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兔大拿的王者修养（21）

　　秦父病了。
　　毫无征兆的重病。
　　尼旎坐在床边，老人骨瘦如柴，眼中阴翳，他像是树枝一样干瘦的手抓着尼旎的胳膊。他打量了尼旎的脸很长时间，像是要将她的面容刻在心中。
　　浑浊的眼睛中终于滚下一滴热泪。
　　尼旎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伤。
　　【嘀嘀嘀——】
　　悲伤悲伤从心口出无限蔓延，仿佛漏了一个大洞，风呼啸而过，让尼旎整个人禁不住颤抖起来。
　　“怎么回事？”
　　她抬手摸上面颊。
　　一片濡湿。
　　【这是原主意志的残留。】
　　尼旎皱眉。
　　按理说，任务者寄生后，原主会前往轮回，开始新的轮回。而任务者所改变和经历的不过是世界的一个副本。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原主意志呢？
　　【可能是因为世界任务的缘故。】
　　这个世界的任务是弥补秦欢的遗憾。
　　至于她的遗憾，尼旎到现在都没有搞明白。
　　秦父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前十六年的记忆纷沓而至，让他老泪纵横。
　　初时，他的妻子并不能生育，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娶了他的妻子。后来，妻子重病，为了不让他存了轻生的念头，将别人丢弃的女儿带了回来。
　　她说：“你就把她当作亲生女儿，护她安安稳稳长到成年再来寻我。”
　　犹记得，小小的秦欢很小的一团。
　　最后竟然长成这么大了。
　　秦父：“欢儿，欢儿……”
　　尼旎向他看去。
　　床上的老人形容悲戚，已是油尽灯枯。
　　尼旎心中毫无波澜，任由悲伤无限放大，最后席卷全身。
　　“系统？”
　　【在的。】
　　“先借你系统空间待一会儿呗。”
　　系统还没来得及回话，纯白色的空间中，尼旎负手而立，唇边勾着一抹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
　　系统栗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诧异。
　　尼旎：“是你心软了？”
　　“……”
　　闻言，系统青涩的面孔上满是懊恼。
　　尼旎：“想问我怎么知道的？”
　　“是你太蠢。”
　　系统低头，一言不发。
　　他按照主君的意愿，利用尼旎身上庞大的本源之力，开启一个又一个的副本。他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里秦老头会发现他的女儿变了一个人，竟脱离原本剧情走向死亡。
　　按照原来的剧情，他最起码还有五年寿命。
　　而原本的秦欢见此，求他放她回去。
　　尼旎：“太蠢！”
　　系统：“……”
　　本来就是逆天命而为的事情，因为系统的一时心软，也不知道最后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
　　床边。
　　秦欢还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会突然回来，就看到床边奄奄一息的秦父，喉头一哽，“爹。”
　　秦父闻言，浑身一震。
　　他不敢置信转头看来：“……欢儿？”
　　秦欢点头：“爹。”
　　一瞬间，秦父的精神头好像足了很多，不通畅的呼吸也开始顺利，他仿佛有千言万语要说。
　　秦欢将秦父粗糙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眼泪涟涟：“爹，你有什么要说的，我听着呢。”
　　秦父喘着粗气：“玉佩！玉佩！”
　　秦欢忙从身上掏出那枚玉佩。
　　秦父：“一定……要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他一句话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然后再也提不起一口气来，只听“咯噔”一声，他便咽了气。
　　秦欢张了张嘴，却没有了声音。
　　她的眼泪不要命地留。
　　仿佛整个世界都失了声。
　　她终于明白，刚才秦父的精神头不过是回光返照，死亡之前能和她说句话，让她找到亲生父母。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谋深远。
　　“爹！”
　　秦欢终于喊了出来，她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与世界割裂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欢推门而出。
　　坐在门口台阶上的秦伏城顿了一下，转头看来。面前的女子面色青白，浑身一股颓废的气息，她看到秦伏城，愣了一下，勉强冲他笑了一下。
　　秦伏城眨了眨眼睛。
　　秦欢实在没有和别人多做交谈的心思，她看向院子里坐着的秦家主。
　　秦家主：“怎么样了？”
　　秦欢摇头，还没有说什么，眼泪先流了下来，她声音沙哑，时而失声：“小叔，我爹走了。”
　　下巴被生生咬出了血。
　　秦家主面容瞬间空白。
　　多年未见的亲哥哥，一见面竟然去世了。
　　他不知该作何感想。
　　·
　　秦父葬礼之后，秦欢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她胡乱收拾自己多年的衣服和东西。
　　“吱呀——”
　　秦伏城站在门口，他手里端着一盘桃花酥。
　　秦欢没有抬头，只是机械地叠衣服。
　　“我亲手做的桃花酥，你要吃吗？”
　　秦伏城紧盯着秦欢的表情，生怕遗漏什么信息。秦欢闻言，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接过秦伏城手里的桃花酥。
　　“谢谢。”
　　她眉眼低顺，小口吃着桃花酥。
　　秦伏城看着她，心中咯噔一下。
　　后面几天，秦欢都是无所事事。秦家主出于愧疚，也动了将秦欢接回去的念头，秦欢总是摇着头拒绝。
　　那可怜的愧疚值多少钱？
　　若非当年秦家主的狠心，又何至于让秦父沦落至此？
　　秦欢掏出秦父给她的玉佩，面容坚定：“小叔，将这玉佩卖掉吧。”
　　秦家主：“你不打算找你亲生父母？”
　　秦欢摇头。
　　亲生父母又有何用。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没有能力抚养一个小孩的时候，却将她生下来去面对世界，都是不负责任的选择。
　　若他们如此狠心，她又何必去找？
　　秦欢在院子里静静站了很久，终于，她转头看向兔舍的地方，叹了口气，“出来吧。”
　　秦伏城走出去。
　　秦欢：“你不要再做什么糕点了，我不喜欢吃，也没有心思去吃。”
　　秦伏城：“哦。”
　　然后，他将手里的盘子递给秦欢。
　　秦欢：“……”
　　真的很难吃。
　　秦欢抬头，对上秦伏城探究的眼神，还是忍耐着将一块桃花酥吃进嘴里，然而挂起一抹温婉的笑容，“很好吃。”
　　得到夸奖的秦伏城并没有想象中开心。
　　他心中发突。
　　面对他紧皱的眉眼，秦欢笑容都快僵了。
　　正是夏季，夜间蚊虫叮咬，秦欢坐在院子里，秦伏城暗搓搓又凑过来。秦欢转头看向他，他从背后拿出一个扇子，使劲给秦欢扇。
　　用来证明他过来是有事的。
　　秦欢：“……”
　　又一次对上他凉飕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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