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六章

温华君相貌不俗，也是一副矜贵清冷的模样，可脾气不小，提着一柄长剑直奔入院，没有宋青竹的命令，旁人不敢与其动手，只得由着她。

        快，刺那渣男一剑！十四两眼发光，暗暗在心中呐喊助威。

        事态果然朝着十四的期许发展，温华君的剑尖抵在宋青竹胸口，再进去半寸就要见血了。

        “师兄，为何背弃于我？”温华君脸色惨白，声音有些许不稳：“昨日收到消息，哪怕有伤在身，我也马不停蹄御剑赶回来，只想听你亲口告诉我，这一切你有苦衷。”

        快，亲口承认自己是个渣男！十四继续暗自发力，只希望狗血的剧情更狗血一点，丝毫不在意这渣男是自己的攻略目标，总之先称霸三界，再让他跪在脚下抱着自己的腿痛哭……怎么场面有些熟悉。

        “师妹，我从未对你许诺过什么，是你会错了意，我已娶妻，不久就要为人父，还请师妹自重。”宋青竹神色不辨喜怒，声音不徐不疾。

        “会错意？师兄，凰月死前是不是也觉得自己会错了意？你与她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却在背地里与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子珠胎暗结，她尸骨未寒，你洞房花烛。”温华君疾言厉色，句句如刺，可手中利剑却未往前半寸，终究还是舍不得。

        而另一头“上不了台面”的十四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帮温华君一把，让宋青竹血溅当场。

        “师妹，我与你只有兄妹情谊，今日之事，青林院的人不会说出去半个字，还望师妹看重自己的清誉。”宋青竹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意在送客。

        院中的不骄上来，行礼道：“请温华君回杏林院，骆大夫已在院中等候，为您疗伤。”

        温华君怒目圆睁，挽了个剑花，却直冲主屋而去。

        藏在门后的十四还未做反应，一旁的不吝出手迅速，推开门的同时挡开凌厉一剑，护在十四身前。

        “华君，你好，我叫十四。”十四尽量让自己笑起来无害，试图拉近二人关系。

        “有没有一种可能……君是尊称，温华是她的名字……”龙渊些许无力，称霸之前还得扫盲。

        “温华师妹，哈哈哈哈，头一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不吝，把我案上那匣子糖饼拿来，送给师妹。”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一原则，十四笑得脸都僵硬了，对于自己为何一大早头不梳脸不洗躲在门口偷看也全当作不曾发生。

        “什么师妹！本君与你有何关系可言！”温华上下打量十四，这般不修边幅、衣衫不整鬼鬼祟祟的模样，哪里配得上她那如天界谪仙般的大师兄，不屑道：“姑娘还是穿戴好了再出来说话吧。”

        我哪里想出来说话了，要不是你突然发难，我还安安静静地在门口看戏，给你呐喊助威呢。十四只得在心中愤愤，抬手拢好青丝，又让不吝取了件披风来，系在身上，脚上的鞋子却还是松垮垮趿着，更舒服些。

        “温华君，这糖糕是特意令人备下的，用的是常年长在灵山的梨子，润肺补气，还请温华君笑纳。”十四心中默数到二，所谓先礼后兵，伸手不打笑脸人。

        温华哪里听得进去，她出身显赫，乃是固北城的长公主，因缘际会入了仙门，拜在怀剑山庄庄主门下做关门弟子，自幼爱慕宋青竹，好不容易等到任务完成，父皇母后也点头同意，师父更是下了聘书，可如今所爱之人却另娶旁人，这口气如何咽得下去，她对宋青竹下不了手，那便只能换个人撒气。

        可再拔剑相向的温华根本近不了十四的身，不吝不骄身为婢女，可实际上与宋青竹一同受教，习的是双生剑法，单是密不通风的剑势，寻常人等很难招架得住。

        温华虽贵为公主，可在修行上从未偷懒，宋敬璃对她也是倾囊相授，剑法剑气皆不一般，可以一敌二，也难占上风。

        三人在院中打得难舍难分，叮铃哐啷兵器相撞之声不绝于耳。

        “温华，休得胡闹！”宋青竹呵斥道。

        此话一出，不吝不骄落地收剑，冲着温华抱拳行礼：“婢子僭越了。”

        温华双眉不展，怒视十四：“师兄为了你训斥于我，你是不是很得意？”

        十四：……？淦，老子只想吃瓜，是你不争气，凡事得有个度，再一再二，无有再三。

        “这样吧，温华君，看来你我不打上一架，很难收场。”十四转身回屋装作取东西的模样，从小臂处拔出龙渊。

        “我现下身怀有孕，修为不济，而温华君你有伤在身，我们俩算扯平了，无论谁赢，都不算胜之不武，不过有言在先，若是我赢了，你以后不能再来青林院闹。”十四说话也是不徐不疾，字字铿锵有力。

        闻言，不吝忙出来相劝，附在十四耳边道：“温华君实力不容小觑，少夫人莫要冒险。”以卵击石，得不偿失。

        十四拍拍她的手，示意不吝不必担忧，她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那若是我赢了呢？你离开怀剑山庄？从此不见师兄？”温华抬起剑，剑尖指着十四，神情挑衅。

        “若是温华君赢了，可以捅少庄主一剑，任意部位都可以。”解铃还须系铃人，祸是宋青竹闯的，自然得他来承担。

        十四打开折扇，左腿后退一步，上身挺直，膝盖微微弯曲，招式有模有样，却是防御的架势。

        “看剑！”温华剑势如虹，且用的是全力，比适才与不吝不骄交手更认真了几分。

        十四不慌不忙侧过身子，剑身从她脸颊划过，距离不足半寸，惊得众人一身冷汗，差点以为她破相，她却仍是笑着合拢扇子在温华肩上一击，卸去其一半力气，剑差点掉落。

        这是十四在清潭谷炸鱼时练出来的反应，她也是偶然间发现，只要足够专心，就能令身体作出极快的反应。

        现下只有她自己知道注意力有多集中，周遭一切，除了温华，什么都感受不到。

        旁人看起来她的心不在焉，都是表象，假如再多一人与温华同时进攻，她定然应对吃力。

        龙渊曾言凰月的功法招式与旁人不同，她甚至可以不需要听甚至看，只要空气被搅动，哪怕轻微如蝴蝶扇动翅膀，她也能感受到力量、速度乃至距离，对于凰月而言，最大的观察器官是她的肌肤。

        十四误打误撞，找回了一部分反应力，若想全部恢复也需等到生产之后，但现下对付温华已是足够，门内那一剑若不是不吝出手太快，提前挡在了前面，否则就算无人相助，她也能躲开，不伤分毫。

        温华没想到一个偏远地方的小门小派弟子反应竟如此之快，心下一惊的同时，怒意更甚，回身又是一剑，可十四脚下未动，仰身躲过，回手转动扇子，打着圈的扇子飞出，击在温华持剑的手腕处，叮的一声，剑落在地上，折扇飞回十四手中。

        电光石火间二人只对了两招，众人来不及眨眼，就已分胜负，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温华根本不是少夫人的对手。

        “温华君，你我同是女子，有些事我不得不再啰嗦两句。”十四将扇子收回袖中，捡起地上佩剑，递给温华：“谁违背了誓言，就该找谁算账，而不是迁怒他人，冤有头债有主，莫要搞错了对象。”

        “那我也再啰嗦两句，师兄既然能对凰月下此狠手，你又能好过多久？”温华接过剑，冷眸凝视十四，她认为凰月永远是横在他们夫妻二人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十四还未回答，宋青竹就已走到身侧，故作亲昵的揽过她的肩膀，晦暗目光落在温华身上：“师妹，我与内子定然能够白头偕老，相伴一生，不劳你费心。”

        语毕，宋青竹又揽着她往主屋走去，待与旁人拉开一段距离后，十四轻声问道：“凰月……不，我究竟是谁？为何温华君一再强调凰月下场凄惨？我不是好端端和你待在一起吗？”

        十四明知故问，她明显感觉到宋青竹的手臂僵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以为她失忆了，就想装作救命恩人的模样哄她骗她，等她傻兮兮地自愿交出龙渊，再杀人灭口，他宋青竹未免太小看她了。

        快，再绞尽脑汁编个故事出来。十四今日在宋青竹身上找到了些乐子，只要他皱眉，她就开心。

        “待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解释给你听，在这之前，一定不要泄露你就是凰月，否则前功尽弃，现在的努力都白费了。”宋青竹再三叮嘱，他对于十四适才的出手并不意外，甚至还看出她相较以前有几分迟缓，失忆和怀孕双重影响，她的修为已大打折扣，但对付温华还绰绰有余。

        他与凰月之间的事，怕是一时半刻还不能说清楚，待他要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再计较他们二人恩怨，她要如何算，便商量如何算。

        “你那扇子从何而来？我从前怎么没见过？”宋青竹半是岔开话题，半是好奇，他从未见过凰月用扇，她的刀术登峰造极，根本无须用扇。

        “我在密道醒来时，这扇子就在我身上了，估计是谁塞给我用来保命的。”十四心道怎么一问再问，莫不是发现龙渊的秘密了？

        “你想不想习剑术？扇子防御有余，进攻却不足，刀法万万不能，一旦出手，恐怕被人瞧出来路。随我习剑，也是个法子。”宋青竹说着就将随身佩剑递给她。

        十四也没想拒绝，多学多用，她上一段在雾隐山就没练出个所以然，定然是因为没有好的剑道师父，如今有个现成的，是个机会。

        可她刚触到剑柄，突然一阵令人不适的疼痛感从指间传至心脏，激得她退后两步。

        “宋青竹这厮的佩剑竟是归凤！”龙渊怒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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