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翻手为云
“……真的？你确定？”
一骨碌坐直了身子的上原克己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十多分钟之前。”
指了指挂在墙壁上的时钟，放下水杯的佐藤美和子拿出了警署人员从现场传回来的照片，血染的白大褂在蔚蓝的马路上格外刺眼。
上原克己伸手接过，双眼下意识眯起，就着这照片打量了半晌——
确实是宫野志保的模样，惟妙惟肖。
但是，真正的宫野志保现在还在米花中央医院里躺着呢。
“目暮警部的意思是先假意借着保护的名头把这个冒牌货骗到警视厅来，再给她拷上。所以让我们先做好准备，顺带提前清个场以防她制造动乱浑水摸鱼地逃走。”
见男人迟迟不说话，美和子随即转述着顶头上司的嘱托。
对于这类伪装能力超出常人的存在，最好的审问方式就不给她制造动乱以混入人群中的机会。
“我没意见。”
回过神来的上原克己耸了耸肩，将手中的照片交还给了搭档。
随意揣回兜里的佐藤美和子眼角挂上了无法掩饰的兴奋：“多亏了鱼冢探员，如果没有他的情报等到克里斯·宾亚德出现的时候恐怕我们恐怕还不能这么迅速地做出决定。
“怎么样，我都跟你说过了不要太敏感，这下相信了吧。”
胳膊肘碰了碰突然间愣神的搭档，女人在撂下这一句话后便兴冲冲地开始往三系办公区外赶人。
多亏了……鱼冢探员？
——？！
等一下！
难道说？！
猛然间确定一个可能的上原克己瞳孔猛地一缩，两天前伏特加在离去前特意转身交代的那句话再度浮现在了他的耳畔！
赤井秀一现在正在执行任务，等到任务完成后就会赶来东京请求与自酒厂中脱困的宫野明美见面——
这是伏特加那句话大致的意思。
“该死！”
这群家伙在赢取警方高层的信任！
上原克己眼神霎时间阴翳了下来。
贝尔摩德是个诱饵！
“等一下佐藤，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深吸一口气后，上原克己果断抬手招呼着正在忙活的佐藤美和子：“这是个局，这是个局佐藤。”
“局？”
女人皱眉：“什么意思？你怀疑目暮警部他们抓到的人不是克里斯·宾亚德？”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这么说吧佐藤，你觉得一个让人信以为真的谎言最主要的是什么？”
“让人信以为真的谎言？”
佐藤美和子双眼一眯：“七分真三分假？”
话音刚落，上原克己立刻抬手在她的面前打了个响指：“没错。”
“等等上原，你的意思是截止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七分真的那部分，为的就是达成最后三分假的目的？”
伸出右手压下了男人的手臂，佐藤美和子微微低头，抿着嘴拍了拍脑门：“你的意思是这么大个犯罪组织，费劲心思甚至不惜放出了一个货真价实的高级药物研究员，还甘愿暴露出了伏特加与贝尔摩德的身份——”
“纠正一下，贝尔摩德与伏特加的身份是我们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也就是说，明面上酒厂看起来暴露了很多，但实际上你仔细想想，这些信息是不是早就是我们所知道的？
“琴酒聪明就聪明在这点，他用一个早就上了警方名单的伏特加扭转了局面，一个新的信息都不泄露，用手上所有已经在明面上暴露了的牌来扭转了警方对伏特加的看法。”
拉着搭档的手臂来到了黑板前，上原克己拿起笔在上面写下“水无怜奈”、“伏特加”、“贝尔摩德”、“宫野志保”与自己，总共五个人的名字——
“你仔细想想看，水无怜奈曾说过，琴酒怀疑她，对不对？”
看着男人在水无怜奈名字上的画圈，佐藤美和子有些懵懂：“你的意思是，琴酒在默认水无怜奈背叛了组织？”
“不不不，琴酒并没有确定这一点，恰恰相反，在经过了之前引诱我入局的行动之后，我觉得他现在对基尔反而是信任更多一点。”
出乎美和子预料的，上原克己摇了摇左手食指，否定道：“事实上，琴酒所利用的人都是最开始就暴露了的，你比如说克里斯·宾亚德，又比如说水无怜奈、伏特加。”
在自己所说的这几个人名上分别画了个圈的上原克己重重于黑板上落笔，戳了一个小圆点出来，凝声道：“克里斯·宾亚德与水无怜奈的身份在我于别墅中抓到水无怜奈时就已经暴露。
“至于说伏特加，他的身份早在宫野明美参加证人保护计划时就已经暴露，因为宫野明美的口供，这一点琴酒不可能想不到。”
“……”
本想说些什么的佐藤美和子看到了搭档的眼神，已经涌到嘴边的话顿时咽回了肚子里，尝试着跟着他的思路走下去。摩挲着下巴半晌，不确定道：“所以，你认为对方这是在利用水无怜奈在博取我们警方的信任？”
“没错，这一点我其实之前就有想法了，但一直都没有办法下定决心确定，直到你刚才那句话。”
上原克己龇了龇牙，一手撑着板面，单手叉腰点头道：“琴酒知道局面对他很不利，所以如果要达成目的，他就必须想办法把主动权从我们的手上拿回去，所以他就做了个局，这个局的开始就是引诱我入局。”
在自己的名字下面画了条线连接到伏特加名字下后，上原克己敲了敲黑板，眼神笃定道：“他把我骗去水无怜奈养伤所居住的地点，一是为了试探水无怜奈与警方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试探她会不会出手杀了我；二则是因为只有救了我，才能够让伏特加从一开始就受到警方的关注与信任。”
“一箭双雕。”多少跟上了思路的佐藤美和子接茬了一句：“所以宫野志保是双保险？”
“没错，我觉得宫野志保就是双保险。”
上原克己点了点头：“我有理由怀疑宫野志保在自己姐姐要被组织杀害后以停止研究作为威胁酒厂的手段，因此对于酒厂来说，她的存在就确实没什么必要了，可以作为弃子一起抛出来，用来让伏特加赢取警方信任。
“如果说第一次以FBI身份救了我是只得到了警方一部分信任的话，那么宫野志保就是琴酒所抛出来加强我们对伏特加信任的手段。
“先把真正身受重伤的宫野志保抛出来引诱我们得到，再借伏特加之口告诉我们组织有个假扮宫野志保的计划。这样一来，等到警方真的将冒牌宫野志保逮捕后，伏特加的受信任度程度自然会进一步上升，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而伏特加得到这份信任甚至都没有暴露出酒厂的任何机密，仅仅只是用几个早就暴露在了警方面前的人，通过改变操控他们的行为举止，顷刻间就改变了警方在面对他时的立场，让警方更加相信他的话。”
眼睁睁看着佐藤美和子的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上原克己又在黑板上写下了“赤井秀一”这个名字：“还记得伏特加两天前说过的赤井秀一任务结束后就会来东京吗？
“你仔细想想，到了那个时候，已经得到了警方信任的伏特加说赤井秀一需要见见宫野明美乃至于见见身在医院的宫野志保，且保证不会带走她们，只是见见以解相思之苦，警方会不会同意？”
“等等，等一下。”
揉了揉太阳穴，佐藤美和子闭上眼缓了缓：“那被当做诱饵的克里斯·宾亚德呢？琴酒就不管她了？”
“她会以假乱真的易容，只需要一次混乱，她就能够轻而易举地脱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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