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23
赤砂蝎透过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看见了一个戴着墨镜口罩，将自己打扮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即便如此，他还是透过身形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谁。他到死都不会忘记的，刻骨的仇人。
春野美咲。
拳头捏紧，恨意在刹那间达到顶点。少年的胃部猛一抽搐，他无法抑制地干呕起来。
为什么那个女人过得如此轻松，连她的后代也能生活得开心快乐，甚至还能在时间流逝之后，抛弃前嫌，共续亲情？为什么能做到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么被伤害的人该怎么办？死去的人该怎么办？
他缓慢地跪倒在地上。
春野樱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赤砂蝎双手紧握撑在地面，表情痛苦。
一时间她有些呆愣，反应过来后迅速将少年搀了起来。“喂……！你没事吧？！”
不料他却一下甩开了她的手，女孩瞬间僵在原地。
如果带去的恨意不能让你感受到痛苦，那么就加诸在你所在乎的人身上吧。
明日千音独自走在校园中时，被一个人挡了路。看着面前落下的阴影，她稍有些不耐地抬起了头。
却在看到来人的瞬间愕了一下。
“赤砂……？”她眉间蕴了些警惕，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千音与蝎接触不多，但见识过凉宫杏在他面前卑微到极点的样子，所以这个面貌精致的美少年留给她的是心思深沉，行事奇诡的印象。
她并不认为这样的人能对她产生什么兴趣，因而直觉地猜想他找她有事。
蝎眯着眼，唇边带出一阵低沉含混的笑意。
“知道春野樱和宇智波佐助的事了？”
明日千音陡然被震了一下，猛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你也……”
“哦～看来是知道了呢，那么，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千音既好气又好笑，气得是赤砂蝎目中无人的态度，笑的是他的自以为是。
“凭你长得好看吗？我又不是白痴，做这种事情，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我手里还有一个交换生修学旅行的名额。”
千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宇智波佐助会去。”
傍晚的熏风吹动少年红色的额发，眼角处的一点痣若隐若现。他就站在金黄的背景中浅淡笑着，琥珀色的眼瞳璀璨如星。
千音顿时就明白了凉宫对他着迷的原因。
她收回之前的话，这家伙如果想凭借美色让人帮他做事，或许真的可以。可惜。他依靠的是自己的手段。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回想起方才的交谈，她不禁从心底冒出一丝寒意来。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不解地询问他。
蝎露出一线讥讽的笑容，“那么你也告诉我，只是为了一个机会，一个不一定能达成的目标，你就同意我的要求，这又是为什么？况且……”
少年顿了顿。
“一损俱损，宇智波佐助同样也不会好过。”
千音紧攥拳头，“你知不知道宇智波佐助对我说过一句话。”
她的神色先是决绝，倏而变成了看透般的淡漠。
“他说，春野樱有他一个人就够了。那么宇智波佐助也是，他有我就够了。就算他遇到任何事，我都不会放弃他，我都……”
赤砂蝎做了一个手势打断，“这些话留着对宇智波说。”言下之意是他没有兴趣听。
他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回过头来。
“不过说真的，我很欣赏你。”低哑的嗓音暗含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明日千音？我记住了。”
“可帮你做事的凉宫杏呢？为什么又是那样的下场！”今天的对话信息量过大，眼见他即将离开，千音的心脏又砰砰直跳起来。不由迈了两步，大声询问。
当时赤砂蝎的态度明显在维护春野樱，现在做的种种根本就让人想不通。
“哦～那个笨蛋啊。”蝎笑得甜蜜无耻，下一秒语气转为截然相反的冰冷，“还是早点滚出我的视线比较好。”
杀人应当诛心。
只有心里的痛苦，才算得上是痛苦。
……
自从上次亲眼目睹赤砂蝎疼得跪倒在地上樱才知道他有非常严重的胃病。但是这个人似乎向来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早饭都稀里糊涂地应付，大冷天地啃干面包，桌面上的杯子装的永远是凉水。还记得她递文件时碰到的杯面，温度冷到人牙齿发颤。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肚的。
对比起来，她家弟弟可是幸福到没边了。早饭有她准备好的煎鸡蛋，三明治和热牛奶，学习空隙也能吃到热乎乎的便当，里面菜品丰富，营养均衡。
樱的心里对蝎竟然产生了丝丝同情。
但她很快摇摇脑袋将复杂的情绪撇开，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仇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赤砂蝎对自己做过的恶劣的事她可没忘，即便现在做他的助理，也只是被迫无奈，即便是送便当给他，也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
绝对绝对不掺杂丝毫的男女情愫。
“你不吃药吗？”樱坐在自己位置上，有些焦躁。到底是看不惯一个生病忍着痛苦的人在自己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还是开了口。
蝎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倒也回答了她。
“我从来不吃。”
樱的脑子里有些混乱，想要说些什么，却无从开口。过了半晌问道：“哦，对了，你答应过了我的，佐助的交换生名额。”
少年的眼睛微微眯了眯，脸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谢谢……”
少年微诧，随即心头涌上一丝怪异的情绪。春野樱似乎永远都是一副没有心机的单纯样子，就连明明是被迫做了他的助理，现在竟也能发自内心地道谢。
蝎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回应道：“不必客气。”
思忖一会儿，少年停止在本子上写画的手，抬起头来。
“你弟弟也帮你报了名。”
“哈？”小姑娘眼睛睁大，像两颗圆溜溜的绿宝石。“我也要去？”
“怎么，不愿意？”
樱心想如果自己拒绝，也许佐助就不会再去。在家里弟弟和她独处的机会更多，倒不如一起出门，让自己松口气。于是赶忙摇头，“不，我愿意。”
说罢她站起身朝少年走来，朝他递了个盒子。
赤砂蝎一看，又是一个便当盒，只不过这次的已经换成了暗红色，倒很符合女生对于颜色的执着心思。
他这次是真的诧异了，“给我的，为什么？”
少女的耳根有些发烫，“你别误会，我每天做吃的总会剩一些……所以就另外装了一个盒子。”
骗谁。
“如，如果你不想吃的话，就扔了吧。”她放下盒子转身，背影有一点僵硬。
可笑。
蝎打开盒子一看，竟然都是自己喜欢吃的东西。
扣紧了盒子边缘，他装作不经意地询问，“怎么，不是番茄和木鱼饭团了么？”
樱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
不过距蝎远一些，她不会感觉紧张。虽然面颊还有点微红，也可以双手托腮，以平静的姿态对往事做一番追溯。
“以前我就没怎么见你吃过东西。虽然那些女生给你做的爱心饼干，小零食什么的，你都统统收下了。现在一想……”樱恶作剧般地一笑，“应该是被你丢到什么地方了吧。”
忆起往事，樱又怅然地叹口气，“盒子里是我见你吃过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赤砂蝎，你家里没有人做饭吗？为什么总是吃干面包、速食，什么的……”
本是无心的询问，少年的脸色却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语气也骤然转冷。“你是在可怜我吗？”
让我变成现在这样的，不正是你们吗？
樱。
……
在赤砂蝎办公桌的抽屉深处，放着两张皱巴巴略带尘土的报名表。其中一张照片是黑发黑瞳眉眼冷漠的少年。
另一张，名字那一栏被人涂了修改液。
照片处赫然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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