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晓

“洛大夫，虽说这狼群凶险，要远离人群，可我们也不至于赶一天一夜的路跑到这里来吧？”
  京城以北，六十里外。
  山峦层叠，树木茂盛。
  一处郊野凉亭中，艾柠正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着水。
  “此地有狼群经常出没，它找回大部队的概率也会大一些。”洛繁书抬手抚摸着狼崽光洁的被毛，神情若有所思。
  “这你都知道？”艾柠一脸好奇地询问道。
  “小时候曾来过这里几次……”洛繁书眼神望向远方群山，脑海中回荡的却全是昔日与皇亲贵族围猎时的场景。
  那时候，那个人还曾送过他一把天底下最好的弓弩，可那时候的他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那把弓弩射出的箭，会在未来的某一天直穿父王的心口。
  “喔！真好，你还有小时候的记忆，不像我，小时候的记忆全无，有时候总是感觉自己活着莫名像是一个躯壳。”艾柠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心中本能地唏嘘不已。
  “没什么好的，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只是一副躯壳。”洛繁书面无表情地转过了头，继续低头盯着那只顽皮的狼崽。
  “对了，我们还没有给它起名字呢！起个名字再放它走吧，万一日后再次相见，还能有个称呼。”艾柠望着那毛茸茸的小家伙，心中忽然有了几分不舍。
  “动物而已，又不是人，之后如若是再遇见，你怕是跑都来不及。”洛繁书十分无奈地赏了她一个白眼，可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仍旧自顾自地思考着这个严肃的问题。
  “啊！不然，就叫迅风吧，迅捷如风，十分符合狼群的特性。”艾柠忽然对着半空中打了一个响指，却换来了洛繁书更加不屑的眼神。
  “怎么？！看不上啊？”
  “俗气。”
  “不然你取一个？你行你来！”艾柠十分不服地冲他叫嚣着。
  “破晓。”洛繁书望着天际的露出的那一丝曙光，张口喃喃道。
  “这也太随意了吧？”
  “破晓时分，对于狼群而言是希望一般的存在，而今日破晓，对于它而言如若重生，重回属于它的自然，算是都对上了。”洛繁书微微一笑，却没想到话音刚落，丛林中忽然传出了一阵悉悉簌簌的异动。
  也许是狼群嗅到了破晓的味道。
  此时怀中的破晓再也沉不住气，从洛繁书的怀中一跃而下，光速一般钻进了从林中，进而消失不见。
  “这小白眼狼！这就走了？也不回头看一眼。”艾柠心心念念的电视中一步三回头的告别场景终究还是没有实现。
  “怎么？还真打算让它给你磕三个响头？”洛繁书故意挤兑她，可眼角眉梢却洋溢着些许宠溺的笑意。
  “啧！你这叫什么话！白酝酿眼泪了。”艾柠揉了揉干涩的双眼，欲哭无泪。
  “不是每一次的告别会给你充分的准备时间的，你要适应。”洛繁书看这她那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给你。”
  艾柠抬眸，面前忽然多了一只手，掌心上似乎还放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
  “这是什么？”艾柠一脸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就当是……破晓给你留的临别礼。”洛繁书一脸不耐烦地说道。
  “啊？”艾柠抬手小心翼翼地捏起了那个油纸包，轻轻打开来，却发现里面好好地放着几个小小的蜜饯。
  抬头看了一眼洛繁书一脸骄傲的神情，艾柠忽然感到更加哭笑不得。
  “感动你就哭出来，这下不用憋着了吧？”洛繁书的语气听起来莫名欠揍，仔细看似乎还在憋笑。
  “我哭你个大头鬼，这一看就是从我酒楼里顺出来的！”艾柠抬起粉拳想要打他，却被他眼疾手快躲开了，紧接着下一刻，一块儿蜜饯就被塞进了她的口中。
  “管是哪里来的，吃就完事了。”洛繁书说完，转身走向亭子外的山间小径。
  “你！你给我过来！”艾柠抬手指了指他的背影，刚想一股脑儿地扑上去，可刚抬腿，却被他转身一把揽住了后腰，躲进了草丛中。
  “你做什么！”双手被他禁锢着，她半分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杏眸，紧紧盯着她。
  也许是靠得太过于近，两人的呼吸似乎都能交叠在一起，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逼仄暧昧。
  艾柠一时间喉头哽住，脸颊飞速飘上了两片红云。
  “嘘——”他食指轻轻贴在了她的唇边，皱着眉头冲她摇了摇头。
  艾柠原本还一脸的疑惑，可静下心来仔细听，却听道了由远及近似乎是有人在说话。
  “小的已经派人勘查过来，此处的矿洞物产丰富，混合了多种矿源，其中也包括了铁矿和金矿……”是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仔细听还是能勉强听出来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多派些人手，实在不行从牢狱中提些死囚出来，不会有人在意的。”浑厚的声音给人一种莫名威严的感觉。
  艾柠听到这里，忽然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扭头望向洛繁书的眼神中满是慌张。

  “属下明白。”
  “还有，与邻国的生意，你多多上心，不要被发现了。”
  “是！”
  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过后，两人的声音终于消散。
  艾柠脚都麻了，站直了身子却还在不住地发抖。
  “……”
  “你……怎么了？”洛繁书低头望了一眼她，神情关切之余又多了几分无措。
  “你……都听见了？”艾柠声音颤抖地明知故问道。
  “嗯，听见了。”
  “我们两个不会死吧？”
  “当然不会，该死的本就不该是我们。”洛繁书望向远方，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而又肃杀。
  “你要做什么？！”艾柠愣了一下，看着他的双眸，忽然反应了过来，连载终章他被乱箭射穿……不行！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
  “不行！绝对不行！你不能去送死！”艾柠口不择言。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弱么？你怎么确定死的就一定是我？”洛繁书目光危险，忽然逼近她，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至极，惹得她一振吃痛，泪光盈盈。
  “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的！”一股子倔强劲上来了，艾柠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竟然是一副寸步不让的神情，目光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随便你。”洛繁书忽然松开了她的下巴，却还是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用力用衣袖拭去了她流落唇边的泪水。
  粗鲁的动作在她那白皙的脸上留下了一道红印，他还是心软了。
  无解，这根软肋算是在他的身体里长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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