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煤分之时起纷争
喜娃妈气喘吁吁地跑到章家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章队长！章队长！出事了！二蛋那小子偷煤被抓住了！”
章爸一听，顾不上分煤的事，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慢慢说！”
喜娃妈缓了口气，说道：“就刚才，二蛋那小子看咱们都在分煤，就偷偷摸摸地跑到村头的煤堆那边，想趁人不注意，偷几块煤回去。结果被看守煤堆的老李头抓了个正着！”
章爸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怒骂道：“这个兔崽子，胆子越来越大了！走，去看看！”说罢，便跟着喜娃妈匆匆忙忙地走了。
章爸一走，章妈便开始指挥着众人继续分煤。章倪负责称重，章大嫂和章好睇负责装袋，其他人则负责往各家各户送。李萱萱也想帮忙，却被章大嫂拦住了。
“你脚还没好利索，就别跟着瞎忙活了！”章大嫂说道，“你就留在这里看着煤，别让人偷了去就行。”
李萱萱知道章大嫂是不想让自己干活，但她说的也有道理，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干重活。于是便点头答应下来，坐在一旁，看着众人忙碌。
章妈见李萱萱答应下来，这才放心地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萱萱，你看着点，尤其是章好睇，她要是敢来偷煤，你就……”
章妈话还没说完，就被章好睇打断了：“妈，你说什么呢！我像是会偷煤的人吗？”
章妈白了她一眼，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你会不会……”
“妈！”章好睇跺了跺脚，不满地说道，“你再这样说，我可就生气了！”
章妈还想说什么，却被章倪拉住了。章倪低声说道：“妈，你就别说了，好睇她不是那样的人。”
章妈这才作罢，转身离开了。章好睇见状，得意地冲着李萱萱做了个鬼脸，然后便跟着章大嫂一起装煤去了。
李萱萱看着章好睇的背影，心中冷笑一声。她可不相信章好睇会那么好心，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敢打赌，章好睇肯定会趁机偷煤！
果然，没过一会儿，章好睇便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摸摸地溜到煤堆旁边，从地上捡了几块煤，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李萱萱见状，也不揭穿她，只是默默地将这一幕记在了心里。
天色渐晚，各家各户的煤都分得差不多了，众人也都累得筋疲力尽。章妈招呼众人进屋吃饭，李萱萱则留下来继续看守煤堆。
李萱萱闲着无聊，便开始整理起滚落在地上的煤块。她将煤块一块一块地捡起来，放进一旁的簸箕里。就在这时，章好睇挑着一副空担子，鬼鬼祟祟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李萱萱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终于来了！”
章好睇走到李萱萱面前，故作惊讶地说道：“哟，弟妹，你怎么还在这里？不累吗？”
李萱萱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累，嫂子你这是……”
“我这不是看天色晚了，怕你一个人害怕，所以过来陪陪你嘛！”章好睇说着，便将手中的担子放在地上，然后走到李萱萱身边，弯下腰，伸手去抓簸箕里的煤块。
李萱萱早有准备，在章好睇的手即将触碰到簸箕的时候，突然抬起脚，猛地一脚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啊——”章好睇发出一声惨叫，猛地缩回了手，惊恐地看着李萱萱，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敢踩我？”
李萱萱面无表情地收回脚，语气冷淡：“谁让你偷煤了？”
章好睇捂着通红的手背，疼得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着李萱萱：“谁偷煤了？我拿我娘家的煤，关你什么事？”
李萱萱冷笑一声，拿起扫帚，将簸箕里的煤块扫到一旁，语气带着嘲讽：“娘家的煤？嫂子，你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这煤可是章队长分给各家各户的，什么时候成你娘家的了？”
章好睇被李萱萱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了咬牙，强辩道：“我娘家出了人出力，拿点煤怎么了？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外人？”李萱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笑一声，“嫂子，我可是章倪明媒正娶的媳妇，是章家的一份子，怎么就成外人了？倒是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娘家人？”
章好睇被李萱萱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你……”
李萱萱毫不示弱地回瞪着她，语气冰冷：“我什么？我告诉你章好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趁机占宋家的便宜吗？我告诉你，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你就别想得逞！”
章好睇见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又羞又恼，指着李萱萱的鼻子放狠话：“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我妈来评评理，看看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李萱萱丝毫不惧，冷笑着说道：“尽管去，我倒要看看，你妈会怎么说！”
章好睇气冲冲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李萱萱，威胁道：“你给我让开，别挡着我的路！”
李萱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嘲讽。
章好睇见李萱萱不肯让路，气得七窍生烟，正欲发作，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她回头一看，只见老刘家的几个媳妇正站在不远处，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着这边指指点点，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情。
章好睇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似的，羞愤难当。她恶狠狠地瞪了李萱萱一眼，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章好睇自知理亏，又拉不下脸，只能愤愤地瞪着李萱萱，却不敢再上前一步。她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李萱萱见她这副模样，心中冷笑一声，只觉得可笑至极。她斜睨着章好睇，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怎么？不敢了？我还以为你要在这里跟我大吵大闹一场呢。”
章好睇被她这句话刺激得差点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
“我什么我？”李萱萱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做错了事还不敢承认，只会像个泼妇一样骂街，这就是你章好睇的本事？”
章好睇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萱萱的鼻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她身后的赵家媳妇见自家妹子吃瘪，也忍不住开口帮腔：“我说宋家媳妇，你好歹也进门这么久了，怎么还跟自家小姑子过不去呢？好睇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
李萱萱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年纪小就可以不讲道理？年纪小就可以偷东西？我今天要是真让她把煤拿走了，明天是不是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可以来宋家搬东西了？”
“你……”赵家媳妇被李萱萱怼得哑口无言，脸色涨得通红。
“让开！别挡着我的路！”章好睇见自己占不到便宜，又不敢真的跟李萱萱动手，只能气急败坏地推搡着她，想要强行离开。
李萱萱本来就没打算真的为难她，见她要走，便打算侧身让开。谁知章好睇却像是故意的一般，用力推了她一把。
李萱萱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她推得后退了几步。她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怒火，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一把拉住章好睇的胳膊，猛地一拽，将她扯了回来。
“啊！”章好睇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李萱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却并没有真的让她摔倒，而是顺势将她按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章好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李萱萱压在了身下。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我干什么？”李萱萱冷笑一声，抬脚踩在了章好睇的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不是想拿煤吗？我今天就让你拿个够！”
说完，她抬起脚，狠狠地踩在了地上那两个装着煤块的簸箕上。
“咔嚓”一声脆响，两个簸箕瞬间被踩得粉碎，里面的煤块也散落了一地。
“啊——”章好睇发出一声尖叫，气急败坏地对着李萱萱拳打脚踢，“你个疯子！你竟然敢……”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萱萱一把抓住手腕，用力一拧。
“啊——”章好睇再次发出一声惨叫，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住手！”赵家媳妇见状，连忙冲上前来，想要阻止李萱萱。
李萱萱却像是没看到她们一样，冷冷地看着章好睇，一字一句地说道：“章好睇，我告诉你，我不是泥捏的，你要是再敢招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章好睇被李萱萱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说话。
李萱萱松开她的手，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爷爷，爷爷，不好了，有人欺负你孙媳妇！“
赵家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得李萱萱的声音越来越远，留下一个惊慌失措的背影。李萱萱一路狂奔，根本不敢回头，那一声声“爷爷”，喊得凄厉又委屈，活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赵家媳妇本就心虚，又被她这架势吓到，一时之间竟忘了追上去，还是赵家男人拉了拉自家媳妇，低声道：“算了算了，我们也赶紧回去吧。”
李萱萱跑了一段路，确定赵家人没追来，这才扶着膝盖，微微喘着气。她抬头望了望天色，估摸着章家人应该快回来了，便强忍着腿上的酸痛，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远远地，就看到章爸推着坐在板车上的章倪，身后跟着章妈、章大嫂、喜娃和二蛋，一行人有说有笑地朝着这边走来。
“爷爷，奶奶，大哥，你们可算回来了！”李萱萱迎上前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有人欺负我！”
章妈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李萱萱指着身后，抽抽噎噎地说道：“是，是好睇和她婆家人，他们，他们想来抢咱们家的煤，我不肯，他们就，就……”
章家人一听，顿时都变了脸色。章爸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李萱萱便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她刻意隐瞒了自己动手打人的事实，只说自己如何据理力争，如何被章好睇推倒在地，如何被赵家媳妇欺负，说到最后，还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活脱脱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
章妈一听就炸了，指着章好睇的鼻子骂道：“这个死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竟然还敢回娘家来撒野！看我不打死她！”
章倪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虽然不善言辞，但并不代表他愚蠢，他知道李萱萱这是在给自己出气，心中对她充满了感激。
章爸倒是比较冷静，他沉着脸问道：“好睇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李萱萱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我害怕，就先跑了……”
“跑了？”章妈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这个死丫头，反了天了！我倒要看看，她今天还有什么话说！”
章妈说着，就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外走去，章爸见状，连忙拉住她，沉声道：“你先别急，等好睇回来再说。”
章妈一把甩开章爸的手，怒气冲冲地说道：“还等什么等！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脸回来！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不可！”
章爸还想再劝，章爷爷却突然开口了：“行了，都别吵了！”
章爷爷是家里辈分最高的长辈，他一开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缓缓地扫视了一圈众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道：“先把煤运回去再说。”
章妈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章爸拉住了，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于是，众人便不再言语，默默地将地上的煤块重新装回簸箕里，准备运回家去。
然而，就在这时，章好睇却突然出现了，她身后还跟着赵家人，以及……两个空空如也的破簸箕。
章好睇指着地上散落的煤块，尖声叫道：“爹，娘，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就是她，就是这个女人，把我推倒在地，还把咱们家的煤都给踩碎了！”“你个死丫头，还敢胡说八道！”章妈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给了章好睇一巴掌，“你还有脸回来！也不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章好睇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章妈，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娘，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
“外人？谁是外人？萱萱是我们宋家明媒正娶的儿媳妇，是你们的大嫂！”章妈指着章好睇的鼻子骂道，“你呢？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敢回娘家来撒野！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是你娘！”
章爷爷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章妈的怒骂，他沉声说道：“行了，都别吵了！先把煤运回去再说！”
章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章爸拉住了，他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先冷静下来。章妈这才愤愤地闭上了嘴，转身去扶章倪坐着的板车。
章好睇见章妈不理她，又委屈又害怕，她可怜巴巴地看向章爸，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可是章爸却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这时，章大嫂凑到李萱萱身边，冲她挤眉弄眼，低声说道：“干得漂亮！”
李萱萱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并没有接话。她知道，章好睇这次是踢到铁板了，就算章家人再怎么偏心，也不会容忍她欺负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宋家媳妇。
章好睇见没人理会自己，更加委屈了，她指着地上两个破了个大洞的空簸箕，哭喊道：“爹，娘，你们看看，这就是她干的好事！她把我推倒在地，还把咱们家的簸箕都给踩坏了！”
章妈回头看了眼地上的簸箕，眉头皱了皱，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冷冷地说道：“破了就破了，回头再买新的就是了！”
“娘！”章好睇不可置信地看着章妈，她没想到，章妈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章妈却没有理会她，而是扶着章倪坐上板车，沉声说道：“我们走！”
章爸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章好睇一眼，也跟着章妈一起离开了。
章大嫂对着章好睇翻了个白眼，拉着喜娃和二蛋也走了。
章好睇站在原地，看着章家人离去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爹娘会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自己？
李萱萱看着章好睇落寞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就知道，章家人不会真的为了章好睇而惩罚自己，毕竟，自己才是他们名正言顺的儿媳妇，而章好睇，不过是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罢了。
夕阳西下，将一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章妈走在前面，步履匆匆，李萱萱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婆媳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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