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虽说陈青轩取得了书院入学资格，可若是不能通过入学考试，那也是白来。

        墨长竹悠闲的喝着茶，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如沐春风般的提醒道：“半炷香的时间，别忘了。”

        陈青轩看着上好的宣纸写的题目，不是墨义经帖，更不是诗赋四书五经。

        那俊逸的字迹写着“你为何求学，求学之后会怎么样，若是求学失败呢？”

        这只是其中一道题目，还有一道“你所求师长希望是经师还是人师？你能为你的老师带来什么？”

        这些问题都十分刁钻，陈青轩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笔，就好比你跟他谈正经事，他跟你谈人生谈理想；问题很简单，却又不简单。

        陈青轩偷偷看了眼徐章，徐章倒是气定神情，游刃有余的写着，他还想继续探求一番，就被上面的人一咳嗽声打断。

        他只好垂头看向自己的纸上，努力写着自己的答案……

        半炷香已经燃尽，墨长竹瞥了一眼两人的试卷，笑道：“有意思。”

        墨长竹拿出一块木制镌刻的牌子，挂着一条紫色络子，对徐章道：“徐卯的儿子，你拿着这牌子去校经堂找张老头，日后他就是你先生。”

        徐章行礼致谢，领过牌子跟着小厮出去找自己的老师，下意识也疑惑陈青轩怎么不一起去。

        陈青轩就这么一直站着，正堂上的先生瞧也没瞧他，要么看书要么喝茶，神色自在慵懒，无半分尴尬，反倒是惬意滋润。

        陈青轩掰动着手指，从刚才先生谈话行为，颇有写放荡不羁的风格，有些许东晋文人风骨，他是在打量自己还是在试探自己？亦或者想逗自己？

        这时墨长竹用手肘撑着下巴，修长的秀发错落有致的散在后肩，道：“今年不过堪六岁，看你神思倦怠，想必昨夜没有睡好，这么用功？”言语间说不出是嘲讽还是夸赞。

        陈青轩豆大的汗水流着，直感叹古人没一个好糊弄，言语分寸拿捏的恰当好处，他真应该多看看《论语言的艺术》这本书。

        “看你卷页上提及向往闲云野鹤生活，却又想考科考，想着功名利禄，莫不是自相矛盾？”墨长竹又问。

        “学生才疏学浅，还请先生指点。”陈青轩恭敬地说。

        “指点谈不上，不过有个性，我喜欢。”墨长竹起身理理青衫，左手负立，右手折扇。

        倒是令陈青轩愕然，一般地师长总是会先长篇大论一番，文绉绉地用思想来教育一番，此人倒是说话很是不同，让他心里有所猜测。

        “我不说大话，虽不能为你的人师，是你的经师还绰绰有余。”墨长竹道。

        陈青轩怎么不知道这言外之意，忙跪下：“弟子陈青轩拜见老师，还请老师恕罪，今日礼数不周。”

        “无妨，先起身吧。”墨长竹挥手，“为师姓墨，表字长竹。”

        墨长竹，陈青轩喃喃自语，瞳孔缩动，曾经震惊天下的纨绔子弟，不出五年就考中进士，因不适应官场之道，多有摩擦，听舅舅说也是近日回到岳麓书院。

        “怎么？后悔了，听到我的名字。”墨长竹反问，又笑道，“不过你这为日后老师做的事可是逃脱不掉。”

        陈青轩哑然，他只是写了句替人开怀解闷，讲故事，没想到就被惦记上了。

        墨长竹看着他异常的脸色，无语道：“不乐意可不行，书院好容易出来个你这么有趣的人，只许做我的弟子！”

        “这书院里的净喜欢死读书，都快成了书呆子了，刚才走的徐章也是一股子他父亲的味道，什么为天地立心，为生命立名，都是假大空。”墨长竹难得发泄吐槽，又接着说，“我最烦这种了，一个个执拗不懂变通，殊不知这时间最大的不变就是变化，你别怕，以后我带着你，教你斗蛐蛐，上树掏鸟蛋，看春/宫/图，我都会教你的，你放心——”

        陈青轩只觉得，他还能回绝吗？好像上了贼船。

        墨长竹又领着他去了宗祠，已经有两位新生到了，见陈青轩来后，以为耄耋老人缕着髯须，中气十足道：“长竹啊，他选了位哪为作为老师？”

        墨长竹轻飘飘一句“我”，吓的老人和另一位中年老师将嘴里的茶都吐出来！

        两个人目瞪口呆问：“你选他为你的经师？”

        陈青轩被他们的眼神给吓到，只轻轻点头。

        两位老人忙找着卷宗，翻看陈青轩的履历，见此子极其平庸，毫无出彩之意，顿时疑惑为何能进书院，墨长竹只得像那个张老头解释是孟翰冰举荐，张老头才恍然，同时也对墨长竹这轻浮的行为习惯了。

        张老头低声对墨长竹道：“这孩子随你动用。”一个平庸资质就能安抚一个大魔王，这是比不错的买卖，张显上月知道他以前的弟子墨长竹又来书院重新进修，他正头疼不已，距离书院隔壁的文庙被烧才过了一载，墨长竹带的弟子性子好不容易纠正过来，现下绝对不能让他带那些优秀的学生。

        张显的学生是徐章，二人脾气相近；另一个中年男人叫张迈，是另一个人的老师，那个新学生叫吴东，和陈青轩是同县的，看着这个叫吴东的人长地黑瘦黑瘦的，个子也一般，像是个农家子，两位先生都十分看好他，觉得他天资聪颖。

        三日后，三位学生拿出芹菜，红豆、莲子、枣子、桂圆、干肉。

        陈青轩带来的钱袋子就用掉了一半。

        陈青轩：……

        陈青轩三人只见又互相送了糖和葱随后又去宗祠拜了各位儒家大师，按顺序分别是：孔子、孟子、周敦颐、程颐、程颢、张载，朱熹。

        同时宗祠上还篆刻一个碑帖，是历来岳麓书院出的进士说的话，相当于墓志铭，大大小小有十几块。

        然后陈青轩就看见张显先生和张迈先生的，分别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和“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至于为什么一眼就看到，实在是因为他的老师画技过于突出，墨长竹帅气的脸庞就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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