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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9章 少门主


  “啊!”
  宁姝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燕菲菲笑得开心,手里拈着血淋淋的黑痂,看了一秒,又嫌恶扔开。
  “啧啧啧,真恶心呢。”她用手在一旁书本上随意擦了擦。
  此时宁姝痛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早上不小心碰了一下,都疼得直冒眼泪。方才被燕菲菲故意一抓,起码掉了三五块痂。她颤抖着手指沾了沾背,拿到前面定睛一看,已是满手血渍。
  宁姝登时火起,手腕一翻,绞毒冰丝瞬发而出。燕菲菲轻杳躲开,蔑笑一声,一掌打在宁姝肩头。
  跌坐的瞬间,她的背又贴上雪白的墙壁。黏湿和痛楚齐齐传来,眼泪不可自抑地涌出眼眶,她张开嘴,却只剩下了呼吸的嘶嘶声。
  “痛吗?痛就对了!宁姝,我早就看不惯你那张狂样子,以为全天下都宠着你!呵呵,让我瞧瞧,你这张脸蛋。生得也就那样吧,还没有五姐会勾男人呢!也不知道门主为何就疼爱你一个!他那么高高在上,那么伟岸威严,对我们从来都是冷漠轻蔑,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在他身边撒娇,哪怕胡说八道,他也不会跟你计较!宁姝,你的命怎就与我们不同了?你死了爹娘,我和燕锦何尝不是?你爹娘是长老,我和燕锦也一样出身不俗!你的功夫与我单打独斗根本不敌我,我分明强过你,样样胜过你,门主为何只喜欢你啊?!”
  “……”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你长得像你娘羽茜?我听其他长老说的,你跟你娘有六七分相似哦!你娘又是门主的同门,从小也青梅竹马。那么说来,搞不好门主是你亲爹?哈哈哈!宁越天岂不是个大王八!哈哈哈哈哈……”
  宁姝星眸大瞪,咬牙切齿:“你若再侮辱我爹娘,我定不会……”
  “定不会如何?”燕菲菲轻蔑笑起,弯腰,用手指勾起宁姝的下巴,居高临下望着她,“实话告诉你,我今日杀了你,即使门主惩罚我也会留我的命。因为,是你,先动的手。”说完,狠狠撇开宁姝的脸。“不过嘛,我才不会给你痛快。辣椒水我备好了,你就等着——”
  话未说完,疾风骤至。
  燕菲菲还没来得及回头,只听到胳膊“啪”一声脆响。低头一看,右手竟已被生生折断。痛意瞬间爆发,正要哭叫,又一道重力传来。她站立不稳,身子急速后退,短暂失重过后,脑袋直接磕去地上。
  “唔……”
  司烨厌恶看她一眼,收神,快步走到宁姝身边。
  “柔柔,我来迟了。”他满目愧疚。
  从宁姝被燕菲菲欺负那刻起,他就疯狂拧石壁上的机关。可因为那机关左右都可转动,甚至还能按下,他扭转许久都不得要领。耳听宁姝的声音越来越弱,他更心乱如麻。终于在最后关头,他听到了“咔”声脆响。
  宁姝倚在司烨怀中,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本想骂他不该出来,话到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她眨了眨眼睛,大颗大颗的眼泪再次滚落,颤颤地向他伸出满是血的手,微凉的温度落在他的脸颊上。
  “现在死不了,不过待会儿得死了。”她声音虚弱,苦笑连连。
  一声冷笑从不远处传来。
  “说得对,窝藏男人,你们会死无葬身之地!”燕菲菲从嘴里吐出口血来,笑得邪狞。
  她的中指不停颤着,血珠渐渐渗出。不知名的小虫从地里爬出来,到她的指尖贪婪舔食,片刻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燕氏一族一直有秘法通过血缘相传,传声虫便是其中之一。只要传声虫至,就代表有大事发生。燕菲菲豢养的传声虫很快召集了在往生门内的几刹,彼时萧影正在淬心堂审阅卷宗,看到传声虫亦是愣住,随即脸色铁青,朝外阔步而去。
  生死石台,数灯亮起,照耀这片死气沉沉的地方。
  所有人默契地围成一圈,沉默不言。
  萧影到时,除了燕锦和燕菲菲,其余人都面如死灰一般。萧影只道是有外人闯入,并未多想,走到软椅上坐下,才开口:“何事如此焦急。”
  燕菲菲捧着自己的断手,立即换上一副万般委屈的模样,抽噎着到萧影面前跪下:“门主,您要为菲菲做主啊!宁姝她带了个男人进来,和他不清不楚的,被我撞见了,然后那男人弄断了我的手……”
  萧影眉头紧皱:“什么男人?”
  众人纷纷散开,司烨扶着宁姝,一步一顿,勉强挪到中间。
  “师父……我……咳咳……”宁姝刚开口就咳出两口血来。
  燕菲菲见她说不了一句完整话,更加得意,赶紧道:“门主,您看到没有,这就是宁姝带回来的男人!”
  萧影目光定在宁姝身侧站着的男人身上,猛地握紧双拳。
  燕菲菲和宁姝不睦,他一直知道,不过只当是女孩家小打小闹罢了。加之宁姝身边有温吟与,燕菲菲那边有燕锦,相互牵制,也不会有什么大事情。孰料如今的燕菲菲断了手,宁姝气若游丝,身中毒掌,满手是血……
  这一切,都是那个男人引起。
  往生门岂容外人生事!
  “宁姝,跪下!”萧影勃然大怒。
  司烨扶着宁姝,满眼满心都是她,无暇管顾其他。听到萧影叫宁姝跪下,他登时要开口。宁姝先一步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握,示意他别动作,继而缓缓跪下了。
  “往生门规,你都忘了?”
  宁姝摇头:“师父,小九没忘。”
  “你没忘,做出的事却让本座失望!”
  宁姝的心疼了一疼,轻轻道:“师父您别生气,小九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知道自己错了,愿意接受惩罚……”
  “你愿意!呵,你愿意!”萧影气得发笑。
  众人一见,脸色大骇,齐齐跪下。
  “门主息怒!”
  片刻后,阎惜泪深深呼吸两番,从腰间取出锦盒,低头快步走到中间跪下了。
  “门主,小九她不过十八九岁,涉世未深,被男人巧言哄骗,犯下错事也能理解。还请门主看在这孩子从小跟在您身边,为往生门立下不少大功的份上,饶她这一回吧!泪儿这里有忘情蛊,或许可以……”
  “铛”。
  一把匕首丢到宁姝脚边。
  “宁姝,杀了他,”萧影低声,“杀了他,用忘情蛊,本座既往不咎。”
  阎惜泪心里咯噔一声,又渐渐凉了下来。她了解宁姝的性子,知道宁姝断不会这样选择。向顾清风投以求救的目光,顾清风微微摇头。再看温吟与,他也是一脸沉重,丝毫没有往日的光彩。
  完了。阎惜泪用力咬住下唇,闭上眼睛。
  四下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宁姝盯着那匕首,见它寒光闪烁,不禁笑了一笑。用手握住刀柄,缓缓拾起。正要抬手,司烨却猛地捏住她的手腕。
  “匕首是给我用的,不是给你。”司烨低声。
  宁姝苦笑一声:“这时候还是傻些的好,装作不知不行么?”
  “不行。”
  “真正受刑很痛的,还不如一刀……”
  “没到最后。”
  “……”
  司烨抬头,直视坐在软椅上的萧影。面纱下的萧影并不知真容几何,但自他周身传来的杀伐戾气,却是不容小觑。司烨并没有几分把握,只不过此刻做些什么,都比无动于衷要好。似乎察觉到司烨的意图,萧影转头,直径朝他看去。四目相汇,寒光迸现,剑拔弩张。跪着的众人竟觉得瞬间之中,肩头都多了只无形的手,将他们下压,再下压。
  如此逼近窒息的时刻,他们以前从未见过。
  “心安之所即吾乡,”司烨挑唇一笑,“总归不是此处。”
  话音一落,他瞬间抱起宁姝,飞速转身,跃至空中,踏柱疾行。
  众人一片哗然。
  萧影冷笑:“好大的胆子!”亦施轻功,紧追而去。
  阎惜泪吓出一身冷汗,拽住顾清风的衣袖道:“三哥你倒是想想办法!你那么疼小九,快想想!”扭头:“还有小八也是,快,小九那个样子,本来都要不行了,哪里抵得上门主一掌……”
  顾清风沉默不言。
  温吟与一双桃花眸黯然,目光落在那把匕首上。
  他知道宁姝和司烨难舍难分,他也知道宁姝定然舍不得断了和司烨的感情,他努力过,算计过,只是一切都无济于事。原本他以为,宁姝虽然胆大任性,但司烨心思缜密,能考虑得更加周全。即使跟来南地,也只是在外面有所交集。而他只要多留心那些尾巴,替宁姝及时摆平密影暗枢的消息即可。哪曾想,司烨竟然出现在往生门,还是毒障笼罩的飞花瀑……
  等等,飞花瀑被毒障笼罩,即使宁姝配了相克粉末,也不过只能顶些许时辰而已。司烨怎么能受得了?再者,往生门各处毒障皆有不同,在生死石撑了这么久,为何他也没事?
  温吟与越琢磨越不对劲,刚想飞过去同萧影说明此事,就听到耳边齐齐惊呼。
  “你看她要死了,六哥,她肯定要死了!”燕菲菲欣喜若狂。
  温吟与定睛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生死石那端,司烨近一半身体悬空在外,而宁姝,整个人都悬在空中,仅靠司烨一人之力,紧紧抓着她的双手。
  下面是万丈深渊,是万劫不复。
  萧影负手而立,不屑冷笑。
  “无知小儿,竟敢与本座动手!”
  司烨身中萧影的五毒掌,每用力一寸,毒便深入一分。宁姝仰着头,看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心痛得仿佛被人拿了勺子在剜。用力抓着他的手开始挪动,丝丝下滑,想要放松。只是她一有这样的举动,司烨便更往外移一分。
  “柔柔,别放手,”他咬牙,“我说过,我不会放手。所以,你也不许放开!”
  宁姝知道,即使他这样坚持,所剩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她的身子支撑不住,而他更是。萧影的五毒掌乃他此生大成,剧毒无比,挨到最后,也不过是彼此黄泉路上见。
  只是,他若再用力,毒越深,死得就会越痛苦。
  想到这里,宁姝还是决定放手。
  她打算在放手之前,留个笑容给司烨看。只是笑着笑着,她就哭了。哭得愈演愈烈,哭得浑身发颤。
  “相公,我不应该认识你……”
  “是我害你变成这样。你的大好前程,你的抱负梦想,你年少追求的一切,都没有了。”
  “你那么好,原本在太阳底下好好的,是我,是我非要引你,一步步踏入这泥沼里来。”
  “你说的对,我是个祸害,是个很糟很糟的祸害!”
  司烨咳嗽起来。
  他知道自己敌不过萧影,却也不甘愿就此认命,因此拼尽全力一搏。虽然这样的结果仍旧无力回天,可是他没遗憾了。至少,他们离出口近了那么些许,离他们梦想的家,也近了那么些许。
  看到宁姝哭着胡言乱语,司烨不禁苦笑,咽下一口血沫,道:“你这丫头,又开始胡说八道……”忍了忍,“你选择了很多次,我也选择了很多次,如今,我不后悔。方才我算了一算,你叫了我六年相公,我白占你六年便宜,赚的是我。”
  宁姝一听,哭得更加厉害。司烨不是个什么都拿出来说破的人,更甚少玩笑,相爱后虽然比最初的内敛好上两分,可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若非到了最后关头,他——
  “咳咳。”
  又是两声咳嗽,这次,暗色的血再也压制不住,直径滴在了宁姝的脸上。
  血的温度渐渐凉却,她的心也渐渐凉透。
  “相公!”她突然叫,莞尔一笑,“下面见吧!”说罢,用力挣脱双手。
  司烨心里一惊,赶紧抓住她。好在他隐隐约约猜到她叫自己是为了什么,提前加重了力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抓住她以后,他也陷入迷茫。
  能做什么?还可以做些什么?
  毒掌的痛开始往骨头里面钻,意识也抵不住地恍惚起来……
  忽然,一道金光炸开,又迅速暗淡。
  萧影原本站在旁边,静静观看这场所谓的恩爱别离。宁姝小时候的模样不住在眼前回放,饶是他决定处死宁姝,不会出手相救,此时心中情绪却仍旧复杂。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小人儿,哪怕有宁越天和羽茜那件事发生,对待宁姝,他也问心无愧。
  金光炸开之时,他还以为是失神的错觉,眯起眼睛,难以置信。
  直到听见对面有人惊呼:“竟然是金蚕蛊!”他才彻底敛神。
  怎会?
  这个年轻男人怎会有金蚕蛊?
  这世上可遇不可求,关键时刻能抵致命一击的宝贝,二十年前便销声匿迹,如今唯有母亲血脉相传,其子女才会继承一二罢了,他怎么……
  “门主!”温吟与踏石而来,抱拳行礼,“小八斗胆,此事还请您三思!这个男人,不简单!”
  萧影手指微蜷,没有动作。
  温吟与低头更甚,继续道:“飞花瀑毒障遍布,即使小九给了他相克粉末,却也有时效限制。况且那粉末出了飞花瀑便没用了,这个男人在生死石待了许久,依旧没有变化,加之方才金蚕蛊护他,这……”
  萧影心烦意乱,眼神落在司烨身上,皱起眉头。
  这个男人到底什么来头?若是往生门血脉,却从未听那些长老提及。若不是,他的金蚕蛊得来太没理由,难道是有其他组织在秘密行事?
  暗自思量间,萧影蓦然看到司烨腰间系着的玉佩,登时脸色大骇。他几步走去,拾起玉佩,在掌心小心翼翼摩挲,忽的,准确无误地按下小扣。玉佩“啪”一声打开,从中剥离出两条精致的鲤鱼来。
  萧影瞬间跌坐在地,脸色极为难看。几秒过后,仿佛见鬼般丢掉玉佩,慌张地奔到司烨身边,将宁姝拉了上来。
  看到宁姝得救,对面的弟子大都松了一口气,继而一头雾水,面面相觑。
  “门主怎么个意思,到底杀不杀了?”有人小声嘀咕。
  燕菲菲气得跺脚:“门主要是这都不处罚宁姝,我第一个不服!”
  燕锦乜她一眼,几分不耐烦:“先别管宁姝了,让三哥瞧瞧你的手要紧。”
  燕菲菲烦躁不已,走到顾清风面前,伸手:“三哥,给我看看!”
  顾清风正要开口,萧影的声音已从另一头传来:“老三,过来给他们瞧瞧!”他不敢怠慢,应声而去,留下燕菲菲在原地咬碎银牙。
  落地后,顾清风直接走到宁姝身边。怎料萧影却道:“给他看!”
  “……是。”
  诊脉过程中,司烨已陷入昏迷。方才萧影出手的瞬间,不知是他终于到达极限,还是心愿达成的松懈,宁姝还没站稳,他就倒了下去。如今宁姝抱着他,却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如何?”萧影问。
  听出他话语间的关切,还有声音的颤抖,顾清风愈发纳闷,不过还是回答道:“他体内有金蚕蛊,所中之毒,正在往外排散。只是门主这一掌……”
  “是,本座下了死手。”
  宁姝将脸埋入司烨发间。
  顾清风沉默片刻,道:“门主这一掌下了死手,所以他的经脉比较脆弱。需要属下用银针替他封脉诊治。”
  一听要封脉诊治,宁姝顿时扬起头来,急急问:“那我相公他多久才能醒过来?”
  顾清风面露难色:“小九,这说不准的。”顿了顿:“你还是别把他抱这么紧了,免得弄巧成拙。”
  宁姝咬咬唇,险些又哭出来。忍了又忍,才把眼泪吞回去,轻轻放手:“那,三哥,我把我相公交给你,你要把他治好,一定要治好。要是治不好,我就不认你这个三哥了……”
  “老三,治好他。”
  萧影的语气已恢复平静,简单的几个字却带着命令意味。顾清风不敢怠慢,应声:“是。”见萧影一直盯着司烨目不转睛,丝毫不顾宁姝的伤势,猜测片刻,心中突然冒出个大胆念头。
  “他该不会是您的……”
  萧影阖目不语。
  见他默认,宁姝当即气滞,颤抖着唇想说句什么,但终究没问出口,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眨眼已过去十天。
  这十天中,司烨除了昨日睁了睁眼睛,其余都在昏迷当中。
  宁姝倒是已经能说能笑了,她的伤多在皮外,燕菲菲的毒掌于她来说,也是雪上加霜了些,根本没有动摇她的根基。熬过最初连呕毒血的三天,她就没有大碍了。
  自从能下床走动,只要顾清风不在,她都会偷偷跑到司烨床边待着。虽然顾清风为了方便,将他二人置于一屋,两床相隔不过几步,宁姝却仍然觉得这跟千山万水没差。
  又是一次顾清风出门,装睡的宁姝觑着机会,蹑手蹑脚地转到司烨床边,用手试探他额头温度。确认他没有发烧之后,她轻轻舒了口气,敛裙坐下了。
  顾清风说过,凡是发热,十有八九都是身体中隐藏这病症,需要及时关注。若本身带病还发热,那病人的情况就不容乐观。如今司烨安然无恙,她便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好像这样想也不对,他还不知自己的身世。
  一想到这个,宁姝就头疼不已,心乱如麻。
  算了,这种事,还是让师父跟他解释吧。
  望着床上双目紧闭的司烨,宁姝缓缓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眉眼。很自然地想起最初相遇,这张脸俊朗又可恶,当真折腾的她生无可恋。可也正是因由那些莫名其妙的折腾,她才深深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不过以后都好了,司烨这层身份,她不用再如阴沟里的老鼠般,将感情隐在暗无天日的地方。
  突然,司烨的眼睫颤了一颤。
  宁姝心头一喜,尝试着唤他。几声过后,司烨慢慢地睁开眼睛。怕光线太过刺眼,宁姝当即起身,用手挡在他眼前。司烨适应了一番,待眼前渐渐清晰,发现映入眼帘的是宁姝的小手,他登时一笑,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握住了它。
  “做什么?”他轻声问。
  宁姝瞬间反握住他温热的手,激动地解释:“我……我是怕你才醒,不能见这刺眼的光……”又道:“相公你终于醒了,我去告诉三哥!”
  见她火急火燎要走,司烨赶紧抓住她。
  “怎么了?”宁姝扭头。
  司烨眯起眼睛,凝看她半晌,又摇头。
  “柔柔……我们没死?”他万般疑惑。
  宁姝扑哧一笑,折回床畔,用小手捧住他的脸,道:“你看,是暖的。”又牵起他的手往他自己脸上放:“也是暖的。”想了想,弯腰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还是暖的。”
  司烨顿时紧张,牵住她的手,牢牢握住。
  “柔柔,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宁姝轻哼道:“我能做什么?你我犯下的是死罪,能得一个痛快的死法都不错了!”
  “那……”
  “那得多亏了你呀,”宁姝勾唇笑起,“少、门、主!”
  司烨更加迷茫:“什么少门主?”
  “你——”
  宁姝刚想仔细同他说一说,冷不防顾清风走了进来。宁姝见他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看得她心里毛毛的,顿时心虚,吐吐舌头道:“我错了,我现在就回床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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