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福州府今日的街上车来车往，多是福州府下的各地考生，以及他们家中的奴仆和长辈，有的跟着自己的先生来的。
阿福驾着车，带着张先生师生三人就往贡院的方向去。
等快到贡院的时候，阿福就将车停下来了，贡院前不能直接停车。
在车里张先生嘱咐自己的学生，“明文，去吧，放轻松考。”
“是，先生。”汤明文说着就下去了。
下车以后，到场的考生看了他们的方向一眼，主要是因为这人身边既没有仆从，也不见有其他同乡。
卯时一刻，贡院的大门打开，考生们在门口守卫的检查下，依次入场。
张先生看着学生进了贡院，就带着汤明武回去了。
张先生另派了一名仆人守在贡院附近，防止万一有什么意外。
往年都有撑不住的考生从考场里抬出来，所以各家都会派一个人守着。
汤明文跟在执灯小童的带领下进入到考场内，他将自己考篮递给守卫的军士检查，检查以后就拿着考引找到自己的位置。
汤明文将写好的策论检查了三遍，就到了交卷的时间。
四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张先生早早地就带着汤明武在外头等着了，张先生依旧没有下车。
汤明武挨着阿福挤到贡院前头，垫着脚尖找寻哥哥的身影。
一个个从贡院出来的考生，都面色青灰，脚下漂浮着，有些还没跨过贡院的门口就已经晕倒了，被里头的守卫抬出来。
很快，汤明武就看见了哥哥，“哥，哥。”他挥着手上前。
阿福护着汤明武上前，防止他被被人挤到了。
在贡院了呆了四天，汤明文虽然不至于像其他人一样，但是精神也不太好。
他倚着弟弟，不太想说话。
上了车以后，张先生将暗格里的吃食拿出来，“明文，吃些热粥。”
汤明文拿过热粥喝了，暖暖的粥下了肚子，他这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
感觉府试一趟比下地还要累上几分，也亏得自己出身农家，身子骨还有几分壮实，不然很容易就交代在里头了。
总算是将府试支持下去了。
回了客栈，汤明文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倒头睡了一个天昏地暗。
汤明武确是有些着急地想出去看看，这几天他都被拘在客栈里不能出去，来了府城，他特别想要去看看。
张先生看着汤明武就像是身上长了虫子似的，一直扭个不停。
“明武。”
正走来走去的人，听见先生叫自己，就立马像只鹌鹑似的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坐到椅子上，盼望着自家哥哥能够早点和周公下完棋。
不过，正睡得昏天黑地的汤明文可没办法顾及弟弟的感受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一睁眼睛就看到自己的床边坐着一个人，正是自己的弟弟，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
“哥，你可终于睡醒了，走，先生说带我们去乌山上走走，明天还要带我们到雪峰寺去赏牡丹，听说那里的牡丹极是出名。”
汤明文也有些心动，平日他虽比较稳重，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少年，也是有几分玩心，先前一直忙于府试，他们已经有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去过了。
他和弟弟一起将目光投向先生。
左右他们还要在府城等几天，张先生想着就带着弟子在福州府好好地逛一逛。
“行，我们今日就先去乌山走走，若是下午还有时间的话，我们就去鼓岭瞧瞧。”
张先生也想要看看福州府的人文地理，感受一下闽地省府的自然风土。
“好耶。”汤明武得了先生的应允，立马欢呼了起来，说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到府城来，可得好好看看，等下一次有机会了就带爹娘，阿月还有月娥一起来。
“我们先去吃些早食。”
张先生带着学生，后头还跟着阿福，几人出了客栈就慢慢悠悠地走在街上，找了一家热闹的小店。
“老板，三份鱼丸，一份面线糊，再要四个永泰烧饼。”阿福对着店家说。
“好咧，里面请。”
店家一边说着，手下的活计也不耽误。他还转头用福州话和媳妇说了一通什么。
想来是在说他们一行人点了些什么。
一旁店家的媳妇已经手脚利落地将瓷碗摆好，往里头添上调料。
店家舀上一大勺子的鱼丸汤注入瓷碗中，他手中的竹笊篱在冒那着白烟的铁锅里捞上几下，几只白滚滚的大鱼丸就被捉了出来，跟着就在瓷碗里漂了起来。
末了，那媳妇还添上一小勺子的葱花，不过几个呼吸间，一碗鱼丸就被端上桌子。
“几位客官请慢用。”
“多谢。”
店主的媳妇爽朗地笑了笑，“几位先生不必多礼。”
一旁的客人已经吃完了，店家的媳妇说着就拿着白棉布收拾去了，将桌子来回擦了好几遍。
师生几人看了，倒是有些知道为什么他们家的生意好了，不知道这鱼丸的味道如何。
此刻汤明文看着先生和弟弟吃得香甜，也想要尝尝。
因为考虑到他的肠胃，张先生就做主给他来了一碗面线糊，听客栈的人说，面线糊最是养胃，适合养身体。
不过此时张先生可顾不得学生的情绪了，美食当前，当然是先享受了。
没多久汤明文的面线糊也上来了，还有刚刚出炉的永泰烧饼。
春日里，几人吃着鱼丸喝着汤，就着烧饼吃得微微出汗。
以后要是在府城倒是可以来他们家吃些早食，阿月果然会吃，这些市井小吃的风味独特。
临走前他们还带了些烧饼走，想着一会儿爬山累了也可以拿来吃吃。
吃饱喝足的几人很快就到了乌山脚下。
不同于哥哥们的轻松，汤月华这边正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她那日拿出来的药有些奇特，这些日子她一直忙着应付自己的师父。
想是老道觉得自己的徒弟在医药上的天赋有些过人，却还被贼人下了蒙汗药，作为抱朴门的嫡传弟子怎么能遇到这种事情呢？
“不对，这个不对。”
汤月华这几日的耳朵尽是不对，要这样，那个不是那样子的话。
她调整着手下的动作，将那些药粉研磨得更细一些。
此时的她无比的怀念那些机器，只要轻轻一按，粉末状的药粉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
“嗯，再细些，这些还有那些也一并处理了。”老道手一挥，将汤月华面前的江山指下了。
汤月华暗暗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师父，她怎么有一种被报复的感觉。
是不是因为自己限制了老道酸笋的量，所以他现在正抓着机会让自己尝尝苦头？
“阿月，不要发呆，一会儿这药还得给你爹用上，可别耽误了。”
老道躺在竹椅上，一摇一晃，悠哉悠哉地指点着。
“是。”汤月华只好乖乖地照做。
她虽然在制药上不差，可是一些基础的操作倒是不够熟练，都是过于依赖外力的缘故呀！
不说，汤月华在这里苦哈哈地练习基本功。
这边的汤明武觉得自己幸福极了。
这几日他和哥哥只需要在晚上的时候稍稍地温习一下书本。
大多时间都是跟在先生的后头，去找些好吃的，那些个肉燕，鱼丸……
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药粥街上的甜味的卤料，配上一碗咸鱼粉干，简单又好吃。
那些绵密香甜的淤泥，花生汤也好吃，就是那个藕粉他不喜欢，吃起来滑溜溜。
再逛逛福州府里那些好玩的地方，实在是惬意极了。
原本张先生打算带着两个学生到雪峰禅寺走一走，还能赏赏牡丹。
谁知那日在街上遇到了福州府的学政林大人，因着两人是同年，也算有几分交情。
师生几个就被请到了三友斋里去了。
“梦溪兄，何时到福州府来？”林大学政问。
张先生原本想着等府试成绩出来了，就带着自己的学生回去，没想到会在街上遇到熟人。
“府试前，带着两个学生来。”张先生笑眯眯地应。
“哦，这两位是你的学生？他们两个在福州参加府试？”林学政眯了眯眼睛，好奇地看着汤明文和汤明武一眼。
“明文，明武，这是我的同年林大人，如今是你们福州府的学政，说来你们也是同乡。”一听林彦的话，张先生知道他在好奇些什么。
“学政大人好！”兄弟两人躬身问好。
“好好，好，两个能参加府试，我们福宁的青年才俊还真是不少呀。”林学政一副欣慰的样子。
汤明文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未变。
只是汤明文的脸上有些发烧，红得厉害，因为他并没有获得参加府试的资格。
“参加府试的是我的这位大弟子，汤明文，我这二弟子性子跳脱，恐怕还要晚些时候才能参加府试。”张先生饮了一口茶，慢慢地说到。
林彦作为一府学政，对汤明文倒是有些印象，因为童生的名单里就有他的名字，虽然不是案首，但排名倒也靠的挺前。
没想到今年福宁县还有如此出众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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