凌墨萧那般的岁月静好。
羽蜜挑开车帘望着眼前向自己走来的女子，竟不知是不是该嘲讽她的痴态。秦羽璇手上挽着一篮东西，羽蜜低声问道：“拿了什么？”
“……他最爱吃的几样小菜……”
“呵呵，你对他倒是永远都这么上心……上来吧！”
“不……民女身份低下，还是，还是坐着楼里的马车吧！”
羽蜜看了她几眼，最后低声说道：“你以为什么人家的马车都能进天牢吗？”
秦羽璇踟蹰了许久，最后又在车子下面对羽蜜深施一礼，这才慢悠悠的上了马车。
一路的摇晃颠簸，秦羽璇却始终抱着那盒点心；羽蜜几次睁眼扫了几下，却吓得秦羽璇将东西护得更周全。
羽蜜看在眼中，心里难免有些介怀，最后又闭上了眼，可声音却在马车内飘荡出来：“你不要想着耍什么花招，天牢不是民间的囚牢，你以为拿几个钱就能买通的……”
“不，我不敢，这真的是吃的，是我为他精心烹制的……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能为心上人亲手烹制……”
“算了，你有这份心思就好！”
秦羽璇看了羽蜜几眼，最后又低声问道：“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九千岁做点吃的？”
羽蜜嘴角一抽，眼神跳动了几下，最后说道：“我……还想让他活得长命百岁；所以，我做的东西……他就不要吃了！”
想起自己不过就是炖了一锅川芎乌鸡汤，害得御医都跑到了千岁府，莫良辰更是差点肠穿肚烂，羽蜜发誓这辈子一定远离厨房。
秦羽璇看着羽蜜的神情，竟然浮现出满眼的艳羡，低声说道：“世人都说九千岁是吃人肉，啖人血的恶鬼；但在我看来，千岁对你却是一往情深。”
“……我与他的相识只是一场意外；但他却是我这辈子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听着羽蜜的话语，秦羽璇竟然眼底浮现出一丝悔恨，低声说道：“当年，我若不与你争抢九皇子，是不是今日的一切都会改变？”
“往事已成追忆，不可更改……你与我，也许本来就不该同时出生在秦家……”
马车逐渐慢了下来，车夫低声说道：“千岁妃，天牢到了！”
“去，拿着腰牌过去，就说本妃带了一个故人来探望九皇子！”
“是，小的这就去！”
昏暗无影的楼梯蜿蜒而下，墙壁上劈啪作响的火折子发出的微弱灯光，总算是勉强让人能够前行……
羽蜜皱眉说道：“九皇子被关在哪儿了？”
那牢头很是恭敬的说道：“千岁妃，九皇子那可是欺君犯上，皇上的旨意，九皇子现在在天牢的最底层；按照规矩，那是死囚房，谁也不能见的！”
“哦？既然谁都不能见，为何却让本妃进来？”
“呵呵，千岁妃，你可说笑了，那规矩都是人定的；这还不是九千岁的一句话嘛！”
羽蜜嗤鼻一笑，跟在那牢头身后不再说话。
天牢的最底层似乎永远是暗无天日，一些发霉发潮的味道迎面扑来，一些常年被关押在这里的死囚眼神都已经开始退化；却各个龇着牙伸长了鼻子吼道：
“哟，来了个娘们，香的，香的……”
听着他们如同野兽般的狂吠，那牢头只是用火把在他们眼前晃动了几下，吓得他们步步后退。牢头叫道：“闭嘴，这可不是你们能得罪的主儿；这位可是金贵得很！”
说话之间，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一扇手臂粗重的大石门挡在眼前，牢头涎着笑脸说道：“千岁妃，到了！”
羽蜜看着四周，最后掩着口鼻说道：“打开吧！”
牢头腰间扯下三五把钥匙，倒是一点点费力的将石门打开，最后两三个人合伙将石门推开；里面又是一层钨钢制成的铁栅栏，再次掏出钥匙，总算是将牢门打了开来……
迎面一阵凉意，羽蜜有些意外的说道：“里面通风？”
“呵呵，千岁妃，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子，这最好的自然要留给他！”
羽蜜撇着嘴，扭头看着身后已经开始不停战栗的女子；摆手说道：“你们都在外面等着吧！”
“是！”
羽蜜带着秦羽璇一步步走进这宽阔如书房的牢房之中，铁门吱呀的声音似乎惊动了里面之人，就见那人猛然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抬眸看着来人，神情一下子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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