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热闹大年

夏晚早有预料，再做工精细的工业品都比不上心灵手巧的手工制作，她脸上还是一片笑意盈盈，半点都没被打击到：

“听您说一句料子不错，那就是我没挑错。这批毛料是今年的新货，织线细腻光滑，版型我特意选大了一些，正好可以给您自己动手改改。”

老裁缝左看右看着手里的新衣，心里痒痒，在陪着喝了两杯茶后，还是忍不住将衣服拿去了里屋。

先是“哗哗哗”的划线声，过了一会，只听“噗嗤噗嗤”剪刀裁剪布料，显然里面正大刀阔斧的开始改版制衣了。

“只要看到不合适的衣服，他总想拿去改改。”

周奶奶还是一如既往得送上茶水，与夏晚分坐在藤椅两边：

“他曾经是老上海摊最著名的裁缝师傅，不说各种电影明星，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也都是选他制衣的。其实，他最拿手的其实不是旗袍，反而是这大衣，不论是选料还是打版他都有自己的秘诀在。”

夏晚想到之前被周奶奶送给自己的那件堪称一绝的古董素色暗纹旗袍，很难想象比旗袍手艺更高的大衣会是什么样子。

这次，夏晚对老裁缝家并没有也一起送羊毛衫，而是选了体面保暖的黑色呢大衣，一是许阿姨今年早早买的新衣就是呢大衣，她不好重复送，便给他们家选了羊毛衫。二是，呢大衣款式经典保暖，而老裁缝家两夫妻身上穿的棉衣都旧了，也正好更新替换下。

可没想到倒是成全了老裁缝的手艺，真是意外之喜。

周奶奶看着桌上夏晚拎来的酥糖，窗花，福字，还有围巾羊毛袜等零零碎碎装了满满一大红塑料袋，眼神微暖，但面上态度还是平常，仿佛随口一句：

“年初一记得来拜年。”

夏晚高高兴兴得点头应了：

“好的，周奶奶。”

冬日里的阳光洒在少女的面颊上，带来一片暖意，照的整个屋子里都是暖的。

对于夏晚的应声老妇人好像没听到，依旧低头静静的喝茶，老裁缝在里屋忙碌，他很快就改好了一件黑色呢大衣，兴冲冲得拿出来，第一件事却不是夸耀自己的手艺，反而递到周奶奶的面前：

“你先试试！版型略微收身但并不紧，领子半高，是你喜欢的样式。”

周奶奶也不多言，直接解开身上的厚棉袄，将老裁缝递来的呢大衣穿上。

夏晚只觉眼前一花，一个气质惊艳，举手投足都是雅致韵味的老年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黑色呢大衣平展挺括，衣服看似简单，但腰线，版型都是恰到好处，极为服帖得将人的身材和优点展示。

一件简单的衣服，能瞬间将这位迟暮美人的风华绽放。岁月从不败美人，周奶奶满头华发皱纹，但她的气质风韵却是历经岁月沉淀，像是陈酒，只会越来越陈香悠远。

夏晚现在是真心叹服，她此时才真正见识到什么叫巧夺天工，匠心独运！一件衣服从不是设计的多好看，而是能完美展示出穿的人的优点，那才是真正的艺术！

夏晚满眼惊艳，但周奶奶却只打量了下身上的大衣，面上还是平平：

“收着吧。”

她将身上的大衣一脱又穿回了自己的半旧袄子，老裁缝却是喜滋滋得将衣服半挂在手肘上，又转身钻进了屋内。

日子紧锣密鼓得在一声声的鞭炮声中，迎来了春节。

“过年啦！过年啦！”

一大早，夏晚就被孩子们在巷子里追跑打闹的嬉戏声吵醒。

李爱珍早早就醒了，一直在厨房忙碌，夏晚简单的吃过了早饭，就给夏爱军帮忙贴对联，福字。

门口要贴一对长长的红色对联，大门上还有屋里门上都要贴倒着的福字，湖城的风俗习惯是福倒代表福到，所以这福字都是倒着贴的，两人忙碌了一早上，家里都布置好了，一下子就有了年味。

家里的大扫除是前两天就做好的，所以今天事情少点，但还要备上祭祀的年菜，饺子，还有中午年夜饭的饭菜，事情也还是不少。

将对联一贴好夏爱军就去了厨房帮忙，夏晚则拎着一塑料袋的旧对联福字，去巷子口的垃圾房扔掉。

一路上，各家各户都在忙碌准备过年，有些是中午过年的人家，烟囱里早早冒起了炊烟，袅袅的轻烟中飘着饭菜，还带着些烟花爆竹刚刚燃放后的烟气的香味。

夏晚脚步轻快，穿着一条红棉衣在巷子里穿行，头上扎了个高高的黑马尾，走动间一甩一甩很是生动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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