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冰糖葫芦
竟然来听个故事都能受到威胁,暮歌直呼有意思。
她等慕青重新戴好盲镜才起身,双臂支撑在摇摇欲晃的烂木桌上逼近他。
“说。”
一字足矣。
慕青故作神秘的气势顿时被暮歌反压回来。
他讪笑着让暮歌姑奶奶坐回去。
“我说,我说还不行嘛。唉!”
又是番亏本买卖,分明前几日在炼狱岩壁才栽倒在那金发男子手里,现在又在这漠城踩坑。
这年头的美人们怎么一个比一个精明。
慕青被生活压弯了腰杆,有气无力地开口。
“前段时间我刚从炼狱岩壁出来一路向西,在途径漠城时发现城池上方黑雾弥漫,雾中还隐约有鬼魂乱窜,便用重瞳窥探了一二,得知……得知…”
慕青纠结的来回踱步,不知该讲不该讲。
万一触怒天机受到天罚,可就得不偿失啊!
暮歌也不催,只单手托下巴撑在桌上静静盯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瞧他右手握拳砸向左手掌心,一副要英勇献世的决然表情。
张口连声音都变得哭哑。
“姑娘…谁让你给的钱太多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慕青一转话风,靠近暮歌嘘声告诉她。
“漠城最近命案频出,便是有人用胎儿练婴鬼。将未成熟的婴儿从母体刨出再授入男子之身蕴养,等胚胎成熟,婴鬼会主动撕裂宿主腹部出世。”
“婴鬼本就是怨气极重的厉鬼,再加上冤死的亡魂,这才使得漠城怨气缭绕。而婴鬼的作用也是为了启动一种极其阴邪的阵法。”
“果然如此。”
暮歌茅塞顿开,继续问:
“那你可知幕后黑手是何人?所为何目的?”
“这……天机不可泄露,但我能告诉姑娘的是,今晚阵法便会成型,到时漠城历代积累的福祉都会被婴鬼吞噬,这里将会变作一座死城。”
再多的慕青也不敢透露了,他忍着眼睛的剧痛收拾摊位,在暮歌下次开口前匆忙逃离此地。
暮歌目送他健步如飞地穿梭在人群中,俨然不像个带着盲镜的人。
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跑得没影。
没想到去找家眷的途中能收获如此大惊喜,也算是没白跑一趟。
暮歌记住这说书人拐入的巷口,准备等有空时再去拜访一二。
殊不知自己已经被惦记上的慕青才跑回家里就摘下盲镜扔到一边。
他捂着刺疼的眼睛摸索到水盆处,低头洗脸。
纯净的白水顷刻间被血色染成微红。
慕青睁开眼睛,赤红的四瞳倒映在水面宛如怪异而惊惧。
几乎看不见的眼白也尽数被红血丝覆盖,眼角还隐约有血泛出。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重瞳虽强,可限制也着实多。
能看透世间万物本质,却不能言说。
只能眼睁睁看着本可以改变的事件轨迹朝坏的方向发展自己却无能为力。
他已经见过太多的聚散离合、家破人亡。
便想做点什么。
于是乎就通过说书来向外界含沙射影地透露信息,但鲜少有人会去相信。
暮歌这种来问后续的都是极少数。
更多的还是如今日被拿鞋丢一般,遭人嫌弃不说还喊打喊骂的。
但至少坚持下来,也算给自己一个交代。
拿帕子擦净脸上的水珠,慕青回到桌前俯身把随手丢地上的盲镜又捡起戴着。
他所处的居所位于一条很深的巷子里面,周围的邻居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也相对安静。
除了到时辰的隔壁……
没有关严实的窗缝从外向内传进老妇人哀怨的哭嚎。
“我的姑娘呀!你死得好惨。”
平常慕青都会避开这个时候才收摊回屋,可今天突发意外提前回家,也只能无奈忍受扰耳的噪音。
就在他实在烦躁得很想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时,熟悉的悦耳女声从哭嚎中脱颖而出。
“请问有人在吗?”
慕青尽量不发出杂音的把窗户缝隙推开到能看见隔壁门口的宽度。
透过盲镜他也一眼认出那道身影就是先前的女子。
还以为是跟着自己过来的,慕青略微缩瑟了下脑袋,不敢看得太久,只能把耳朵贴近窗边听她们说些什么。
老妇人的哭丧声在暮歌出声敲门的那一刻便停止。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旁边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
“姑娘你是?”
老妇人沧桑的嗓音在哭过后更显嘶哑,她语气里带有强烈的警惕性。
“我唤暮歌,是奉安府的请求来查子时……”
‘砰——’
“案的。”
女子话还未说完就响起猛烈的关门声。
慕青也因此吓一跳。
原来她叫暮歌呀。
夜晚唱歌,那不就是夜莺吗?是个好名字。
暮歌猝不及防地吃了个闭门羹,差点就砸到她鼻梁上的门板在关动下还轻微摇晃。
后退一步远离门倒被砸的危险,她左顾右盼最终选择下次再来。
再次回到街上,天空最后一抹日光也消失无踪。
道路两旁高高挂起的彩灯熠熠生辉,灯笼做成各种动物模样甚是有意思。
不远处,进城第一天就遇见过的糖婆婆撑着她插满糖葫芦的稻草架子坐在张小凳子上。
许多小孩子都围在她身边,嘴里还含着糖葫芦叽叽喳喳地讲话。
她虽瞎了眼,但听着各方又有趣的声音都会转悠着那双昏花的眼睛望过去,然后和蔼地笑两声。
时不时还回一嘴。
“阿方呀,你可得好好照顾你娘亲知道吗?千万别让她半夜出门”
糖婆婆语重心长地嘱咐在身边闹腾的男娃,脸色鲜少变得如此凝重。
暮歌环臂目睹这一切,等孩子们都被各家父母喊回去吃饭后才迈步靠近。
把身上仅剩的两块铜币放入她干瘦的掌心,暮歌问候道:
“糖婆婆,好久不见。”
糖婆婆闻声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摸索着掌心漠城币的数量,然后缓慢起身摘下两串糖葫芦递给她。
“姑娘的声音,倒是有些印象,只是老身记性不好,实在记不起了。”
她抱歉的朝暮歌咧嘴一笑,脸庞的皱纹彰显着岁月的痕迹。
“这倒无碍。”
暮歌挥手向糖婆婆表示自己不介意,又想起她看不见,便把手放下。
她让糖婆婆坐下聊,这才询问正事儿。
“糖婆婆,你可住在这附近?”
“是呀,就身后的巷子里。”
糖婆婆回道。
她眉开眼笑的,一扫之前的沉重,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主要因为平日里除了那些小孩子外,几乎无人主动与她说话。
闷久了,脑子渐渐不好使不说,连性子也变得唯唯诺诺。
如今有人与她闲聊,倒也乐呵。
暮歌咬碎第一口糖葫芦在嘴里咀嚼,甜酸味刺激得直泛口水。
她好奇一问:
“听安姑娘说,您的听力极为出色,那晚上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很容易被异响惊醒呀。”
糖婆婆听到这话时身体明显怔愣了片刻,随后用笑声掩盖声音里的不镇定:
“习惯就好了,毕竟身体也不如以前,稍微累点就挺容易睡熟。”
她略带心虚地偏头转向手里的稻草杆,两只手来回交替看起来很紧张。
暮歌也不揭穿她的谎言,恰似闲聊的向她透露些关于案情的线索。
“也不知是人危言耸听,亦或真相即是如此。我在安府待的几天时间里倒是听到有说这杀人案似乎和一种邪术有关。”
“邪术?”
糖婆婆竖起耳朵,对这个话题似乎很感兴趣。
“没错。”
暮歌便顺她心意继续往下说:“那邪术就是要以未出世的婴儿炼婴鬼,然后吸取满城气运为己所用。”
“嘶——”
糖婆婆倒吸一口凉气,恐惧从眼底蔓延至全脸。
就连说话时都带着颤抖。
“这…这吸走气运可对人有什么弊端?”
“弊端嘛,倒也没弊端了。”
糖婆婆松了一口气。
“毕竟人都死光光,有弊端也显露不出来。”
暮歌说得轻松,“漠城会变为一座死城。”
“……”
空气凝滞,糖婆婆哑口无言,不敢甚至不想相信面前女子几乎荒诞的言语。
可不知为何,这番话听下来她又觉得十有九真。
再结合那晚无意中听见的对话,倒是挺符合。
“其实我也都是听别人说的,您别放心上。”
一次性不能逼得太狠,不然会适得其反。
暮歌告诉糖婆婆所谓‘真相’后就准备去别处逛一圈再回来。
哪料刚张开口想与糖婆婆道别,却被她率先喊住。
“姑娘你…你跟我过来。”
一只老朽的左手颤巍巍攀上暮歌的胳膊把她往巷子里拉。
糖婆婆看着精瘦矮小,力气却挺足,捏得暮歌手臂发疼。
跟随她的步伐潜入黑暗之中,糖婆婆轻车熟路地拐弯在一间破屋前站定。
画面有些似曾相识,当初安年也是如此在安府为暮歌带路。
屋子外杂草丛生,青苔布满台阶边。
偌大的蜘蛛网攀布在房梁上,灰尘堆满了角落。
糖婆婆从怀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慌张地转身招呼暮歌,“快进来。”
她在抽屉里翻找半天才找出以前捡到的蜡烛,点燃烛火为暮歌照明。
“姑娘,我接下来要说的一件事也许你会不相信。但,但我憋在心里实在不好受。糖婆婆我也算活够了岁数,如今也该为漠城出一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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