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提醒

真如黎原所说，接下来的几日他都没出远门。他整日除了做饭，也就是做些挑水劈柴之类的杂活，除此之外几乎没怎么出过门。

        宋可妤这几日的药喝得差不多了，黎原按照孟郎中先前的叮嘱，请他上门来为宋可妤就诊。

        孟郎中登门时同黎原询问宋可妤的病情：“这几日恢复得如何？”

        “烧退得快，脚上的淤肿抹了伤药也下去许多。”黎原简明扼要道。

        听起来一切正常，孟郎中点了点头，随着翠翠进到了屋子里。

        这还是宋可妤醒来后第一次见到为自己看诊的郎中。据翠翠说，当时就是这位郎中给自己看得病。

        宋可妤的脚伤在白日里还好，只要控制着不随意动作便好，可到了这晚上一睡着后便全忘了。数次被痛醒后，她只好尽量保持着一个姿势入睡，但每每睡着一小会再醒来就会全身酸麻动弹不得。

        虽然抹了药膏这疼痛也只是轻微减缓，但这脚上的肿胀倒是肉眼可见的下去了许多，可见这郎中还是有些医术的。

        孟郎中坐到床前为他准备好的凳子上，示意宋可妤伸出手腕为其把脉，片刻之后才微微点头，而后站起身说道：“我再看看你的伤。”

        黎原看了看站在床尾的翠翠，翠翠立即心领神会，上前把虚虚盖着宋可妤伤处的被子掀了开来。

        宋可妤原先还带着浮肿的脚踝，如今已经消了大半，乍看上去并不像受过什么伤。

        “请姑娘忍着些。”孟郎中掀起自己的袖子，出声提醒道。而后他把手放在宋可妤的脚踝上。

        第一下力道下去的瞬间，因为吃痛宋可妤浑身打了个震颤，差点将孟郎中的手甩了下去，脱口而出的呼声也折了三折。

        孟郎中眼疾手快收回手，皱起眉头冲一旁站着的黎原和翠翠说道：“你们两个，过来按住她，别让她乱动。”

        这不是闹着玩的，他这一下去若是失手按错了地方，可不只是加重伤情那么简单。

        黎原下意识推着翠翠去到孟郎中身旁。在孟郎中的示意下，翠翠整个人趴在了宋可妤的膝盖上，死死压住了她的动作。

        看着黎原还愣在原地，孟郎中伸手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呢！还不快过去！”说着还伸手指了指宋可妤的方向。

        黎原只好走到宋可妤的床头，站在这里都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花。他的双手在空中来回划动，还是不得要领。

        宋可妤毕竟是女子，这叫他如何下手。

        转头看到孟郎中再次准备上前的动作，黎原只好硬着头皮按住宋可妤的手腕。力道也尽量克制得恰好，既不会让宋可妤挣脱，也不至于弄疼她。

        孟怀才见此才满意的收回了迈出去的脚步，再次撸袖伸手开始从宋可妤的脚踝下一寸一寸按过去。

        宋可妤被按得浑身发抖，想要逃离却无法挣脱，且不说黎原，单就翠翠压在她的腿上就像一个秤砣，叫她移动不了分毫，只能咬牙忍受。

        之前孟怀才给她看诊的时候，她还昏迷不醒。当时的她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所以也没有丝毫的防备。如今在她清醒情况下再亲身经历一次，竟然疼痛之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连感官也变得麻木了，甚至痛得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长大成人二十余载，宋可妤一直被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

        幸好这段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孟怀才就收回了手，转头同黎原他们说道：“放开她吧。”

        黎原当即撤回了攥着宋可妤手腕的手，他的手掌上留下了一层薄薄的汗，也不知道究竟是宋可妤的还是他自己的。

        孟郎中走到桌前，翠翠拿出手帕给宋可妤擦脸上的汗珠，本想顺势让她躺下，但宋可妤却无力的摇了摇头——她如今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先别碰我。”宋可妤有气无力的说道。她浑身还处在麻木之中，哪怕只动下指头都能叫她难受半晌，只等稍稍缓解之后再动作。

        黎原见她除了有些虚弱之外并没有大碍，于是转身来到了孟郎中的身侧问道：“如何？”

        孟郎中提笔写着药方，回道：“这伤原本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如今这样算是不错了，这副药方先吃个月余看看效果。”

        “那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这时宋可妤终于缓了过来，开口问道。

        “若是不出意外，再过一个月左右你便可以下地稍稍活动，不过要想恢复如初可就没那么快了。”孟怀才解释道。

        宋可妤仔细盘算了一下，一个月的时间，正巧是商队送信回来的时候，这样一来到时叔父派人来接人时也不会因为她的伤束手束脚了。

        至少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

        孟郎中写下药方照例交给了黎原让他去镇上抓药，顺便交代翠翠，宋可妤脚上的浮肿已消，那瓶外敷的伤药再用几日便可以停了，接下来只需要服药便好。

        黎原付了这次的诊费然后把送孟郎中到了门口，看着人离开正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又被郝大娘叫住了。

        他站在门下打了声招呼，低头看了看郝大娘手上提着的菜篮，她似乎是顺道过来的。

        “这几日你可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郝大娘也没卖关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黎原摇了摇头道：“不曾。”

        前几日他忙着处理各种杂事，腾不出心力去照顾其他，这几日他又没怎么出门，更无从知晓村子里的流言。

        “怎么，村子里出了什么事吗？”黎原问道，不然郝大娘也不会特意来问他一遭。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有人说了几句闲话，没什么大不了的。”郝大娘不知该如何同黎原解释来龙去脉，只好语焉不详道。

        黎原看她这副模样，显然这事同自己有关。他在这里住了这么久，该说的闲话都被传了遍，没什么不好启齿的，能让郝大娘如此斟酌的，也只有最近出现黎原身边的宋可妤了。

        他已经猜到了些许，于是问道：“是和我表妹有关的吧。”至于他们会说什么，黎原心中也大概有数。

        见黎原已经猜了出来，郝大娘也没否认，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在村里也不都是爱嚼舌根的人，这次我帮你解释过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只是你这些日子还是注意着些好。”

        “大娘的一片好意，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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