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自己什么水平, 白湘心里有数，女诗人什么的也就只能在脑子里幻想一下。
文化人工资一直高得让白湘羡慕。大学老师一个月大概是一百五六，再高一点, 两百元的也有，平时再发表点文章, 写点小诗，一个月挣得比普通工人一年还多。
唯一的缺点就是，财政部经常拖欠工资, 而且一拖就是几个月, 工资发下来的时候还会缩水。
抛开这些小缺点, 老师这职业的待遇算是顶级。
白湘知道这工作自己是够不着的, 人家学校得看学历，所以她就把这个小目标托付给思云了。
思云面对这长远的规划, 都不知道该怎么劝白湘冷静, 只理智的陈述事实：“妈, 我现在才读一年级。”
“小学六年, 中学六年, 大学4-6年，你现在8岁, 读大学的时候，刚好20岁, 大学的时候就先结婚, 毕业就能当老师……”
这一连串安排，听得思云人都懵了, 赶紧转移话题，“我刚刚就想问了，妈你怎么烫头发了, 还怪时尚的，我刚才差点都没认出你。”
一出校门就被白湘给她画的大饼给砸晕，思云现在也感受到父母有见识之后带来的压力了，以前白湘啥都不懂，送她去学校的要求可简单了，能识字会算账就行，现在目标都给她定到大学老师了。
看思云提起自己的头发，白湘也没继续提未来的规划，轻松的跟女儿分享道：“前两天烫的，今天我还特意抹了发胶。”
“我说你的头发怎么风都吹不乱呢。”思云凑近打量了一下，可惜的说道：“妈，你到上海之后，就没有涂过粉，描过眉了。”
“咱们做吃食生意的，看起来干净最重要。我脸上要是抹粉，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的，立马就能变成大花猫。等妈什么时候不卖包子了，再打扮起来。”
仔细看得话，白湘眉毛也是用刀片修过的，但脸上却是一片素净，什么东西都没擦。白湘的皮肤底子好，五官也标志，素颜看起来也好看，可跟化过妆之后再比，还是差点。
白湘笑着跟思云说道：“你周山哥哥现在越变越能干，这礼拜都是他在干活，我在打下手，等过段时间，我就能彻底当个甩手掌柜了。”
“真的呀？周山哥哥真厉害。等他涨工资，再多攒点钱，周雨姐姐就能跟我一起去学校读书。”
因为白湘找到了新老师，所以思云的的学生就剩周山两兄妹，平时处得感情还挺好。
“今天中午，我就准备把店里的生意交给周山，我带你去公园玩。国文课本上就有提到公园，下个月你肯定就会学到，我先带你去转一圈。”
就算来到了上海，她们也还是为生计奔波的普通百姓，消遣的机会太少。
之前她自学到一篇课文，写的就是公园里的花花草草，白湘因为没有去过，就只能追着刘记者问一般的公园都长什么样，是不是跟以前大户人家的花园一样。
光是用语言形容，就少了一种画面感，所以刘记者特地找了两章照片拿给白湘看，还建议白湘自己去逛一逛，反正公园也是不收费的。
所以这个周末，白湘就做好了准备，带思云去公园玩。
她这辈子过得比上辈子好得多，手里也有余钱，不能让思云每次放假一回家，就窝在包子铺里，哪儿都没去过。
这次她们去的外滩公园，是仿造西方园林的风格，地上铺满了青绿的草坪，草坪上还摆放了许多椅子，供人休息，公园的最中心，还有一个音乐亭，乐队可以在这里演奏。
白湘她们到公园的时候，正好是个外国乐队在音乐亭里唱歌。
“唱的都是洋文，思云你听得懂吗？”凑热闹看了一会儿稀奇之后，白湘就欣赏无能了。
“我也没听明白他唱的是什么。”思云：“我现在就会你好、再见、谢谢、对不起……”
“得了，那咱们走吧，去草坪那儿野炊去，这儿待着有点吵。”白湘提的篮子里，全都是家里之前就买好的零嘴，不过在外面吃和家里吃，那是两种感觉。
因为外滩公园挨着公共租界，所以公园里也有许多外国人，他们都坐在草坪中央，所以白湘他们也有样学样的跟着坐在草坪上吃东西。
“累了，走不动了，吃完午饭休息一会儿，咱们下午就回去吧。”思云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建议道。
刚到公园里来逛的时候，两人还是很新奇的，但一圈都还没逛下来，两人都有点腻味。
白湘也跟着说道：“我也觉得有点累。不就是些花花草草吗？也没多大看头。也不知道刘记者是怎么拍的，照片那么好看。”
那些平时没出过门的太太小姐们过来玩，可能会觉得风景正好。可白湘和思云是逃难过来的，路上整整走了一个月，奇伟的山峰、奔腾的河流，峭壁上的孤松，山坡上五颜六色的野花……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她们都看到过，只是当时没有欣赏的心情而已。
现在她们的心情倒是变好，可公园里的这点风景，也入不了眼了。
坐在草坪上的白湘心情放松，眼神就不自觉的就被公园里的俊男美女吸引，小声的和思云分享，“思云你快看，那位女士好漂亮，戴的珍珠项链和耳环都好衬她。”
“这位女士牵着的小女孩长得也可爱，头上的珍珠发卡你戴着应该也好看，待会儿咱们也去首饰店逛逛，给你买个发卡。”
“那个洋人女士穿了衬衫，打了领带，看起来好有气势。”
白湘到这公园，没怎么看风景，倒是尽盯着漂亮女人看了，看到最后，白湘也觉得自己这身打扮有有点老土。
“我也该去做身旗袍的，出门办事的时候穿。”
对这个提议，思云举双手赞成，“我同意！现在店里好多活都都是周山哥哥在做，你穿旗袍不影响干活。”
刚开店的时候，做什么都是白湘一个人，采购东西的时候，还会扛东西，旗袍穿在她身上，非常的不方便，现在她肩上的担子变小，弄个旗袍穿穿还是没问题的。
白湘是个想到就去做的性格，等下午从公园回家，白思云教周山兄妹认字，她就跑去罗太太店里选布料。
“选这个，这上头蓝紫色的拼接花纹好看，特别衬你肤色。”
“还有这个，白色和绿色的条纹，做衣服上身显瘦。”
罗太太卖布这么多年，眼光很好，推荐给白湘的布料都很好看，只不过白湘还有另外一个要求：“除了好看，我还要耐脏一点的。”
“那这块黄底黑花鸟图样的呢，这个也好看，选这种国产的印花面料最方便，也不需要咱们自己绣花。”
这次罗太太的推荐，完美符合白湘的需求，白湘当场拍板道：“行，那就这个。”
选好了布料，白湘也没急着回去的，直接就在罗太太这里把衣服裁剪好，准备拿回家里去自己慢慢缝。
“就搁我这儿把衣服做好再走吧，我后面还有一台脚踏式缝纫机，缝得更快更结实。”罗太太直接把白湘领到隔断后面的小房间里来。
白湘这下有些被惊到了，“你家又不是做成衣的，怎么店里还备着有缝纫机，缝纫机那么贵。”
“这两年缝纫机还算便宜了一点，前两年更贵。”罗太太郁闷的说道：“当初我也是想兼顾着卖成衣的，结果衣服都卖不出去。”
卖成衣还能促进布的销量，罗太太想把这两门生意都发展起来也无可厚非，但周边的消费能力却不达标。
白湘摇了摇头，无情的说道：“像咱们这样的家庭，做新衣服都是买布自己回家做。还得是西装店，绸缎店里头的客人，更舍得花钱。”
“这情况我也知道，所以我准备得最多的是方便的男装。可你别看周边工厂里单身男人多，但他们自己的针线活也熟练得很，简单的缝个衣服不成问题，根本就不到我店里来买，最后我都是以成本价卖给了老罗的那群兄弟们。”
“我也算是涨经验了，以后再开成衣店，还是得盯着那些有钱的太太和小姐。”
看罗太太还沉迷在自己的生意经里，白湘赶紧催促道：“快教教我这缝纫机怎么用，我还没用过呢。”
罗太太手把手的教白湘学，“简单得很，看我来给你示范，你把脚放在……”
缝纫机的速度比手缝不知道要快多少倍，只不过就是因为速度太快了，白湘这个初学者有些把控不住，拿破布练习的时候，线经常会走歪。
“你慢慢弄，不要着急，别把手给扎了，咱们又不赶时间。”
罗太太看白湘已经学会，就没在旁边盯着了，拿着个鸡毛掸子，无聊的到处扫灰，她甚至都不敢和白湘聊天，怕她分心扎到手。
和针线打交道十多年，再加上有缝纫机帮忙，白湘的这身旗袍很快就做好。
她做的是宽松直筒的版型，长度刚好到膝盖，衣服的领子、袖子和裙摆，她都用黑色的布料锁了边。因为她选的这布料颜色稍暗了一点，为了不显得老气，锁边的同时，她还在边上缝了一圈黑色细蕾丝边。
看着白湘做的时候，罗太太也没觉得有什么，只当是街上随大溜的款式，可等白湘试穿的时候，罗太太忍不住就开始夸了起来。
“你这手艺，这巧思，还真是没得说，你怎么会想到把蕾丝缝上去的，又洋气又精致，你现在要是画个眉涂个口红，就跟画报上的那些女人差不多了。”
罗太太就惯是个会甜言蜜语的，白湘一点都不把那点吹捧放在心上，淡定的解释道：“我之前看到别人这么穿过，我也是跟着别人学的。”
“你在哪儿看到的，我怎么就没看到过。”罗太太不服，她也是紧跟潮流的人，哪能有好看的东西她不学。
“在……”白湘回忆了一下，她好像是上辈子看到的，但这借口也没法说，所以白湘脸不红气不喘的解释道：“今天带思云去公园，在公园里看到的。”
罗太太也没深究这个问题，兴冲冲的说道：“我也想给衣服缝个蕾丝边，你看缝白色的是不是更合适，和我这身粉色的旗袍更配一点。”
不过就是衣服上多了一个小装饰，衣服的精致度却上升了一个等级，这么划算的事，罗太太当然也要做。
“你店里不是还有粉色的蕾丝布料吗？我之前好像还看到有人在蕾丝上绣花，订亮片，然后接两三层到袖子上做喇叭袖，很洋气的，要不你试试。”白湘给罗太太推荐了个更浮夸的。
她做简洁大方的款，不是因为她最喜欢这个款，只是因为那样的衣服更适合现在的她。罗太太就是个张扬热情的性格，也不用像她一样要忙灶台上的事，自然是怎么新潮怎么来。
白湘的推荐很和罗太太的心意，她立马就扯了一尺蕾丝的面料递给白湘：“你来帮我一起弄，我一个人怕折腾得不对味，把布料给浪费了。”
蕾丝的料子一般都是用在洋装上点缀的，全都是洋货，所以罗太太店里准备得也不多。
就缝个喇叭袖，难度也不大，在加上有缝纫机帮忙，不到二十分钟，罗太太的衣服就改好了。
罗太太穿上衣服，晃了晃自己的手臂，看着蓬蓬的喇叭袖晃动，笑得牙不见眼，“好看，有点像那个公主裙的样式，真时髦。”
“我当初店里要是卖这样的衣服，别人肯定都是抢着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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