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小姨，那，那我回，回房了。”姜然实在是受不了和陌生人坐在一起。

        “好，那你早点睡，明天带你去玩。”

        “嗯。”

        姜然回到房间，做了一张物理卷子。

        她作业写完的早，现在也没什么事。

        “咚咚”敲门声响起。

        “稍，稍等，”姜然整理好衣服打开门，是陈明和。

        “陈，陈先生。”

        “哦，然然，你跟那个段同学关系挺好的哈，明天你帮忙约一下呗，你说咱这未来都是一家人，你就帮帮忙啊。”

        姜然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喜欢这样。

        “我们，不，不熟，我，刚，转学。”她低着头，用头发盖住自己的脸。

        陈明和也不高兴了，但他没表现出来。

        “奥，那没事，那你先睡吧啊。”陈明和说完拍了拍姜然的手，走了。

        不知是姜然想的太多还是怎么的，她总觉得陈明和在走的时候捏了她手一下。

        不过她没在意，默默地锁好门睡觉了。

        七点，姜然走出房门。然而这个时候，舒颜和陈明和的房门都是闭合的。姜然喝了杯牛奶，看了会电视，决定拿上舒颜给她的零花钱去买菜。

        毕竟，他们还是要吃午饭的。昨天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然她也不会去点外卖……今天天气不好，没出太阳，看起里阴沉沉的，去超市买了点蔬菜和肉什么的，她还买了两个柚子，舒颜喜欢吃。幸好超市离小区不是很远，不然姜然真的拿不回去这这么大一兜菜。“呵，小结巴，你是不是跟踪我啊，每次都这么巧。”段昭逗姜然。

        事实上，是他站在阳台上的时候看到姜然一个人进了超市，所以故意来的。

        “我没有，是碰巧。”姜然现在说话都有点吃力，这个袋子真的沉，早知道不买那么多了。t﹏t

        “给我吧，马上袋子就把你压的折起来了，买这么多吃得完吗你。”段昭伸出手直接去掂袋子。

        姜然也没客气，直接把袋子给了他，毕竟那个袋子是真的沉，凭她自己，可能得二十分钟后才能回去。段昭一直帮姜然拿到了姜然家门口。“行了，进去吧，走了。”“谢……”“陈明和你他妈有病吧！”姜然还没说完，就被里面的吵架声打断。“我告诉你陈明和，想让我丢下姜然，那不可能。”“舒颜，你tm是不是作，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接受一个那样的累赘！之后她上大学，学费谁出？他是你姐姐的孩子，不是我姐的，况且她还是个野孩子，都不知道是你姐跟那个野男人生出来的！”陈明和的声音顺着门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姜然的耳朵。结束这剧烈的争吵的是一个声剧烈的巴掌声。

        啪的一声。整栋楼仿佛都安静了。舒颜删了陈明和一巴掌。“现在阿然没回来，你赶紧滚，我不想看到你。”“舒颜，你有更好的选择的，她不过就是个野……”后面的姜然没听到，段昭捂住了她的耳朵。那一瞬间，姜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是她从未感受过得，那么的安静。就那样站了一分钟后，姜然放下手中的袋子，扒下段昭的手，走了。

        屋里还在吵，但姜然一句也没听清……

        姜然有一个习惯，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好习惯，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她总喜欢去楼梯间待着，也不哭，就只是任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觉得这是好习惯的，起码不会影响到别人。

        这一次也不出所料，她又进去了。楼梯间里很黑，没有人。就像姜然小时候经常去的楼梯间一样。阴暗，无光。姜然就那样坐了下去，段昭跟着她进去，把门关上后，他没说什么，没有安慰姜然，也没有问她刚刚陈明和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就那么堵住门，看着姜然安安静静地抱着双腿，不哭不闹。“为什么，为什么都要抛弃我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姜然喃喃的说出了这句话，或许她都没意识到她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或许只有几分钟，可段昭却觉得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女孩。

        她的声音带带着哭腔，很委屈。段昭被姜然这句话说的难受，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小黑屋里面，暗无天日。他拼命求救，可是没有人会回应他。他心里跟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让他喘不过来气。他呼吸越来越困难，他蹲下来，他在抽泣。他看着把头埋进双臂的女孩，好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他渐渐的移过去，抱住她：“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段昭整个人包住姜然，他的怀抱很温暖，没由来的，她想起了太阳，就像太阳那么温暖。“喂，马上，马上就回来了。”雄厚的男声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串脚步声。段昭松开了姜然，站起来，用自己挡住了她。男人好像有什么急事，跑的气喘吁吁的，没看他们，直接开门走了。段昭靠到门上，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转头看姜然。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头抬起来了，满脸泪痕。“走吧，哥哥我带你去个地方。”段昭向姜然伸出手，姜然愣了一下，抓住他的手，起身。“你带我去哪啊？”“去了你就知道了。”一路上，姜然和段昭都没有提刚才拥抱的事，他们之间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都将这件事埋到了心里。然而走到一半的时候，姜然就后悔了。自己不应该和段昭一起走的，舒颜知道她是去买菜了，而且自己手里的菜刚刚直接被她扔到了门口，舒颜见了会担心的。“段、段昭，我，我想回去了。”“怎么啦，小结巴。”段昭知道她担心舒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逗逗她。“我……我刚刚心情不好，对，对不起，我现在想回去了，我小姨会担心的。”还真是实诚……“放心吧，我说过了。”

        “啊？”刚刚出来的时候，段昭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于是他边走边登了那个几百年都没登录过一次的微信号，就为了给舒颜发一句「林老师，姜然出门的时候忘带钥匙了，菜放到门口了，她现在和我在一起，您不用担心。」“真……真的吗？”“你再说一遍！”段昭咬着牙说，“我就那一条短信就编辑了整整十分钟，就怕说错话，我什么时候那么有耐心过！”“对不起，误会你了。”“行了，吃饭。”“这么早？”姜然疑惑，他们出来就很短一段时间。段昭无语，拿出手机「11：15」。她是不知道她光买菜就浪费了多长时间吗？他连早饭都没吃，就去找她了……现在饿的不行。姜然和段昭一起走到了一个新开的饭店，段昭虽嘴上说着自己很饿，一路上却老是走走停停的，一直在饭店门口停下又离开，姜然现在都饿了。饭店布置的很简单，姜然很喜欢这里的风格。他们两个选了一个角落坐下，饭店因为是新开的，所以人不多，靠近着他们两个的是一对小情侣，除此之外还有一对母女，离他们很远。这是姜然第二次和段昭吃饭，意外的，没有像上次一样尴尬。“我们……待会回家吧？”姜然开口，一是为了不尴尬，而是她真的怕舒颜担心。“你这么想见那个姓陈的啊。”“不想……”不只是因为他说了自己。“呵，想不到你还能这么直接表达出来，我以为起码要委婉一点呢。”段昭挑挑嘴唇。

        姜然红了脸。也不理他。或许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姜然从来都没有对这个世界抱有特别大的恶意，别人的行为想来也与她无关。但陈明和昨天讽刺国家，装腔作势的样子，姜然着实有点不喜欢。段昭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出来以后就看那个姓陈的格外不顺眼。“您的菜。”菜上来了。段昭点的牛肉面，姜然则吃的炒面。“哎呀，讨厌啦。”随着碗碰到桌子上的声音一起传到姜然耳朵的，一个女人娇媚的撒娇声。……姜然把头转向自己的左边，一个女生正被一个男声紧紧的抱着，男生的嘴贴到了女生的耳朵上，女生的腿搭在男声的腿上。公共场合，真的好吗？姜然默默的转过头，低头吃饭。“那我们，待会，去哪啊？”“你想去哪？”

        “不，不知道。”“放心，拐不跑你，放心吃饭。”段昭说完开始大口的吃着面。之后姜然再没有说过话，于是围绕在他们两个周围的声音只有那两个小情侣打情骂俏的声音，说说悄悄话，撒个娇都是常规操作，最重要的是他们亲吻的时候不要发出声音啊！姜然这一顿饭吃的面红耳赤的。十分钟后，段昭把自己的一大碗牛肉面解决了，可姜然还有大半碗。“你吃个饭，脸红什么啊。怎么，影响到你了？”随之而来的是一串低沉的笑声。“我、我们走吧。”姜然没否定什么，他说的是事实。“小结巴，你还真是……”“哎”段昭叹了口气，起身去付钱。姜然只好把头埋到碗里，旁边的小情侣还在旁若无人的腻歪着……“走了，小结巴。”

        姜然起身，跟着段昭走。

        “你要带我去哪啊？”姜然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了苏洛瑶之前的那些话，有些害怕了。

        “哎。”段昭叹了口气，“前面有个电玩城，带你去抓娃娃，我听贺东祥说你们女孩子都喜欢这个，去不去？”

        本来姜然还脑补了一场大戏，她都已经想好等到段昭打她的时候自己怎么求情了，却在听到抓娃娃三个字的时候愣住了。

        曾经姜立也说过要带她去抓娃娃的，只可惜还没有去过一次就……

        “去！”女孩显而易见的开心了起来。

        段昭看她这表情也笑了，拉着她的胳膊向前走。“卧槽你妈，你他妈胆子不小啊！啊！敢他妈举报老子，你想死啊！”姜然跟在段昭后面，听到了这段对话，显然，段昭也听到了。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一个小巷子里，一个穿校服的男生被群殴了，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一群人踩在脚下，浑身是伤。

        段昭看了一眼，赶紧转身想让姜然别过来。但已经晚了。姜然看到了。那个男孩本来白净的脸上变得血清，甚至还有鞋印。而那群殴打他的人，满脸猥琐肮脏的笑容。然而不只是他们看到可这群人，这群人同样看到了他们，其中一个红头发的用一种恶狠狠的眼光看着她，脸上又充满了冷漠。就像从前的姜立。

        “你去哪鬼混了啊，又要跟谁生孩子，一个野种不够是吗！”男人浑厚的声音还伴随着女人的惨叫声。

        那一瞬间姜然又看到了那个场面，一向儒雅的男人挥舞着拳头向美丽的女人砸去，女人发出了惨叫，却没有任何用处。姜然控制不住的回想以前的事，那些白眼，冷漠，黑暗……突然，姜然的眼睛被什么挡住了。是段昭的手，他用手挡住了她的视线。“别怕，我在呢，我带你回家。”这是段昭第三次对姜然说别怕。

        第一次是因为见到了狗，第二次是上午，第三次就是刚刚。好像每一次，她最无助的时候，他都在。最后姜然没有去钓娃娃，段昭带她回家了。回到家的时候，姜然已经心情已经恢复过来了。但姜然没见到陈明和。舒颜虽然接到了段昭的信息，但毕竟是个经常逃课的孩子，她还是很不放心，一直在家等着，姜然回来的时候热泪盈眶的。其中不乏包含着一些“没出什么事吧。”“遇到危险没？”“段昭没欺负你吧。”“段昭这个小兔崽子，直接就给你领走了。”姜然安慰了舒颜几句“没事，别担心”以后就回屋了，今天的事太多了，多到她不想面对。她像那天晚上一样，坐在床上，听着mp3。只是现在是下午，没有星星，昏暗的，没有光，甚至还下起了小雨。“然然，怎么不接电话？”姜然看到舒颜走过来，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响。“刚刚没听到”姜然对舒颜笑了笑。舒颜出去以后，姜然才接了电话，她没给过什么人电话，所以以前只有舒颜才会打她电话的，今天这通电话，来的倒是很突然。“喂，你好。”姜然接通。“小结巴这么有礼貌怎么不知道快点接？外面下雨了，很冷的。”

        熟悉的声音……“抱歉，刚刚没听到，怎么了吗？”姜然想起来段昭曾问她要过电话号码。“出来，我在你家门口，有东西给你。”“现在吗？”“废话。”……姜然挂掉电话，瞟了一眼时间，原来自己在都愣了一个小时了啊。“小姨，我出去一下，待会回来。”“哦，好。”舒颜没有多问。姜然打开门，果然，看到了那个一个小时前还见过的人。他低头玩着手机，一只手背在身后。“段昭。”姜然喊他。他没换衣服，还是上午的一身黑，只是多了很多印子，还有一两片红。段昭抬头，两人四目相对。“给，你的娃娃。”段昭把身后的那只手伸到前面，手里拿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兔子娃娃。姜然没接，看着那个小兔子发愣。“愣着干什么呀，我抓了半个多小时才抓到的，不好看吗？”“没有，很好看的，段昭，谢谢你。”姜然接过娃娃。“还算有点良心。”段昭收回手，从口袋里又掏出了一盒大白兔奶糖。奶糖盒很大，放在口袋里，段昭拿了半天。姜然就耐心的等他。“奶糖，给你买的，听别人说吃了心情好。”段昭把糖递给姜然。“我……谢谢，但是。”“拿着，外面太冷了，我先回去了。”段昭把糖塞进姜然怀里，自己走了。奶糖的盒子都有点变形了，姜然看着段昭的背影，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颗奶糖，糖纸上的小白兔栩栩如生，活泼的蹦跳着，就像段昭一样，永远都是生活在太阳底下的。姜然将糖纸剥掉，放入嘴中。浓浓的奶香味迅速扩散开来，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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