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背叛》剧组把顾阮的戏份安排在了两个周末，时间有些紧张，但顺利的话，应该可以拍完。

        临近拍摄，顾阮有些紧张，他前一晚问袁景行去不去片场，袁景行没回他。

        袁景行到片场的时候，顾阮不仅把剧组主要人员摸透了个大半，甚至跟导演都聊得火热了，见他这么游刃有余，袁景行心里有些不高兴。

        元锐是这个剧第一且唯一的投资商，袁景行的到来肯定要惊动导演等人的，更何况这个剧组元锐的人很多，一时间不少人都围到了袁景行身边。顾阮也看到他了，但只远远的冲他笑了一下。

        袁景行眼神玩味，众人看他眼神有变，正要顺着他的视线去看，袁景行又将视线移回，带了些寒意的扫视了一圈身边人。

        马思超收回目光，迅速回想了一下片场的位置和今天新来的人：顾阮。

        顾阮刚跟袁景行打完招呼，就被贺晟叫走了。

        袁景行想起了顾阮“各凭本事”的朋友圈，贺晟评论，“想明白了？”

        贺晟比袁景行年纪还要大一些，贺晟的晟凯娱乐和袁景行的元锐公司都是业内数一数二的公司，但前者更侧重演艺人员运作，后者更侧重影视投资。

        顾阮拍戏的时候，贺晟主动过去跟袁景行搭话，“小阮资质还不错。”

        袁景行因为这个称呼微微皱了下眉，但翘起的嘴脸依然没有放下，点点头。

        马思超也凑了过来，“他很适合这个角色。”

        袁景行看了马思超一眼，“但愿。”

        “拍拍看，”唐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不合适再换。”

        袁景行没有说话。

        “贺叔叔，”唐德叫了一声贺晟，眼睛却瞟了一眼袁景行，“你会看人，你看小阮怎么样。”

        “很不错，”贺晟说着冲看过来的顾阮竖了个大拇指，“不光有灵气，还有一股劲儿。”

        袁景行看看顾阮，又看了看贺晟，“看人关键看气运，贺总觉得他‘运’怎么样？”

        贺晟笑，“是个有福之人。”

        唐德也笑，“确实是。”

        袁景行看向贺晟，“那顾阮就借贺总吉言了，”随后又看向马思超，话锋一转，“听见了吗，好好带带人，人带好了，没准还能沾上点福气。”

        听袁景行这话，顾阮应该很快就是元锐的了，甚至……马思超想到这里，面色一顿，随即赔笑道，“袁总开玩笑了，一个剧组，肯定是要互帮互助的。”

        贺晟看着远处的顾阮，“真是羡慕你们，说话都带着一股年轻劲儿，”转而看向袁景行，明显意有所指，“我可不敢把话说这么前头咯。”

        袁景行哈哈一笑，转身走了。

        袁景行走后，马思超、贺晟、唐德之间的氛围变得更加尴尬，贺晟看着马思超，眼神丝毫不遮掩但又明显没什么兴趣，马思超本想认识一下贺晟，被看的也坐不住，起身走了。

        贺晟等马思超走远，问，“袁景行这是跟你生气？”

        唐德嘴一撇，“我可不知道。”

        贺晟没多说什么，只说让唐德收着点，别把袁景行的性子激起来，他虽能护住顾阮，但也没必要跟袁景行闹得太难看，否则吃亏的还是顾阮。

        唐德点点头，没有说话，俩人不知不觉看顾阮拍戏看一下午。

        顾阮下戏后跟导演打招呼告别后跑到贺晟跟唐德跟前，“今天ng了好多次，真丢人。”

        唐德夸张的表示，“哪有！特别好。”

        “我不信他，贺叔叔你指点指点我。”

        贺晟揉了揉顾阮的头，“真的挺好的，第一天状态不错。”

        顾阮笑了笑，“袁哥呢，他怎么说？”

        唐德一顿，贺晟接道，“他忙，看了两眼就走了。”

        “也是，我以为他不会来了，今天看到他我还挺惊讶。”

        贺晟道，“这毕竟是元锐百分百投资的剧，他们挺重视的，偶尔会也看一眼。”

        顾阮点点头，又听唐德说，“这剧的演员，十个得有九个是他的人，他可是得经常过来看看。”

        顾阮明显没懂唐德的意思，笑着说，“我就是那第十个人，”又感慨道，“这剧里元锐的人是真多啊。”

        唐德还要说话，被贺晟用眼神制止了。

        贺晟邀请顾阮和唐德到家里吃饭，他提前就跟家里交代好了。

        贺晟有个小他近二十岁的妻子，是个演员，本名叫宋宇，艺名叫宋婉。艺名是贺晟起的，贺晟说宋宇温婉贤柔，平日里也叫她小婉。

        贺晟三人进门时，宋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这会儿正是时候，饭菜正温。”

        贺晟笑，“今天小婉可是亲自准备了牛肉羹，你们可有口服了。”

        “这可是小舅妈的拿手菜，”唐德一副吃醋的样子，“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我要来。”

        唐德是贺晟的外甥，常来贺晟家玩；顾阮妈妈跟贺晟也认识，但联系并不那么紧密，他没怎么来过贺晟家，跟宋婉也不熟，只觉得是跟着小哥哥来亲戚家蹭饭，乖巧的问了声好，“宋阿姨好。”

        席间宋婉得知顾阮今天第一天拍戏，就跟他讲了一些打戏、摔戏等等的拍摄技巧，听得唐德直求饶，“两位老师饶了我跟小舅舅吧，这一天除了戏就是戏了，我头都要听大了。”把宋婉逗的笑个不停。

        饭后，三人去书房。“小阮，我就不绕弯子了，我觉得你挺合适做演员的，但是鉴于你妈妈的精神状况，我想你的演艺路需要低调一些，甚至还要多配合你妈妈的治疗过程，”贺晟递给顾阮一份合同，“我跟你妈妈也几十年的情分了，我希望你的发展和追求能和你妈妈的健康两全，我也会尽量护你两全。”

        顾阮看看合同，又看看贺晟。

        “所以，我邀请你加入晟凯娱乐。”

        贺晟话说的直白又恳切，顾阮很感动，他没细看合同，直接签了字，“谢谢贺叔叔，我都听你的，我也没想过大红大紫，我就想在这一行有事做，我信你和唐哥。”

        顾阮没有回学校，签约了、贺叔叔也答应了会帮他，但他心里还是隐隐的难受，想自己安静一下，便让唐德把他送回了陈园。

        顾阮回家后也没开灯，摸黑往床的位置走，中间被一双手拦住了腰，顾阮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推人，结果反被呵斥了一句，“别闹。”

        顾阮又气又脑，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袁景行！”

        袁景行今天不大痛快。

        袁景行不知道唐德和贺晟的关系，自然也没想到顾阮还能搭上贺晟的大船；再加上他顾念着顾阮头一天拍戏、特地去看看，顾阮都看到他了，也不来打个招呼；后面更是被贺晟占了上风，他这是来“兴师问罪”了。这会儿听到顾阮愈加急促的呼吸，想必是受委屈了，袁景行顾不上自己的不痛快、又开始心疼了，“是我不对，来也没提前告诉你，还不开灯。”

        听了这话，顾阮更委屈了，“你明明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但你总是这样，非要让我不痛快。”

        袁景行听出了他话里的哽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把顾阮拥到怀里，捏他的后颈，“我道歉，是我不对。”

        袁景行早就发现了，顾阮的后颈藏着他的哭穴，只要一捏就流眼泪，捏的次数多了还能哭出声。

        “我……我明明知道妈妈不喜欢，我还非要做，”顾阮哭的说话都断断续续，“我不对，可我很自私，我真的想唱歌和表演。”

        袁景行心里怪陶莹，肯定是顾阮妈妈那边出了什么事情，陶莹怎么没有及时跟他说，现下只能先安慰顾阮，“你又伤到了吗？你去看你妈妈了？”说着用手机操控开了灯。

        灯光太亮，顾阮一下子不适应，埋头往袁景行的颈窝凑，“我没事。”

        袁景行并没有因此松气，“你妈妈那边你不要太担心，病情反复都是有的，陶莹很厉害，你放心，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再找更厉害的医生，都会有办法的。”

        顾阮适应了一会，再抬眼，眼睛还是微微眯着的，“袁景行，我错了吗？”

        袁景行看他，“你没错。”

        “我是不是很自私？”

        “你没有自私。”

        “真的吗？”

        “信我，真的，”袁景行看他没反应，又捏了捏他的肩膀，“嗯？”

        顾阮点点头，靠在了袁景行身上。

        袁景行感觉怀里的人放松了一些，这才敢继续问，“你去看你妈妈了吗？”

        “没有，”顾阮从袁景行的怀抱里出来，“我妈没事，多亏陶莹阿姨，她最近很平稳。”

        袁景行放下心，捏了捏顾阮的鼻子，“那你有什么好哭鼻子的。”

        顾阮摇摇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就是太矫情了，当时都不让我考艺术院校、不让我演戏唱歌，现在大家让了，还帮我，我自己又瞻前顾后的。”

        袁景行知晓后，摸了摸他的头，“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心理负担，你自己最重要，追求自己喜欢的，不是自私，虽然你妈妈精神受此影响，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顾阮点头，“我不求大红大紫，我就是喜欢，在这行有的干就行，我跟唐哥和贺叔叔也是这样说的，我会配合妈妈的精神状态和治疗程度接通告的。”

        袁景行皱了皱眉，又是贺晟，“你跟你贺叔叔怎么认识的？”

        “他是我妈妈的老同学，很厉害，脾气也好，很会讲道理，像爸爸一样。”

        袁景行这下笑了，“像爸爸一样？”

        顾阮不好意思了，“你别跟贺叔叔说，我没见过我爸爸，但我觉得爸爸就应该像贺叔叔那样。”

        “那你可要尊敬他。”

        “我当然尊敬他，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

        “贺叔叔让我谢谢你，他说你给我的角色很好。”

        袁景行听到这里，心里的不痛快又出现了。袁景行虽表情没什么大变化，但顾阮是个敏感的，他觉得袁景行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顾阮向袁景行再走一步，左手安抚性的握住了袁景行的右手，认真道，“我应该谢谢你，我受伤的时候你照顾我，还帮我留意拍戏的机会。”

        袁景行低头看他，顾阮的眼睛因为睁大了的缘故，变得更圆了；他又看向顾阮主动握过来的手，心里一时软塌塌的，“你觉得我是为什么这么帮你？”

        “因为……你跟唐哥好。”

        袁景行笑了，重复道，“我跟唐德好？”

        袁景行很少认真的直视别人，他现在看顾阮的眼神是认真的，但也带着一丝轻佻。顾阮觉得他被袁景行吸进他眼睛里去了，动也不能动，只能看着袁景行的眼睛，用鼻子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嗯。”

        “就这？”

        顾阮感觉袁景行的手也变烫了，忙收回手、挺直身子，“还因为……因为我好看。”

        袁景行被他这慌张的样子逗笑了，越发觉得他有趣。袁景行微微蹲下身子把顾阮抱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床边，又稍一使劲，俩人一起倒在了床上。袁景行道，“还因为我们‘同床共枕’过。”

        顾阮知道这话肯定是唐德跟袁景行说的，脸不由得一红，但嘴上也不认输，“对，我们可是同床共枕过得情谊。”

        “那你跟唐德是什么情谊？”

        顾阮从袁景行怀里挣出来靠在床头上，“我们是穿一条裤子的情谊。”

        “嗯，这真是挺好的哥们儿了，”袁景行对顾阮的这个回答很满意，又问，“你跟贺叔叔呢？”

        顾阮一下子想不出来，袁景行替他答，“父子情谊。”

        顾阮听后笑着用脚踹袁景行，袁景行也笑，他抓住顾阮的脚腕使劲往下一拽，俩人又面对面了。

        顾阮看着袁景行的眼睛，有些恍惚，他耳朵里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于是他有些慌张，也不知道怎么就伸手捂住了袁景行的眼睛，有点撒娇一样问，“袁景行，你有弟弟吗？”

        袁景行任顾阮捂住他的眼睛，摇了摇头。

        顾阮又说，“你是把我当弟弟了吗？”

        袁景行笑笑，还是摇了摇头。

        顾阮笑，“我不信。”

        袁景行没说话，就着顾阮的手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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