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爸还活着？

北洲昆连市长乐村。
  村子里的唢呐吹得震天响，虞青野一个人待在山腰的坟头处都能听到。
  她看着眼前两座矮小的土坟，面容格外平静，一点也没有伤心的意思，就好像去世的人不是从小养大她的哑叔一样。
  新一些的方方正正的灰色墓碑上刻着哑叔的生卒年，而另一边因为多年风吹雨打而显得有些脏旧的墓碑上面没有任何字，就是光秃秃的一块石碑。
  虞青野双膝跪地，先是朝着哑叔的墓碑磕了三个头，之后便起身到了另一块墓前，小心地扯掉了坟头上长出的一些杂草，又掏出来一张干净的碎布，把墓碑好好地擦干净了。
  之后，虞青野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便干脆利落地下山。
  正在招待村民们吃席的李婶很是眼尖，第一个看到了正在缓缓下山的身形瘦小的女孩，她连忙招手高声喊道，
  “唉，小野，你这孩子，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快过来，正找你呢。”
  虞青野抬头看了胖胖的李婶一眼，没有回话，下山的步子仍旧保持一样的频率，并没有因为李大婶的催促而加快。
  李婶等了好一会才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虞青野，她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后，伸手想拉住虞青野的手臂，却被她躲开了。
  李婶脸色一僵转瞬又恢复如初，絮絮叨叨地念道，
  “小野，现在你家里就只剩你一个人了，可怜你小小年纪就没了娘，现在聋哑的李老头也走了，你还在读书，以后可怎么办呢？”
  李婶说着说着，眼中又有泪意涌现，她忍不住擦拭起来，偏偏当事人虞青野还是那副沉默不语的模样，看起来还没有她这个外人动容。
  虞青野低头看着屋脚的蚂蚁正在搬着洒落的一些谷物，仿若这情景比李婶说的有意思多了。
  李婶也习惯了她这副样子，虞青野从小就性子古怪，不爱和村里其他的小孩一起玩，十分孤僻冷漠。
  听他们说可能是得了什么自闭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也是看电视才知道有这种毛病，仔细和虞青野一对，有些症状还真很像。
  眼看着自己说了半天，  虞青野还是没有反应，李婶叹了口气，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沓子红红绿绿的钱，
  “小野，你一个孩子又在读书，过着不容易，这是村子里大家一起凑的2万星元，够你一年的生活费和学费了，以后就只能靠自己了。”
  说完，李婶正要把钱塞到虞青野的裤子口袋里，没想到中途却被一只瘦的皮包骨、还略带薄茧的手给制止了。
  李婶顺着手臂主人看去，正是虞青野。
  只见她漆黑的眼珠里透露着认真和拒绝，倒是没想到小野看着瘦小，力气却极大，想她一个快140斤的人都抵不住这孩子的力道。
  “嘿，你这孩子！干嘛呢，这都是村子里大家伙的心意。”李婶拧起了眉毛劝道。
  “不用，我有钱的。”虞青野一字一顿回道，还从裤子里口袋掏出了一张银行卡展示了下。
  李婶却是不信，要是真有钱，虞青野怎么会被养成这副模样？
  泛着枯黄的头发，瘦的跟个麻杆一样，身材也矮小，明明都快成年了，身高却还和13、14岁的孩子一样，就连她12岁的孙子都比虞青野要高。
  虞青野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她这副模样不是因为没钱吃不好导致的。
  如果说12岁之前确实是因为条件不好才显得瘦，那她12岁之后就靠采药材卖钱了，条件也好了起来。
  一部分钱用来给哑叔治病，另一部分就是给家里改善伙食，但是她吃的再多也就是比之前跟个骷髅架子一样看起来好一些。
  见李婶还在试图给自己塞钱，虞青野想了想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一沓子崭新的星元，估摸着能有3万。
  李婶被她手里的东西吓一跳，立马看了看周围，见正在喝酒聊天的众人没注意到，把虞青野拉到了一边角落，这次虞青野没再犟着，任由李婶动作。
  “你告诉婶子，这钱你从哪里来的？可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啊，也不能、不能伤害自己身体。”李婶肃着脸问道。
  “我打工赚到的。”虞青野木着脸道。
  “好，婶子姑且信你了，但是这钱你还是收着，多买些好吃的补补身体。”李婶还是希望虞青野能收下这笔钱，谁让虞青野的模样看起来太惨了呢。
  奈何她拿虞青野根本没办法，虞青野就是不肯收下。
  “李婶，我真的不用，这些钱麻烦你还给村子里的人吧，本身这次丧事我就没出钱，都是你们出的。”虞青野语气坚决。
  本来她在发现哑叔去世后，想着应该和村长说一声顺便问问镇上的殡仪馆能不能拉人，哪知道村长得知哑叔没了以后，呼啦啦地喊了一堆人，又出人又出钱的办丧事，完全不需要她动手。
  见她确实不肯收，李婶也只能作罢。
  “唉，好吧，那小野你以后有想过怎么办吗？”
  李婶把钱塞回了自己口袋，压根没注意到虞青野眼疾手快地把那沓崭新的星元也一并塞了过去。

  “我打算去找我爸。”虞青野语出惊人，而李婶则是有些怀疑。
  “你爸？你爸还活着？你知道他在哪？”
  这要是亲爸还活着，能这么多年对着娘俩不闻不问？
  虞青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
  李婶也没再多问，知道虞青野有打算就好，不管这亲生父亲到底是什么情况，好歹也算是虞青野的一个亲人，总比她一人漂泊的好。
  第二天清早，虞青野简单地拖了个行李箱便出发了，身后矮小的房屋最终化成了一个小黑点直到再也不见。
  原本在12岁的时候，她就应该听话地去找她便宜亲爸虞远辰，但是她要是走了，哑叔就没人照顾了，所以虞青野一直拖着没有去，现在是时候了。
  “你没有原点手环？”磁轨列车售票处的工作人员问道，
  虞青野摇了摇头，她听过这种智能手环，是替代身份卡进行身份登记的，还能上网什么的，村长家的儿子李小壮就有1个。
  但是他们村地处偏远又贫穷，大部分人都还是用古老的身份卡，反正也一样能用，就是没有原点方便罢了。
  而且她之前的钱基本都花在买药和日常开销了，好不容易攒下一些后，现在大部分更是留给了李婶他们，她除了留下买车票的1500星元就没别的了，怎么可能买得起手环呢？
  售票员看了眼穿着洗得发黄的白T、长相更是极度营养不良的虞青野，叹了口气，“那原始的身份卡有吗？那个也可以买票。”
  虞青野摸出了自己的身份卡递了过去。
  “对了，你是灵修还是普通人？如果是灵修，是有专门的灵修车厢的，不能和普通人在一个车厢。”售票员看着一脸茫然的虞青野，直接给她买了普通人的车厢。
  想来这么偏远的地方也不会出灵修，只有那些风水极好、灵气旺盛的地方才会出灵修，售票员想起刚刚看到的身份卡上的地址兀自猜测到。
  “好的，从昆连市前往成渝市的磁轨列车出发时间为10点15分，预计12点到达，车票为580星元，剩下的920星元，你收好。”
  虞青野伸出手接过，好奇地摸了摸圆圆的、透明的车票，触感冰凉，她一碰，那车票上方居然弹出了一个方形屏幕，上面写着她的姓名、座位号和列车号等信息。
  虞青野摸着车票，兴致勃勃地玩了起来，最后还是在售票员的提醒下前往候车大厅，安静地等着自己的那一班列车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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