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鸡翅，你这边什么时候可以把修后的稿子发我？”
“额……这个真不确定……”
“大体的时间呢？”
“大体……大体……喂？好的，我知道了，好……鬼哥，我这边有点事情，之后再和你详细说啊。”
“好吧。”左望只能边应着边挂断了语音通话。
“……啊，左望大佬，我最近是真的有点安排不开啊，k站更新我都来不及，平时接图接的我……等我把活都干差不多了，随时给你消息哦。”
“客户又来催了，先挂了拜拜哦！”
“30老师再见。”挂断x2。
“……老左，嗯，我抽不开身，和成规最近一直都在外边，不过只要一有机会我就会整理你需要的曲子，那么再见。”
“……好的，高，麻烦了。”
“不会，左望，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
“算了，没什么，回见。”
“ok”挂断x3。
——
以上这种状态，持续了有时日了。
左望刚刚提议000和夏菜梓加入他的游戏制作小组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而实际上也的确过了一年有余。
一年有余，看似很长的制作时间，对于一个尚且不成规模，且人员之间需要时间适应彼此节奏、互相磨合的小组，已经是效率较高的了。
几个主创还在念书，私底下还有其他的副业，还要把一部分时间分配给左望的游戏。放在小组成立初期，他们还能多一点业余时间。现在，不用说腾不出时间给这近似免费工作的游戏制作，即使是直播和制作视频的副业，也因为课业加重等等原因，而一拖再拖，完结时间逐渐遥不可及。
初期时候组员还有精神头讨论很多很多细枝末节的想法。现在的话……一提起制作的话题，就像提起日更变周更、甚至停更的视频，包括左望自己在内，都会生出一种抵触情绪，不是针对更新的抵触，那是一种针对分身乏术、进度缓慢、看不到希望的抵触。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游戏demo发布之后，由于过硬的美术功底和不错的剧本表现力，一时之间掀起了些热度，也积累了一定的玩家，但生活学业等等方面的变化接踵而来，不知不觉间，其他几个人已经是半隐身状态，而原地踏步和自己较劲的，是左望。
左望得承认，他的游戏策划初期方案非常简单，当时的他，和三年之前，不或许更早之前的心境没有什么大差别。成为acg爱好者并非一天两天、他加入游戏大军并非一天两天，他是炎焰幻境的忠实玩家也不是一天两天。所以才会有那么强烈的念头，想要在自己羽翼还未丰满之时，就做出一点点成绩，不用太多，一点就行，他相信自己。
相信自己对游戏的热忱，能够突破万难，能够让自己在即使不擅长的领域，也能够有所成长。
他要策划游戏也并非看起来那么不靠谱。深知得技术者得天下，初高中时他就已经在保持成绩中上游的前提下，接触些游戏制作类的书籍。起初只是炎焰系列的设定集，接着越看越深。到后来，他大学前，已经啃开了编程书籍。
当然，他也知道，这仍是远远不够的。
即使是不太费力的独立游戏，要想保证不落俗套，或者再降低一点要求，保证基本质量，也并非易事。如果庞大的工作量由个别人员完成，测试和审核就显得几乎不可行。
以一人之力可能会做出精致的游戏，但单打独斗还是勉强了些，除非逼不得已。
所以在一个月的野路子闭门造车的闭关之后、在做出一个自己看着基本满意的方案后，他试探着招揽其他人。一年前的他招揽000时，满脸的自信都要溢出来了。站在000的立场上，回想下当时的场面，左望确实觉得尴尬极了——他那时候哪能叫策划啊！
欠考虑这点，有一半都是源于“急功近利”。左望在面对自己急切想要一些结果的事情上，确实做不到完全不急功近利。
他和他爸打过赌。如果这个赌他赌输了，那么到了时候，他就要听从安排——
也可能父亲比他更了解自己，也可能自己确实不是天才级的人物。但，他现在还远远没到要直接认输的地步。
由对炎焰的热爱而引发的对西幻题材的热爱，是一颗种子，早早的生根发芽，早早的在左望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情况下，深深扎根，向阳生长。尽管有时他的热爱显得是那样不成熟，他的考虑也并不周全——但对于潜意识想要做“炎焰”同人游戏的左望而言，他积累的那两把刷子，不是毫无意义。
就看怎么用了。
——
“《story》什么时候更新呀~”
“暂时没戏，毕竟都是副业搞搞……”
“我还等着我家大女儿继续打怪呢~”
“这游戏光打怪岂不是失去了乐趣，一遍遍刷隐藏道具和隐藏线索它难道不香吗——”
“我也是！！！还有没有姐妹踩到什么新的线索？”
“……”
“大佬，我这里有个bug需要报告一下……”
“大家兵分多路：聊天的请继续~卡关、bug、攻略等问题请在贴吧的置顶帖子里回复图文描述，如果有录屏更好，那会加速问题的解决……到时候我们这边将会统一回复！”
“好耶！”
“每日一问，今天《story》更新了没~”
“没有，下一个。”
“哎……游戏荒了怎么办……”
“最近白松鼠家出了个新的种花游戏《你看我美吗？》，虽然目前还没有出正式版，可以去看看~”
“种花？就以前每日庄园那种模式吗？”
“你都想象不到，植物不光有姓名还有千差万别的特质，至今为止，还没有玩家能种出完全一样的植物……”
“哇靠链接发一下！”
“他们官网和官博都有，就叫白小松……”
后边玩家的吹水内容，左望根本顾不上看。打从他当了主策划后，他的□□用途相当的老年：每日登录、进《story》玩家群冒个泡证明自己还活着；他的贴吧用途实用且无聊：打开置顶的攻略贴子看看有没有玩家回复卡关，如果不是玩家操作问题那么是不是还有未发现的bug……
如果恰巧能看到玩家讨论的、其他游戏的亮点，会速记下来。
至于群内的楼，他从来不爬……不然会影响他的思路。
唉……
鸡翅他们真的不是有时间不干活。忙着考资格证、忙着提前物色实习机会……忙着接更多的稿。要是左望自己不加把劲儿，很快，他连“光杆司令”，都没得当了。
“这边真的暂时不需要我过来？”
“不用。而且目前暂时还不太需要新的背景乐……要是旧的不够用了，我随时和你说。”
“行。我还是那句——你别压力太大。因为实在不行……你也真的不是非它不可。”
“嗯……明白。”
——
“给你讲个鬼故事”第二回长时间消失于k站。而这次玩消失，连他官博都没什么三言两语的碎碎念了——他的部分粉丝，可能是闲暇时间比较多，常常在他微博底下哀嚎，说听不到他激情澎湃的解说，连觉都睡不扎实。
这怕不是个假粉。但凡看过左望恐怖游戏直播的，要么被里边的boss吓哭，要么被他左望的尖叫笑哭，睡不扎实……听他的直播才会睡不扎实吧。
可任凭他们死缠烂打、姿态现尽，都得不到正主的任何回应，哪怕是一句反驳、一句解释。
粉丝们开始慌了。这次恐怕和上次消失不同……难道……难道就要这样失去一个高质量的游戏解说兼快乐源泉了吗？
而此时此刻，在无数天、无数次的自我反驳与自我审核之后，左望肝出了《story》第2版雏形。
写剧本的过程，是一个自己变精分的过程。
第一步，就是左望逃不开的心理建设：
你是一个策划；你是一个程序；剧本音乐美工你统统要兼顾但那不是你首要考虑的。
先做出个能拿出手的东西，如果他们依旧没有空闲……大不了还是自己来。
再大不了，就是彻底延期。
不对，想什么呢，就算是出一个极简版，也一定要做一个完整的东西出来。
——
难得能连线的夏菜梓和000，对着左望这次闭关做出来的20，一时间都没有发言。
左望感受到自己的期待，却也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哪怕他们此时说要彻底退出——
“20版，你一个人完成的？”夏菜梓沉默半晌，终于发话。“虽然和10相比，在很多地方都已经进行了大的改动……甚至于说可以看做完全不同的两个故事，不过……你是真的不再打心底抵触‘现代’这个大主题了啊。”她叹道。
“额……我后来再次考虑了下‘现代’这个主题，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所以，我也确实让西幻以相对巧妙的形式出现了。”
“虽然我能看出来大部分的美工是用了我原图以及在此基础上的ps加工……不过你真的一个人完成了啊，雏形。”000语气透着惊喜。
“啊……是的。时间有限，所以……我已经尽我所能，让它看起来还像个那么回事了。”
“不只是这样，”高璟凡插话道，“不只是像个那么回事了，他俩应该都是这么想的，对吧？”
“我今天其实是想问问……你们的选择……”该问的还是要问，拖着没有任何意义，“以20目前这个程度，你们是否要留在组里，然后和我一起，将一个完美的20呈现给玩家，呈现给我们自己？”
“这还用说吗左望，”000不再像初识左望时那般犀利，“你都已经起头把工作做到这个程度了，剩余的，不就是我们各司其职，在‘初版’细化和添砖加瓦了嘛。”
“没错。剧本方面，需要精修，但是核心的东西不需要变。左望，到底是什么把你一门心思搞西幻还想不全面的短板给补上去了？”
“也没什么，不值一提。”
——当我发现我不全力以赴就不能达到我想要的，当我发现只有当我自己稳妥起来才有可能会接近我想要的……可能某些无谓的拧巴，自然而然的就被抛弃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20的精修计划？”
“随时可以啊，最近刚刚考完证，结果还没出，等出了再说。”
“我出图速度很快，你这边一旦定下来，发我，我很快就搞定。”
“音乐部分我一直都断断续续的在搞。”
就这样，20版在已经充分熟悉彼此步调的组员的讨论和协调下，迅速的进入了精修阶段。
精修、定稿、复盘、审核、测试及bug调整……在不间断的讨论与修改过后，4人在20发布前最后进行了一次长谈。
20版的发布，比起10版低调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主创有意在初期压一下热度。20版的游戏名从《story》更新为《向阳：shortstories》，一听名字会误以为是什么小清新的校园文学。但，只有真正去玩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别有洞天——
秉承着做游戏必做高自由度游戏的原则，《向阳：shortstories》多支线多结局，且没有什么明显规律。最难得的，玩家绝不会有自己在和纸片人对话的错觉。故事方面，所谓的“小”故事一环套一环，比套娃套的还要牢固；000通过担任本作美工而火出圈，舞画双栖，成了新一届热门“太太”，越来越频繁的活跃于同人绘图圈中。
火的不只是000。左望、夏菜梓、高璟凡……每个人都是不可取代的一份子。虽然他们暂时还没有想好小组名字到底定为什么……那不重要，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想。
吴雨绮是除了主创之外最活跃的宣传人之一。之前10版的时候她就挺看好这个游戏模式，一直暗搓搓的催更，奈何自己的表妹这一次嘴紧的让她怀疑人生。多次旁敲侧击的催更和追更都无果，她以为这游戏可能就没有后续了，谁知——
不仅有后续。左望还联系到百澜和其他几位有经验的配音演员，帮游戏配音。
这……也不知道是从前左望被低估了，还是说他自己给自己加了debuff。
总归。这样的一款游戏，免费当然也并不是不行……但即使左望自己再不缺钱，他的小伙伴们也是要恰饭的，因此，还是象征性的定了个价。
有天才玩家飞速通关了n个结局后剧透，其中五花八门的伏笔，无不在暗示，游戏很可能还有续作。
左望的官博介绍，也悄悄的改掉了。
“——无愧青春，我在未来等你。”
——
4人，不，是4人加嘉宾吴雨绮和场外协助百澜，相约于某人气火锅店聚餐。自打左望在k站不见踪影，已经过去了数月有余，正如10版游戏发布前那几个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因此，本次聚餐，左望已经和大家打好招呼，由他来亲自进行直播——虽然他不是很擅长直接用手机直播。直播主题赫然还是那几个大字“今天要直播！”
也不知道他对这几个字怎么这么执着。别人也不知道，别人也不敢问。
“这个自拍杆怎么感觉不太结实……待会儿不会掉手机吗？”菜梓很担心的问道。
“虽然是网购的……但应该不至于吧。”左望大概早就忘了，这自拍神器，是他以前网购东西时用来拼单的。
“事不宜迟，我们开始吧！”
“来，策划作一下自我介绍！”
“介绍什么啊，我还用介绍，能刷到这个视频的谁不认识我啊！”左望刻意的语气就差直接说“我是演的我是演的”了。
“切——”众人异口同声。
然后是活泼跳脱的群体介绍，每当镜头聚焦到下一个人，直播间弹幕就一片惊呼、呐喊、鼓掌，各种彩虹屁张口就能吹。到百澜时，弹幕小小安静了一下，之后，是比之前更加炸耳的热烈欢呼——
“啊啊啊啊啊是百大是百大是百大！！！百大来客串了！！！！！！”
“我仿佛看到我家宝宝在向我挥手……”
“百大！能不能用澄夜的声线说一句‘你果然是个让人意外的家伙’！”
左望好好的拿着自拍杆录直播，眼睛无意望向了正盯着百澜看的菜梓。当听到“澄夜”这个词的时候，菜梓的表情逐渐欣喜、兴奋起来。
似乎如果不是因为正处在镜头底下，她也恨不得加入直播间的尖叫大军，朝百澜来一句什么。
额……虽然但是，为什么我隐隐有一种不太爽的感觉？
左望的愣神导致了他手机的移位，而对面的几个人也发现他走神了。刚刚还在冒热气的菜梓注意到他的反常，看了看近在眼前的手机屏幕，“左望，你镜头歪了，”
“哦，好的，”左望回神，“我这就调整。”
这一调整不要紧，脆弱的自拍杆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痕，左望眼大漏神，菜梓却发现了。
紧接着，仿佛再也受不了左望的暴躁操作，自拍杆“咔嚓”一声，断了。
本来嘛，即使自拍杆断了，也不会造成多大的伤害，但问题是——菜梓想要帮忙接手机，这一断，眼见着手机就要连带着自拍杆砸到她的脸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左望来不及抓住可怜的手机和脆了吧唧的自拍杆残骸，却条件反射般向菜梓扑过去——
“！”
“你们没事儿吗？没划着吧？”
“没事吧没事吧，说句话，别吓我们！”
但此时，菜梓暂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而帮她挡下了方才那一“暴击”的左望，又何尝不是呢？
——菜梓很想忘掉30秒之前，那张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接近……最后近到零距离接触的帅脸。
——
主线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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