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为她奔走
苍旭飞被带走了,可他不甘心,虽然身上都是伤,还是倔强地反抗着,嘴里呜呜地骂着他那个混账老子,俨然是不想再做个孝顺的儿子了。
可他老子力气多大啊,摁着他愣是没让他挣脱,绳子一捆,踹了一脚才收手。
他也不走,就站在院子里骂人,骂简青云不要脸,骂简青云不守妇道,什么难听骂什么。
简青云长这么大,还没遭受过这样的屈辱,被这么多人围观,被隔壁吃席的人跟过来指指点点。
好像真的是她错了,好像真的她就低人一等了,好像,她真的不配再被人珍惜被人爱护了。
她没有哭,因为她觉得很荒唐,很可笑,为了这群人哭,不值得。
她走到苍旭飞面前,下过雨的地上全是泥泞,泥水裹满了他的裤腿,血水随着他挣扎的动作汩汩地冒。
他却一点都不觉得疼,还在那安慰简青云:“姐姐,姐姐你不要生气,姐姐你等我回去想办法,姐姐……”
简青云慢慢蹲下,摸了摸他被泥水弄脏的脸,鼻子很酸,眼泪沉甸甸地砸在了苍旭飞的脸上。
她还是哭了,不为那些中伤和诋毁,只为这个毛头小子天真的那一份倔强。
“谢谢你……”简青云心情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陪着苍旭飞对抗到底,还是就这么选择放弃。
她怎么做都是错的,对抗到底,她会背上泼天的骂名,选择放弃,她会辜负这么一颗赤诚的心。
造化弄人,要是他早点出生几年多好,可这世上,最可惜的就是没有“要是”。
她斟酌着措辞,想劝苍旭飞放弃,回去好好生活,要是再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话,简青云绷不住就要豁出去陪着他对抗全世界了。
那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如果她是一个人也就算了,可她不得不顾虑雪儿。
不过,她还没开口,院子里就冲过来一群男人。
桥志远带着他的弟兄们赶了过来,跟苍家的人对上了。
两拨人都火气冲天的,恨不得弄死对方,眼看着一场械斗一触即发,简青云只能站起来,拦在了中间。
“这是我家,要打出去打!不然我报警了!”简青云很少露出这种吃人的表情。
那种即将豁出一切死拼到底的狠劲儿,让杀猪匠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本来就不是来打架的,更不想闹出人命来,赶紧让他的弟兄们把苍旭飞扛着带走了。
桥志远直接带人追了出去,跟在后面骂了半天,最后在路口愤恨地喊道:“老苍头,你给老子听着,简青云是老子的人,老子马上就跟她结婚了,轮不到你们对她指指点点,以后再让老子听到你们满嘴喷粪,小心老子掀了你家的房子!”
老苍头脚下一顿,并没有回头,他心里松了口气,既然简青云有下家了,那他儿子估计也不会再闹了,好事。
于是他就这么走了。
简家院子里,围观的宾客三三两两地散去,看完戏了,继续吃席。
留下来的几个也都在数落简青云的不是,说她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怎么好对没结过婚的大小伙子有非分之想呢?
还有的在那问简青云,是不是已经跟苍家的儿子睡过了,不然他怎么要死要活地闹?
简青云根本不懂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脑子,怎么,这事还成她的错了?
她哪里错了?
她怎么想不明白呢?
她不过是离了个婚,她不过是遇到个愿意疼惜自己的人,她也没有死缠烂打,她已经决定放手了,她到底哪里错了!!!
她气得把这些人全都轰了出去,说不通的道理就不用浪费口舌了。
自己清清静静的,默默把这屈辱消化了吧。
她坐在水井的井台上,看着黑漆漆的天空,神思恍惚。
刚停了两个小时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下吧,下吧,就当是老天爷在为她哭泣吧。
闭上眼,全是苍旭飞那倔强挣扎的眼神,千疮百孔的身体里住着不愿低头的高傲灵魂。
真好啊,是个有骨气的好男人,就是可惜了。
她苦笑一声,抬手接了一掌心的雨水,扑在脸上让自己清醒清醒。
起身的时候,院门被人推开了,桥志远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手里提着药:“我刚去了下赤脚医生那里,这里有碘伏,还有头疼药,给。”
“你怎么知道我头疼?”简青云苦笑着把药接了过来,“多少钱?”
“什么钱不钱的,我对你什么心你还不知道吗?”桥志远故意用受伤的左手把药递了过来,这是他出去后叫他兄弟打伤的,一是栽赃苍家,二是苦肉计让简青云内疚。
简青云不明所以,赶紧拽着他的胳膊,给他上药:“这杀猪的就是杀气重,你说他打你做什么?”
“害,我不过是想帮你把苍家那小子救下来,没成想,这死老头心狠着呢。想想也是,他连自己儿子都打得半死不活的,我一个外人算什么。”桥志远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
其实苍家这么一闹,等于是在帮他。
简青云现在四面楚歌,她本来就要强,到时候再刺激刺激她,这事肯定就成了。
第二天,苍旭飞的妈妈来了,她是来唱红脸的,拉着简青云的手一个劲地抹泪。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句话:她觉得简青云不错,可旭飞他爸不答应,她胳膊拗不过大腿,实在是帮不了什么。
说着就装起晕病来,柔柔弱弱地被李婶子扶走了。
简青云心里五味陈杂,她怕自己留在家里再有个谁来演戏给她看,干脆带着雪儿去了县城,把开学要用的东西买买,换换心情。
在县城又遇着了那个黑瘦的男人。
男人手里拿着好些个检查报告,神色有点疲倦。
简青云赶紧把雪儿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把座位让给了他:“你是来看腿的?”
“嗯,要做复健。”贺茂笙看了眼简青云,她的眼睛是红的,眼眶是肿的,眼窝里还堆着淤黑,显然一晚上没睡好。
都是一个镇上的,有些风言风语他也听说了。
他看着简青云,想想还是劝了一句:“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简青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都知道了。
是啊,这几天都遇着他几回了,他肯定也是附近村里的,苍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谁不知道她简青云现在就是一个笑话呢?
简青云强颜欢笑:“嗯。”
“其实有时候,光有心还不够,要有策略要会算计,要比那些小人更奸诈才能对付他们。认死理只会吃亏,不解释,不辩解,也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贺茂笙说着,大大方方把自己的诊断报告放在了腿上。
他不怕人看,也不怕人笑话他是瘸子,这是他的荣耀。
相对应的,他也觉得简青云不该退缩,不该就这么任由别人搓圆捏扁。
不过,他跟她毕竟才见过几面,刚刚那句话已经算交浅言深了,再深的话他也不确定简青云爱不爱听。
简青云扫了眼他的报告,很是震惊,不容易,那么严重的伤,如今已经能自己走路了。
贺茂笙正好买了几本连环画送亲戚家小孩,便拿出来给雪儿看看。
两人一路上没再说什么话,直到到了镇上下了车,简青云才郑重地道了谢:“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贺茂笙,勉强算是金山村的人吧。”
怪不得知道苍家的事。
简青云在路口跟他分开,去了乔爽家里,今天又给嫂子打了个电话,确认大哥真的度过危险期了,她才回了家。
这几天没少麻烦乔爽,回去后她就摘了一篮子水果过来,乔爽住在镇上,很多东西都得买,所以她挑的都是好的,葡萄紫黑圆润,桃子饱满多汁,西瓜拎了两个,网兜子套住,可以吃个两三天的。
下午她在家里帮雪儿整理小书包,陪雪儿写写画画,母女两个安静而放松。
太阳下山的时候,苍旭飞的妈妈又过来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简青云一头雾水,一问才知道,苍旭飞要跟家里闹决裂,李桂芝哭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青云啊,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你帮我劝劝他吧,我已经得了绝症活不了两年了,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吗?”
简青云实在是觉得荒唐,更觉得可悲,这李桂芝还是个当教师的呢,撒起谎来眼睛都不眨。
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是装的,她又不傻。
她现在就是觉得可笑,好像离过婚的女人是什么妖魔鬼怪,居然让这家子父母避如蛇蝎了。
她也烦了,不想再为这事纠缠下去了,答应了李桂芝:“那你让他明天过来吧,我劝劝他。”
李桂芝终于松了口气,拉着简青云的手再三表示感谢,墨迹了好半天才走,恨不得让所有的邻居都看到,这事她也是无能为力。
天空又开始下雨,桥志远恰到好处地走进来:“想哭吗?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简青云推开了桥志远,直接回屋里去了。
桥志远心情舒畅,站在门口劝她:“你还看不清现实吗?他空有一腔热情,却没有脑子,出了事根本护不住你。你要是跟了他,以后可有你受的。他那个老子一辈子杀的猪比你吃的米饭粒儿都多,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个心吧。”
简青云还是不说话,趴在床上,难受得紧。
桥志远自来熟地进来,抓了把炒花生,丢进了嘴里:“要我说,反击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跟我结婚,你放心,我虽然暂时凑不齐那五千块钱,起码也可以让你风风光光地结婚,我答应你,规模一定不比张家的差,只要你这一结婚,那些嚼舌头的也就闭嘴了。”
“你要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桥志远笑嘻嘻的,探头进来看了眼,心里有谱了。
回去后就跟他兄弟显摆了起来:“我给苍家出的主意好吧?我就不信了,还拆不散这两个蠢货。”
“你图什么呢?青云名声臭了,你又有什么好处呢?”他哥桥志高很是不解。
这几天的闹剧他也听说了,不过他没有参与,他忙着准备结婚呢。
桥志远不想跟他说话,看了眼旁边的三弟桥志广:“好处?只要她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以后在我这里就只能夹起尾巴做人了,到时候还怕她对我儿子不好吗?”
“高啊二哥,你可真行。那她答应了吗?”桥志广没什么主见,两个哥哥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桥志远胸有成竹:“十拿九稳了。”
四桥村村头,贺俐俐借还板凳的机会来到了桥志远家里。
顺便把桥志远收买她的一百块钱还了回去。
桥志远纳闷了:“咦,反悔了?这白捡的钱你都不要?”
贺俐俐冷哼一声,搡了他一把:“你就作吧,这事我可不能答应你,我小叔今天过来提醒过我了,让我不准跟你一起害人。”
“这怎么叫害人呢?我不过是让你帮我劝劝简青云,你说她嫁谁不是嫁?我是穷了还是丑了?难道我配不上她?再说了,你就这么听你小叔的话?你是他的哈巴狗吗?”桥志远有点生气,这都什么事儿,钱不比什么狗屁小叔重要?
贺俐俐还挺有原则,不耐烦地啐了桥志远一口:“那不是废话吗?我小叔对我和伊伊有救命之恩,我要是不听他的,我还是个人吗?”
“该不会你小叔自己看上简青云了吧?他多大了?快三十了吧?当了十年兵怎么还当成采花大盗了呢”桥志远觉得这事应该不可能,贺茂笙那人眼高于顶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一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
贺俐俐也说不准,问就是一句话:“总之,这事我不会帮你的,你自己想办法吧。”
“那我去找李婶子,她总不能看苍旭飞真的被打死吧?”桥志远冷哼一声,既然贺俐俐不肯帮忙,那就算了。
两人不欢而散,李婶子不在家,桥志远气鼓鼓地提上鱼桶和鱼竿,钓鱼去了。
在河边正好遇着贺茂笙,还挺来气的,他盯着贺茂笙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不屑地撇撇嘴:“怎么,你要跟我抢人?”
贺茂笙没理他,甩了竿子准备走人,他桶里的货可不少,还有条大黑鱼呢,少说十斤是有的。
贺茂笙刚站起来,桥志远就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你今晚住哪?该不会去贺俐俐那里打秋风吧?你说说你,一个无家可归的穷光蛋,干嘛多我的闲事呢?只要你不掺和,我就给你两百块钱,再给你介绍两个漂亮小妞,然后痛痛快快地潇洒潇洒,怎么样?”
贺茂笙站在河堤的台阶上,扭头看着这个轻浮放浪的狗东西,冷笑一声:“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脏!”
说完便走了,气得桥志远在那骂骂咧咧。
贺茂笙提着一桶鱼去看苍旭飞,他把老苍头叫了出来,递过去一包烟:“老哥哥,这事你也是被人挑拨的吧?我看见好就收吧,人家姑娘也没做错什么,给,你最爱的中华,尝尝正宗不。”
老苍头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你多这个事干什么?”
“不干什么,好歹旭飞要管我叫一声叔,我关心关心侄子也没什么不对吧?”贺茂笙有备而来,云淡风轻地提了一句,“我这转业安置就要落实了,老哥哥不看僧面看佛面,差不多就收手吧。”
“哦?给你安排哪儿了?”老苍头眼睛一亮,看样子是肥差,他得巴结着。
贺茂笙谦虚地笑笑:“也就在镇上党校挂了个闲职,讲讲课发展发展党员干部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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