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旋转餐厅

接到卢晓的电话，幽谷感觉头有点大。卢晓在电话里说，明天是她的生日，要幽谷和她一起过这个生日。
        幽谷的第一个反应是，得花钱，卢晓的生日没有好几千块钱是搞不定的。除了吃饭，还要送一份像样的生日礼物，一个时尚的包包，或者一套衣服，还有手镯手链什么的，都有可能。
        什么事开始了之后，就如同是一列奔驰的火车，只能呼啸着往前冲，想停下来是没那么容易的。
        幽谷现在几乎回忆不起来跟卢晓是怎么认识的，好像是在一次饭局上禾嘉带她来的。禾嘉当时还指着他对卢晓说，这是幽谷教授，著名作家、编剧，以后跟着好好学一点。卢晓当时很乖巧，敬酒的时候一口一个幽谷老师，声音很好听，甜得有点腻人。
        那一刻他就恍惚陷入了一个迷魂阵，卢晓的模样青春靓丽，性感撩人，对他似乎格外热情，一直淡定的他，终于有点不淡定了。
        禾嘉走出酒店的时候，还暧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卢晓以后就交给你了。后来他从卢晓的口中得知，禾嘉追了卢晓好长时间，但她一直不喜欢他这款的，所以禾嘉久攻不下，想放弃了，要他来攻，看样子卢晓是喜欢他这种儒雅的教授型的，从晚上卢晓对他的热情来看，拿下她应该十拿九稳。
        说心里话，卢晓的样子挺讨人喜欢，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这样一个青春貌美女孩的诱惑啊。那一晚之后，他的确陷入了一种想入非非的境地，毕竟和老婆何媛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他的生活一直如死水一潭，卢晓就如同一粒小石子投了进来，在平静的水面上荡开了阵阵涟漪。
        幽谷没想到与卢晓第一次吃饭就遇到了尴尬。吃饭地点定在南城最豪华的森格大酒店，这并不是幽谷的本意，他在问卢晓去哪儿吃饭的时候，卢晓一口就报出了这个酒店的名字。他也不好拒绝，就驱车带着她去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点菜的时候，卢晓点了一只红色的石斑鱼，当时他还没在意，但结账的时候才惊讶地发现，这条鱼竟然要价一千三百多块，他当时就傻眼了，但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这顿两个人的饭竟然花了他近三千块，把他刚收到的一家杂志社寄来的稿费去掉了一大半。
        更离谱的是，饭后卢晓要他去附近的商场里帮着买一套时尚衣服，说上班都没衣服穿，他又傻眼了，心里虽然很不乐意，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去跟她逛了商场，最后买了一套裙装，又花掉他三千多元。
        后来他跟阿宝喝酒的时候提起这事，阿宝说现在的女孩子都这样，没有一个不爱钱的，吃喝玩乐样样都要男人掏腰包，你想把她弄上床，她就会把你的口袋掏个干净。
        幽谷倒抽了一口冷气，也许他是书呆子，一直不懂得这里面的行情，他不能跟阿宝比，阿宝有的是钱，对每一个跟他上过床的女孩子都很大方，这些年花在这些女孩子身上的钱多得数也数不清了。阿宝不以为意，他要的就是那种成就感，要不停地和各色女孩子上床，幸亏他家大业大，老婆虽然经常跟他吵架，但一直没闹出什么大动静。说白了，阿宝有钱，腰杆子才会这么粗，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才争着和他上床。可他呢，虽然顶着教授作家的头衔，但骨子里就一个工薪阶层，平常的工资啊什么的都给了家里，另外摇笔杆子挣点稿费自己用，可按卢晓的胃口他这点稿费完全是杯水车薪啊，估计没把她弄上床，他已经变成个穷光蛋了。
        他觉得卢晓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想吃吃不得，想丢还丢不掉。
        阿宝在见了卢晓之后替他拍板，这小妞太水灵了，花点钱值得！何况卢晓对他有一种热贴的感觉，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他却有点想撤退的感觉，因为他在心里是排斥卢晓这样的物质女孩的。
        这种游戏他不想玩，也没那个实力玩，说到底他跟阿宝还不是一路人，阿宝那一套玩女人的理论不说嗤之以鼻，最起码在心里瞧不上。
        他需要的是心灵的沟通，如果没有心灵共振，那种纯粹建立在物欲上的肉体关系在他看来是相当丑恶的，正因为如此，他一直不愿去那些皮肉交易的场所，阿宝曾经带他去过那些藏污纳垢的洗浴城按摩店什么的，偶尔被阿宝拖去了，他也只同意正常的洗澡和按摩，从不去碰那些小姐。即使阿宝帮他付了费，他也不为所动，坚守底线。在他看来，这种皮肉交易肮脏而无聊，他想不通男人们为何要对此趋之如骛，而女人们为何能为了钱，将自己的身子交出去供无数陌生的男人胡乱糟蹋，内心所有的情感都麻木了，只剩下一个充满毒素的躯体。
        阿宝嘲笑他有洁癖，他发现自己还真的有洁癖，一般女人他看不上，也不会轻易去追逐即使自己心仪的女人。
        可是，卢晓的出现却破坏了这一切，或者说，卢晓是他的一个劫数。
        卢晓的生日晚餐放在南城最高的滨河大厦60层旋转餐厅一个小包厢里，隔着玻璃窗，可以俯瞰整个南城，东南西北都透明，人好像坐在宇宙飞船中一般。卢晓很喜欢这种漂浮在半空中用餐的感觉，一进包厢就拿出手机对着窗外不停地拍，还摆了很多pose，叫幽谷帮她拍照，然后发朋友圈。看她这么开心的样子，幽谷却在心里暗暗叫苦，这么高档酒店的一顿饭，再加上生日礼物，他这个月的财政状况肯定又得吃紧了。
        点了几个时新的菜，要了一瓶拉菲传奇波尔多干红葡萄酒，两人边喝边聊。卢晓今天穿着一套蓝色短裙，皮肤显得特别白。她显然出门前精心打扮了自己，烫了卷发，涂了口红，眼眸流转，风情万种。幽谷看了有点发呆，心想，卢晓的确是很性感的，人也很风骚，让人无法抗拒，可她身上又明明充满了一种致命的毒素，让他望而生畏。
        他像是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大坑，想爬上来已经很难了。
        他记不清是第几次和卢晓吃饭后上的床。那天晚上，他喝得有点多，卢晓也喝多了，很自然的两人就在吃饭的酒店开了房。
        与其说他喜欢卢晓，还不如说，他喜欢上了这火一般能燃烧起来的青春肉体，他跪拜在这上帝的杰作面前，一败涂地，却又是那么的心甘情愿。
        男人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这话不假，他是一个中文系的教授也没有用，那原始的冲动如一个恶魔，不把它释放出来，整个人就无法消停。
        这是男人的悲哀，胯下永远晃动着一个冲动的魔鬼。
        “干嘛这么看着我？”卢晓喝了点红酒之后，脸上泛起了红晕，她睁着一双美目盯着幽谷问。
        “哦，谁叫你长得这么美呢。”幽谷发现自己走神了，赶紧端起酒杯，“来，我敬你一杯，祝你生日快乐！”
        “谢谢你！”卢晓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脸上露出妩媚的笑。
        “谢什么，你开心就好！”幽谷说，抬眼看了看窗外，“这个酒店的环境不错吧，我也是第一次来。”
        “很不错，我没想到站在60层上看南城，这个城市还真不小呢。”卢晓将头偏向落地的玻璃窗看着远处兴奋地说，“你看看南河，跟一条玉带似的，白亮亮的。”
        “是啊，真好看。”幽谷也将目光投向南河。只有站在这样的高度，才能看清南河的模样，这条河穿越整个城市，让这座江南小城一下子灵动起来。因此，没有河流的城市是有缺憾的，有了这样一条河，人们的心也会随着河流的蜿蜒而变得柔和温润起来。
        看见南河，幽谷一下子想起了紫雨，那晚他和紫雨一起骑着自行车沿着南河边那条马路兜风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他翻过南城大学的围墙给紫雨摘栀子花，他的鼻底似乎还萦绕着那浓郁的花香。
        紫雨像一阵不经意中吹来的清风，正从他生命的河流上吹过，让他有点陶醉，但不知能停留多久。
        卢晓呢，也会是一阵风，这阵风刮得会更快，因为与卢晓的相处已经让他感到身心俱疲了。
        酒喝到一半，服务生推来了生日蛋糕，幽谷和卢晓一起唱生日快乐歌，然后卢晓闭着眼睛，微笑着许了个愿，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今年她二十六岁，还没有找男朋友，不知道她许了个什么愿。
        幽谷问卢晓喜欢什么生日礼物，等会一起去买。
        卢晓说，给她买个最新款的苹果手机吧，她的手机早该换了。
        幽谷心里咯噔一下，卢晓的胃口还真不小啊，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起码也要五六千块吧，他的卡里肯定没这么多钱了，得去透支信用卡了。
        “好吧，等会我们就买，只要你开心。”他不动声色地说，其实心里在一个劲地叫疼，割肉呢，他想，难怪早就有男人抱怨找情人太贵呢。
        幽谷心里开始打退堂鼓了，他想着等这个生日过完，他就慢慢和卢晓断了联系。他不是阿宝，没那么多钱，玩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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