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陈青轩脑子里幻想过很多解决的办法，可都无济于事，因为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人，一旦陷入，即使严少卿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都溃不成军，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逐渐陷入恶性循环。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盛氏是被一个人抱回来的，那人眉眼间长的跟吴东有些像，只是性子不同，只见他一脸焦急：“药呢？你们知道药在哪里？！”

        陈青轩三人立刻起身，他疑惑什么药，就见老师先他一步把着盛氏的脉搏，脾气难得暴躁：“最近是不是有没有行过房事？”

        吴北想发火的心思被面前的男人压制下去，被那眼神怯怯的逼道：“姑姑说，前几日姑父临走前舍不得，就——”吴北也晃过神，这才想起盛姑姑可能是得妇科病了。

        墨长竹怒道：“糊涂！简直是把命当儿戏！”虽气得糊涂，但理智还知道找药，那个兜里拿一包，这个抽屉称一称，忙进厨房煎药，陈青轩想帮忙，却拗不过自己老师，直接将他推去外面，只低声骂几句：“你父亲真他妈不是个东西！”

        陈青轩只愣在原地发愣，难不成乡下的人都是精|虫|上脑吗？严秀才如此，就连他父亲也从不顾忌母亲的身子，他的人生观有些被颠覆，读书明理，读书明智，这或许就是古人要读书的理由吧吗，用知识用意志化解外在的，原始的东西。

        陈青轩第一次才意识到古代女子的无奈，卑微，妾本丝萝，依托乔木，若那乔木是发霉，发烂，发臭的，那丝萝只能自生自灭，说不准命早就没了。

        “这些年我父母究竟如何？”陈青轩沉沉气，瞥过在母亲床边侍候的先生，就盯着两个人。

        吴北心里大半也知道这就是姑姑的儿子，五官端庄，气质上佳，他见旁边的人不语，自己开口道：“其实姑姑二人的感情，是挺温存的，好像姑姑说她想接过隔壁院孩子养，有些摩擦，渐渐的，也还好，姑父这个人耳根子软，谁说什么，做什么，都喜欢连连应下，姑姑多少会劝下，反正他们的感情，就像是演出来的，对，就是带有演的成分，姑父又是个极重亲情的，老家的长辈想让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你，和大房生的闺女定下娃娃亲；为这事两人也闹了挺久，生分的那段时间，老家那边还想给送个人过来，说是给姑父消遣的玩意；姑姑也是闹了好久，最后这事又不了了之了，反正我是挺佩服姑姑的，我还劝她实在受不了就和离，姑姑说她不能，不到万不得已都不能。”

        吴北说完后，感觉所有人都看着他，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了他，吓的他不敢抬头看人。

        陈青轩心里就像过山车，咳嗽几声，强忍着泪水扣扣桌子，望向少卿：“你有什么要说的？”

        严少卿抿了抿唇，道：“你母亲是有跟我说过，去她那里，我当时不愿意麻烦，在隔壁隐约听见过吵闹声，我在外面她还试图劝说过我回去，还同我父亲说过，后面继母和她经常吵架，也就生分了，邻居的往来都没有了，她还是会经常接济我，我只知道那段时间她很忙，也很累。”

        “然后呢？”陈青轩问。

        严少卿无奈地摇摇头，因为他也记不清了，那段时间太乱，太糟糕了，回忆都是黑暗的。

        陈青轩瞥了吴北一眼，吴北眉头凸凸的跳起，忙脱口自述：“我姓吴，表字一个北，以前是个商人，后来落魄是姑姑接纳了我，基本就这样。”

        陈青轩没说话，起身去了盛氏床边，哑音道：“我娘她怎么还不醒，老师你帮帮我。”他只能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不及成人一半的小手扯墨长竹的青衫。

        墨长竹摸摸他的头，帮他抹干净泪珠：“你母亲落下病根，这病得养一养，没事的，害孩子别哭，你自己病都没全，若再让我操心，以后就别说我是你的老师。”

        “没，没，轩轩会好的。”陈青轩连忙擦干眼泪，“我——我以后再也不让老师操心了，您救救她，救救他，都很重要。”陈青轩似乎已经完全融入这个年纪，这个身躯应该有的青涩和稚嫩，情绪第一次猛然爆发。

        墨长竹将陈青轩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拍拍后背，心中到底不忍，安慰：“没事，老师帮你。”

        陈青轩被哄睡，眼皮很快阖上。

        墨长竹动起笔墨纸砚，很快修书一封，递给吴北：“小兄弟，听闻你们做商人的熟知传信门路，烦请你将这封信送进岳麓书院里头的孟先生，越快越好。”

        吴北听到岳麓书院愣了一番，接过信封，坚定道：“我会的！”

        接着墨长竹指着严少卿道：“你，跟我走一趟。”

        ········

        陈青轩醒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真变成一个七岁小娃娃，喜欢撒娇耍无赖，顿时脸色变的很奇怪。

        家里很静，没有喧闹繁杂，厨房里的饭菜香飘出来，一切都归宁。

        他就见刚认识的吴北表哥和少卿哥在下棋，先生刚熬出汤药，盛氏正低头绣花。

        “醒了就先吃饭。”墨长竹催促几个孩子，关上门喂盛氏喝药。

        “姐，先放一放吧，对眼睛不好。”

        “谢谢。”盛氏颇有些难为情，轩轩的老师第一天就让他如此操劳，她完全没有尽到待客之道，接过碗，“这些天轩轩的恩师辛苦了，这衣服是给你的，妾身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也就刺绣还能过的去。”

        墨长竹脸色变的很奇怪，听到特意做衣服给他，很是惊喜，可对这个称呼很不开心：“你就叫长竹即可，不用这么客气。”

        “那怎么行，我们这等务农人家，直呼您的名字实在是僭越了。”盛氏执意不肯。

        “冰冰都跟我说了，这些年多亏您的帮助，轩轩才能过的这么好，轩轩他从来都是心事不宣之于口的，也从来不对家里要钱，您的大恩大德妾身实在无以为报。”盛氏说着准备下来跪下。

        “你先起来，我没有那么伟大，别把我像贡神一样。”墨长竹很烦躁，语气不耐烦，说完就走出去了。

        另一边，两个表哥互相聊的很投契。

        “少卿，你是不是过了县试了？之前好像听姑姑说过。”

        “是的，不过还是有些勉强，放榜后在末尾一名，实在是不敢当。”严少卿虽然身子虚弱不少，但是整个人精神面貌很亢奋，陈青轩十分佩服自己的老师，只感叹以后一定要紧紧抱住这个大腿。

        “那你运气也是极好的，不过你丧期未过，考试是不是要拖延很久？”吴北完全就像一个吃瓜群众。

        “嗯。”严少卿嘴里嚼着米饭点头。

        陈青轩只觉得自己插不进话，因为他病还没好，老师还不让他温习课本，这顿吃的也没意思。

        不久，舅舅急匆匆的赶回来，连喝了两大碗梨汤：“我紧赶慢赶，总算是赶到，姐呢？”

        “娘刚睡下。”陈青轩回道。

        舅舅点点头，之后又看了看严少卿：“长竹都跟我说了，虽说你这么大才过了县试，资质不佳，不过被我□□，拿个贡士不难。”

        陈青轩；“·····”

        吴北：“······”

        随后严少卿和孟翰冰简单行了个拜师礼，孟翰冰就去找墨长竹。

        孟翰冰收下自己的不正经，变的严肃起来：“姓陈的王八蛋，老子真想干死他！”这件事他越想越气，恨不得直接打断陈延道的狗腿！

        “行了，暂时没大碍，这次你的警告他们这姓陈的一家。”墨长竹道，“还有，严少卿给你带没问题吗？”

        “那肯定，要是不让老陈家割点血，那我这辈子，岂不是白活了。”孟翰冰又道，“少卿这人资质不错，听我姐说，五经中的一经是他自学的，能过县试，说明很有悟性。”

        墨长竹脸色变黑，道：“叫的那么亲切？冰冰？”

        孟翰冰听的头皮发麻，忙转移话题：“这些年辛苦了，你这么照顾轩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提。”

        “麻烦以后你姐姐可以称呼我，长竹弟弟，竹竹？”墨长竹一本正经道。

        “？？？？墨长竹你变态吧。”

        “嗯？”

        “变态！誓死不屈！”

        “好吧。”墨长竹眉眼一松，准备走了。

        “行吧。”孟翰冰无奈的答应下来。

        本来只需要陈青轩、盛氏和孟翰冰三个人去老陈家，墨长竹又反悔说要去，紧接着吴北也赖着想出去，最后六个人都坐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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