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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苍蓝与太宰治


苍蓝看着织田作之助,心里充满了好奇。

        在她看来,织田作之助是一个很有趣的“普通人”。她能看出来,织田作之助以前的身份大概是一名杀手之类的,手上沾染的血腥绝对不会少。后来她与织田作之助的交谈中也证实了她的猜测的确没错。但是,现在的他却成为了一名“绝对不会去杀人”的黑手党,还有闲余收养了几个小孩子。

        这本来就已经足够有趣了,不仅如此,他的梦想还是希望以后能够丢掉枪,去成为一名小说家。虽然她不懂为什么他迟迟没有动笔——在苍蓝看来,书写小说的资格,明明从他抛弃掉“杀手”的身份,不再杀人的时候就已经拥有了。织田作之助想要书写的小说,自他产生那个想法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属于他自己的小说。那样的故事,不是早就已经开始了吗?不管故事的中途会发生什么,但是它的确已经开始了。她是这么认为的。

        “啊,我准备带着几个孩子一起搬去东京那边。横滨这边的环境,现在对于孩子们来说还是太危险了。虽然并不确定我是否能完整地写出一部好的作品,不过最近的确有在试着动笔。”

        他的梦想,曾经是想要等到能够脱离黑手党,成为自由之身后,在一间能够看到海的房间里,书写一本小说。扔掉枪支,拿起纸笔,成为一名小说家。

        “撰写小说,就是在描写人类。”有人曾经这么对他说过。那个人认为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具备了那个资格。但是织田作之助本人并不这么认为。那个时候的他,刚刚杀掉了他的目标。夺走他人性命的人,是无法再去描写他人的人生的。他一直这么觉得。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距离这个梦想的实现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也并不认为自己已经拥有了那份书写他人人生的资格,但是,有人给了他不同的看法。

        “可是我觉得,虽然也是书写他人的人生,但是本质上而言,当你不再去做杀手的时候,你想要写的那个故事实际上也是你自己的人生了吧?那个故事从你做出改变的那一刻就开始了吧?与你本人的人生交织在了一起,变成了属于你的故事了呢。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你的想法,但是书写自己的人生这件事,再也没有比你本人更具有资格的了吧?”在得知了织田作之助的过去和他的梦想之后,苍蓝是这么对他这么说的。

        事实是这样的吗?织田作之助并不是很确定,但是他确实因为苍蓝的话产生了动摇。

        “人是为了救赎自己而生的”,在经过了mimic事件之后,虽然说没有经历死亡,但是他似乎也模模糊糊的抓住了一点关于这句话的理解。

        他想要书写的故事,在掺杂了他的想法之后,已经从“他人的人生”变成了“自己的人生”吗?仔细想想好像也没错。虽然还是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但是在几天前,他的确开始尝试在空闲的时间里抽空来书写小说了。就连太宰在偶然撞见到以后,也真诚地笑着对他说出了“织田作你这么做在我看来实在是太对了”这样的话。

        “东京的话,我恰好刚刚搬到了江东区那边……嗯,因为分手了以后想要换一个地方住一段时间,横滨这边我稍微也有点玩腻了。到处都是港\黑的家伙,看久了就有点觉得厌烦了。而且没有在太宰治身上找到的东西,换一个地方能不能找到呢?我是这么想的。”苍蓝一边说着,一边吃掉桌上的最后一块大福。——好耶,是草莓味的,好甜!而且一点也不腻,再喝上一口白桃乌龙茶,味道超赞!

        “我总觉得横滨这边的风水不是很好,除了太宰治以外,我见过的其他大部分人看上去也没有办法给我提供我想要的东西的样子。”这么说着,苍蓝的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说起来,她倒是曾经在横滨遇见过几个长得好看很符合她审美的少年,她觉得如果真的去试一试的话,说不定真的能在他们身上找到她一直寻找的东西也说不定——可惜遗憾的是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是横滨本地人,更像是过来游玩的。而且那群少年看上去年龄有点小,甚至连高中生都不像。

        苍蓝内心摸着不存在的良心,难得觉得自己这种21岁的女青年还是不要祸害那样还只是花骨朵一样小的孩子了。当然,太宰治那样的不算。

        桌子上的东西基本上都吃完了,苍蓝拍了拍手,向织田作之助发出了邀请:“这样子的话,既然你也想搬去东京,那要不要搬到我隔壁呢?我现在住的地方的隔壁,那家人据说是因为因为孩子考上了大学搬走了,一直在寻找合适的租客,要求不是很多,价格也很便宜,我觉得你完全能够符合。织田作,你要不要搬过来住到我隔壁来?我一点也不想要那个房子最后住进来的是什么我不喜欢的家伙。

        而且我不会照顾小孩子,他们现在有点怕我。我想要你尽快离开横滨,早点自己去东京照顾他们。”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满是坦然,语气也甚是随意,织田作之助忍不住顺着她的话开始思考了起来。

        的确,一直将孩子寄放在苍蓝那里不是什么好办法。尽管苍蓝本人实力非常的强,孩子们待在她那里实在是一件再安全不过的事情,不过和5个孩子住在一起很容易对一位单身女性带来困扰,这点是他之前没有认真考虑过的。曾经在港\黑工作的他并不是没有见过那样子的流言蜚语。

        “抱歉,他们给你添麻烦了吗?”

        “麻烦倒是没有,不过那几个小鬼倒是挺担心你的。”

        那几个小孩子悄悄躲起来哭的次数可不止一两次了,苍蓝猜他们大概是一边害怕她一边在担心织田作吧,还不敢叫她知道。

        织田作之助收养的小孩和他一样有趣。

        明明看到了她杀掉了那些寻找他们的mimic的人,却没有因为目睹那样的场景当场大哭(幸好没有,否则她很可能会做出把他们丢在原地不管的动作);明明从最小4岁到最大9岁的几个人都在害怕,但是却也在努力笑着对她说谢谢。明明心里很担心织田作,却很少会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哭泣的时候也是悄悄地躲在房间里哭——虽然她其实一直都听得到就是了。

        所以说,是很难得的,不让人厌烦的小孩子。苍蓝并不介意多照看他们几天。

        “其实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我会努力早点过去接他们的。没想到旁边刚好有空闲的房子,这可真是太好了。”织田作松了一口气。

        倒不如说,恰好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mimic事件在临近结尾的时候由于苍蓝的突然插手,其结局完全可以用虎头蛇尾来形容。其首领兼组织覆灭的速度简直猝不及防,简直就像是说好要用画笔画下东京塔的人转头用拍立得直接把全景拍了下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太宰治说,他完全可以趁着这次的机会假死脱离黑手党,连同着几个孩子一起暂时离开横滨。织田作本人也正有此意。

        mimic的首领安德烈·纪德的异能力和他如出一辙,用一个永远不会去杀人,无用的底层人士的性命来换取mimic整个组织的覆灭,取得异能特务科的“异能准可证”,对于港\黑的首领来说完全是一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是,织田作本人却并没有放弃生命的打算。苍蓝的出手除了他和太宰治还有几个孩子知晓以外,知情人可以说已经全部死去了。就连安吾也不知道这件事。于是他们顺势跟其他人打了一个情报差和时间差,制造了一个“由于孩子们被mimic的人秘密掳走杀死,织田作之助悲愤之下与安德烈·纪德同归于尽”的假象。这几天的忙碌,其实更多的都是在制造这个假象以及悄悄抹除掉所有苍蓝出现在这件事里的痕迹。从效果上来看,似乎很有成效。

        横滨目前是没有办法再待下去的了,东京的安全度要比横滨要高上许多,孩子们如果在东京成长的话,得到的教育也不会差。唯一值得忧虑的,则是以他攒下的那些微薄的薪酬到底能否支付得起东京的房价以及日常开支。像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其开销必然不会低到哪里去。

        杀手他自然不会再去做了,黑手党的身份从今以后也完全被抛弃。虽然梦想是成为一名小说家,但是从目前的进度来看,他依靠写小说赚钱的那天还遥遥无期。他到了需要立刻开始考虑换一个什么样的工作的时候了。

        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虽说还不至于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但是目前来说这个男人的确在被钱财的问题所困扰着。

        之前点过的甜品恰好被打包好送了过来。织田作之助回过神,将它们细心放好装进从进门以后就放在了身边的礼品袋里,然后递给苍蓝:“苍蓝小姐,这是我给幸介、克己还有咲乐他们准备的礼物,就拜托你带给他们了。事情进展完成的话,大概三天后我就能去到东京了。”

        苍蓝接过大大的礼品袋,里面似乎放进了不少东西,装得满满当当的,分量不轻。“我知道了,到时候你还是直接电话联系我就好了。还有,不要叫我苍蓝小姐,直接叫我苍蓝就好了。”

        “苍蓝。我知道了,以后会这么称呼的。”织田作之助看上去有些意外,但是还是很爽快的应了下来。

        等到之后其他的事情聊得差不多了,织田作也适时提出了辞别——虽然听上去很微妙,但是太宰治的确在今天跟他约好了一起去他的“墓地”进行“祭奠”。地点是太宰选的,在一个靠近大海的公墓区——当然,墓里装的自然不可能是他,而是另一个太宰治提前准备好的、与织田作身形相似的死人。从这里出发的话大约需要20分钟的车程,不过他还需要顺便去买一束鲜花。

        看着织田作之助离去的身影,苍蓝打开了line,翻到了与备注是“太宰治”的对话框。

        苍蓝:「记得把我手机里的窃听装备给全部拆掉」

        太宰治:「好冷漠啊蓝酱~难道分手以后我们的感情就不存在了吗?好伤心(打滚jpg)」

        苍蓝:「是啊,毕竟你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毫无用处了」

        太宰治:「诶诶,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呜哇啊,我心好痛!蓝酱,这样子你是没办法找到真爱的!」

        太宰治:「[临海的坟墓jpg]」

        太宰治:「看!这个是我给织田作选的墓地哦!他也很喜欢,觉得这个地方很合适呢~啊,我也迫不及待想要等死后埋在这里了,想想就超棒的对吧?」

        图片正中央,蓝天白云下,不大不小的白色的无名墓碑前像模像样地摆上了一瓶清酒,旁边是一束白色的花,边缘处只显露出一小片黑色的衣角。

        苍蓝:「嗯,看上去的确很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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