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五年后，再次遇见骗过自己的前女友是什么体验？
裴唐屿作为当事人，非常具有发言权。
他不指望她会道歉，只要她服软，给个明确的态度，以前的事，他可以一笔勾销。
但他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前女友跟个没事人一样，把他完全当作陌生人，左一个裴老师，右一个裴老师，生怕和他扯上关系。
另一方面，樊星明明知道参加这季综艺有他，竟然也签下合同，而她的表现，也称得上无懈可击，不怕她的现任男友会吃醋。
也可能，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演技是真的好，奥斯卡明年颁奖礼没她不看。
最令人费解的是，她在朋友圈里分享的那首《高烧》。
这首歌的创作，是在当年学校附近的loft公寓内完成的。
他将旋律录在她手机里，一遍遍地单曲循环。两人随着旋律，沉迷彼此的节拍。没有任何人比樊星更明白《高烧》的意义。
他原本没打算把这首歌发表出来，但她一旦离开，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翻边了各种细节，都没有抓住她的影子。
学生证是假的，年龄是假的，名字是假的，只有那张脸是真的，但他认不清。
樊星对着糯米团子的奥特曼发誓，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一问出那句话就后悔了。
她看到裴唐屿忽然笑了，只一个单调短促的气音。
灯光再昏暗，他的面部表情再模糊，她都能感受到，他是被气笑的。
樊星立马投降：“哈哈……我是开玩笑的。”
她就差以死明志。可她心里觉着，这句玩笑话也不算冒犯吧？
裴唐屿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神情似乎觉得更加好笑：“这里没有摄像头，你不用再演了。”
她呆滞片刻：“我没有……我只是想和你搞好关系。”
裴唐屿不敢置信地蹙眉：“什么？”
樊星友好地笑笑：“我那天也解释了，我很喜欢你的歌。而且你是前辈嘛，都在这行里，我很尊敬你，但也不想打扰你。”
简直不可理喻。
裴唐屿眼眸中那点火苗噌地灭了，不打算再和她说话：“不，你是前辈。我才是你粉丝，各种意义上，很佩服你。”
“……？”
她怎么品，都品不出这是真心话。
裴唐屿一定在阴阳怪气她。
可是，不至于吧？她有说错什么吗？
樊星回到员工套房后，彻底失眠了。
天露鱼肚白，她才合上眼皮。
第二天清晨五点钟，她被温苏凌的闹铃叫醒，两个人双双睁着半只眼睛，去楼下厨房准备早餐。
裴唐屿和霍正初早就在厨房里，同老板、老板娘干活。
几人一边准备食材，一边闲聊，气氛融洽。
樊星和温苏凌到的时候，蒋燕正在指挥丈夫李之成拖地。
正巧听她问：“小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呀？”
裴唐屿的回答也很官方：“有眼缘就行。”
如果陈磊听到他这句话，必然大笑三声——所有女的，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一样，哪来的眼缘。
蒋燕显然不太满意这个答案，她是老江湖了，于是随手抛了一个综艺爆点：“那你觉得，是苏凌那类型的女孩喜欢，还是小樊那类型的女孩更喜欢？”
面对这个送命题，裴唐屿也半点没为难，霍正初好奇加吃瓜地看着他。
他看了眼樊星，说：“非要选的话，我当然要选燕姐这样的。”
樊星：受教了。什么是综艺老油条，这就是啊！
裴唐屿把一道送命题轻而易举地变成了送分题。
蒋燕笑成一朵花，旁边正在拖地的李之成正在拖地的手顿了顿，很配合地说了句：“喂，我还在呢！”
蒋燕没理他，跟两个姑娘打招呼。
“小樊会做饭吗？”
樊星很惭愧，即使生了糯米团子，她最多也就会基础技能，让她做一道完整的色香味俱全菜品，还是做不到。更多时候，她把这事交给做饭阿姨。
她说：“我会蛋炒饭。”
“正好，那这个交给你了。”
蒋燕给了她一个电饭煲，里面有昨晚剩的米饭。
这里的厨房面积不算大，樊星端着电饭煲回到琉璃台，只剩下裴唐屿身边有位置。
樊星硬着头皮走到他右侧。
好几台摄像机隐藏在周围，她也不好问什么，只能等到节目录制结束。
裴唐屿正在做鸡蛋饼，她很惊讶，他竟然会做饭，他那双手，好像从来都是应该拿乐器。
她拿来几个鸡蛋，打在碗里，习惯性用筷子打蛋，搅拌半天也没有把蛋黄完全融合在蛋清里，她记得看过这里有打蛋器。于是去翻橱柜。
刚拿着打蛋器回来，就看见裴唐屿已经把蛋黄完全打碎，上面浮着泡沫。
樊星看了他的侧脸：“谢谢。”
裴唐屿把她挤到一边，语气命令：“去把葱拿来。”
她只能乖乖地去拿他剁好的葱。
见他开火，倒油，放入鸡蛋，颠勺，半熟之后，将米饭放入锅里，不出几分钟，炒饭伴着葱香传入鼻腔。
裴唐屿关火，这才将铲子递给樊星：“你来。”
樊星接过铲子。
但哪里还需要她多做半点事，裴唐屿已经把所有她的工作包揽了，她只需要趁着余温，把米饭搅拌得更均匀即可。
樊星奇怪的同时，看着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她怎么觉着，自己接过裴唐屿炒勺的动作，怎么这么熟练呢？
包括看他做饭的过程，总感觉那道宽阔清瘦的背影，看了无数次。
樊星鼻尖有点冒汗。
救命！她怎么又在肖想裴唐屿啊！
甩甩脑袋。几分钟后，她把一锅炒饭放进托盘里，盖上保温盖。
不久，在大家的协作下，早饭全部出炉，大家围在餐桌前开饭。
霍正初掀开保温盖子，尝了一筷子：“哇，樊星，你做饭真好吃，好幸福！”
樊星不好意思地说：“呃，主要是裴老师做的。”
霍正初正在喝牛奶，闻言呛了一声。
裴唐屿看着他，面上无表情：“怎么了？”
霍正初猛灌水：“没事没事，呛住了！咳咳。”
蒋燕也觉得意外：“我也才知道，小裴竟然会做饭。”
裴唐屿给自己盛了一碗炒饭：“以前有个朋友，不爱吃外卖，逼我学的。”
蒋燕愣了下，随即了然地点头，跟自家老公说：“老李，你学着点。”
李之成忍不住卷了起来：“我也给你做过生日蛋糕。”
蒋燕：“生日蛋糕一年就那么一次，也好意思说。”
李之成：“好好好，以后每天都给你做。只要你敢吃。”
蒋燕翻白眼：“只要你敢做，我就敢吃。当着全国人民的面，不要食言哦！”
李之成往嘴里扒饭，顿了顿，还真挺好吃，他抬头望着摄像头：“导演，麻烦这段剪掉！”
这句话引来众人一片笑声。
樊星的起床气被他们三言两语散尽，这会儿也觉得温馨。
看向裴唐屿，他只默默地夹菜。
吃相很安静，没有加入聊天。只是偶尔配合镜头笑一笑。
留给旅客的早餐是自助式，不需要樊星他们服务。樊星和温苏凌把碗盘放入洗水池，收拾完毕后，就回去补觉了。
只留下霍正初和裴唐屿看守。
这俩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主要是裴唐屿单方面的。
霍正初也听裴唐屿的歌，算是路人粉。看他真人这么高冷，加上直觉对他不善，他也不敢多说。
只问了句：“屿哥，什么时候发新专辑啊？”
裴唐屿正在看手机，说：“快了。”又轻描淡写地问，“你认识樊星？”
“合作过一部剧。”霍正初说，“她人挺好的。不像网上说的那样。”
“嗯。”
“你之前也认识她？”
“不熟。”裴唐屿这才抬起眼皮，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和她男朋友挺熟的。”
霍正初瞠大眼睛，第一个反应就是心里哇凉，原来樊星已经不是单身了，然后才看了俩人周围的镜头——这种事直白地说出来好么？
裴唐屿又低头看手机：“我会让导演剪掉。”
这个节目是他公司赞助和制作的，导演也是熟人。根本不是个事。能把樊星临时塞进来，同样也能把对她不利的片段删掉。
果然，不一会儿，王导就把裴唐屿叫走了。
王导揉着脑袋：“屿哥，你收着点吧。别把我们后期累死。”
“怎么了？”
王导把他按到一个监视器前：“你看看。”
监视器里，樊星去拿热水壶，他眼睛就跟去热水壶旁边的微波炉。
樊星和温苏凌一起搬桌子，他眼睛就跟去桌脚。
樊星到他身边，他倒是不看了，好家伙，直接把瓶盖拧开，放到俩人中间。
樊星没反应过来这是给她的，继续擦拭琉璃台。
看着这些，裴唐屿面色不改。
这只是和樊星在一起那段时间里，养成的习惯。
“剪掉就好。”
“那这期可能凑不齐半个小时。”王导说，“她不是有男友么，你这什么意思？”
怎么看都是要追人家。
裴唐屿站起身：“没意思。你看着剪吧，反正是先导片，不要求时长，别把我俩剪一起就行。”
王导嘀咕一句：“我们是剪辑，不是变魔术。”
“奖金从我账上走。”
王导立刻打起精神，冲着他离开的背影喊：“我这就给你表演个大变活人！”
上午，旅客吃过饭后，几人坐在一楼客厅，逗着宝宝玩。
宝宝妈看着裴唐屿，双眼直冒光，先是合了影，要了签名，对还在喝奶的宝宝讲：“这是裴唐屿哥哥哦！记住，你小时候，他就抱过你啦！这可能是你这辈子的高光时刻之一！”
这句话逗得周围人爆笑，说着“不至于不至于”。
宝宝妈大着胆子问了一个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你以后想要生男孩还是女孩？”
裴唐屿认真想了想：“都行。”
好多艺人为了给自己树“女儿奴”的人设，会在镜头前说自己喜欢女儿，但他们是真的喜欢女儿，还是照顾粉丝观众，为了不被说自己重男轻女，都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么官方啊？”
裴唐屿笑了下：“其实我不要孩子也行，毕竟子宫不长在我身上，没有权利要求这个。”
他这个解释也十分官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樊星怕疼。
俩人第一次，稍微用力，她就大喊大叫。
手上不小心刮道凛子，都要跟他抱怨半天。
他也奇怪，自己并不算有耐心的人，硬是被她磨练成二十四孝男朋友。
裴唐屿很难想象她生孩子的情景。
旅客退房后，樊星这次的节目录制也宣告结束。
她和温苏凌一起收拾房间后，带上自己的东西，坐上节目组的车，一起离开。
裴唐屿的车当然和他们不是一辆。陈磊过来接他，他和其他人告辞，看也没看樊星一眼。
连温苏凌都悄声问她：“裴唐屿对你……好像有点特别。”
樊星：“是吧！态度特别差。”
温苏凌却意外地挑眉：“我的意思是，特别照顾。”
樊星：“？”
不，那是因为你没看到他私下对我什么样子。
樊星坦白：“我之前当着他的面说喜欢容纯来着。”
温苏凌一拍大腿：“我也喜欢容纯，我还有她签名呢，你要么？”
“可以吗？”
樊星把家庭地址发给温苏凌，让她给送个到付。
温苏凌话不太多，片刻，在车上睡了。樊星打开微信，纠结半天，点进陈磊的头像，发过去一长段话，大意是要和裴唐屿商量点事，能否约个地点见面。
陈磊很快回她消息，裴唐屿同意了，让她直接在他公司楼下汇合。
樊星说实话有点忐忑，从郊区到了市区后，很快到了裴唐屿发来的地址。
他签约的是全球最大的一家唱片公司，嘉纳音乐。他选择这家公司的原因，据说是嘉纳的宣发能力首屈一指，不止国内，国外的渠道和资源都很多。
樊星到了嘉纳中国区的大楼，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一串车牌号。
樊星打眼一看，就找到了一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
后坐车门自动打开，她看到裴唐屿躺在后座车椅上，正在补觉，头上压着一顶黑色棒球帽。
察觉到有人来了，只露出一只眼睛，往樊星身上一扫，“上来吧。”
陈磊贴心地给他们留下二人空间，靠在车头点了支烟。
工作off状态下的裴唐屿好像更难惹。他说完那三个字，手指轻轻一挪，用棒球帽把露着的那只眼睛也挡上了。
樊星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骨，还有形状好看的耳朵。
怎么好看的人，连耳朵都好看？
樊星摇摇头，想什么呢，她决定速战速决：“裴老师……”
裴唐屿一动不动，就跟睡着了似的，也没有应声。
樊星咬咬牙齿，死也要死个明白：“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裴唐屿耳朵动了动，懒洋洋地掀起帽檐，侧眼看她：“怎么着，又装失忆？”
樊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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