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古玩 ⑥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加上这么多人看着，她也只能顺着台阶下，但每句话都说的在理：“既然九爷说小妖姑娘是能够穿上凤凰诱的人，身为珍藏它许久的主人，自然也不想错过见证历史性的一刻。”
“今日的擂台比试还会继续，小妖和九爷若是愿意，可明日来永安坊喝喝茶。”
“既然黎老板诚挚相邀，我们自然不会驳了面子。”狐九顺其自然的将话接过，完全没有先委婉拒绝的客套。
一番口头上的较量结束，狐九回到贵宾席，正下可把那位负责贵宾席的小姑娘急了，正寻思着怎么让我让位，可接下来的一幕让她安下心来，狐九不但没有怪罪位置被占，似乎还乐见其成，自己倒是自在的坐在了旁边附加的座位上。
“上班时间擅自离岗，九爷没什么想解释的？”我目不斜视地看着擂台，话却是对身旁的狐九说的。
狐九一脸笑意，哪儿有翘班被抓的尴尬：“这不是为小妖老板来寻好东西了嘛！”生命石被他随意地抛向空中。
我顺势接住：“你该庆幸没有输得倾家荡产，否则你的狐狸皮会被我扒得一层不剩。”
“小妖说的是，小的知错。”嘴上虽这么说，然而脸上一点儿悔意都没有。
我回到正题：“你怎么得到的凤凰诱的消息？”
“小逆不知在哪儿混得风生水起，派了个小弟来通知我。”一颗花生抛向空中，稳稳掉入嘴里，“嗯，出去闯荡得还不错，等什么时候弄个猫王的头衔，也去猫巷灭灭皇甫家族的威风。”
“没有永恒盛世，也没有永远辉煌鼎立的家族，迟早不攻自破，何来费心。”
“小妖说的是，是小的才疏学浅，此番教诲受益匪浅。”悠哉翘起二郎腿，既而一粒瓜子抛向空中又被接住。
目光鄙夷地冲他撇了撇：“收起你那恶心做作的套路。”
狐九笑了笑，转而稍微正经了些：“小妖之前只说自己对凤凰诱感兴趣，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淡定地转头看他一眼，又默默地坐直继续关注擂台上的赌石。
“凤凰诱可是我为娶妻所筹的聘礼，小妖愿意穿上，是愿意嫁了吗？”说的玩世不恭，可那双注视我的眼睛却格外的认真。
“你不是说当初的我们差点儿就成亲了么，那时的聘礼是什么？”
狐九对我的问题一愣，转而笑着想了想：“万里江山博美人一笑。”
“你是皇帝？”我有些惊讶。
“跟坐拥后三千佳丽的皇帝可不一样，在我的世界，施行一夫一妻制。”说完还不忘满意地抛个媚眼，一脸骄傲，“是不是又对我另眼相看了几分？”
“看来万年的岁月已经把你的脸皮练得堪比城墙了。”
狐九对我的态度同我对他一样习以为常：“你这是在转移话题？我可以理解为是不好意思吗？”
“既然万年前是以江山为聘，万年后就想用一件嫁衣打发我，是不是太没诚意了。”我瞟他一眼，“当年好歹是个君王，如今落魄成这个样子也是不易。”
狐九低头掩饰，只是那双不断颤抖的双肩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小妖，有没有人说你最近变得伶牙俐齿了？”
“你是第一个。”我坦然接受他的评价并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合情合理的解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实属我的不对。”笑得掩饰不住，“不过我喜欢。”
见我不搭理他，挑挑眉：“我可以把你的言行理解为，若我的聘礼足够隆重，你会考虑我的求婚？”
“恋爱基础都没有就想跳到婚姻的步骤，你的野心真不小。”
又一粒瓜子入嘴：“万年前眼看就要吃到的肉一丢就是万年，心里自然痒痒。”说着说着不由认真起来，“最可恨的是，我就对这块肉情有独钟，重新踏入追逐阶段，千方百计想将性格大变的她收入囊中。”
“认真你就输了。”我不自觉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狐九出乎意料的坦然：“嗯，我承认，输的很彻底。”无奈笑了笑，“就看这块肉给不给面子让我捞回个本。”
“万年之前我们为什么会分开？”这是我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问题，无论是梦里还是突入而来的记忆里，多多少少都告诉着我什么，可这些零散的记忆碎片让人无法拼出一个完整的画面。
“因为……”声音渐小，沉默了。
“你出轨了？”
“不是。”
“难道是我出轨？”
“……”
“婚礼当头，会有什么事能让两个新人分离万年？”
“高处不胜寒，总有人会从中破坏。”他的话临摹两可。
“什么意思？”
狐九换了种轻松的说法：“盛世婚礼总会让人眼红，而我，自然是眼红人的眼中钉。”
我恍然大悟地轻点头：“原来是桃花作祟。”
狐九好笑地看着我，打趣道：“那也是桃花中的佼佼者。”
“能被你这么看中的人可不多。”迎上他的目光，“这么厉害？”
“嗯。”
“所以我们的婚礼被他搅乱，然后因为他的插足我就把你忘了？”怎么想都觉得少了点什么。
狐九轻微摇头，神情不再是最开始的趣味，而是点点深沉：“不是。”
我偏了偏头，困惑地等待他的下文。
两人的空气突然宁静，他沉默了很久，他闭上了眼。
“我死了。”
“什么？”
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帘中更多的是悲痛与决绝：“你没有听错。”
“你死了？”不知为何，分明失去那段记忆的我，心中却猛然一阵抽痛，让人有瞬间的窒息感，“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会……”
唇角上翘，自嘲代替了愉悦：“人总是会有软助，妖也一样。”
“他抓住了你什么软助？”狐九在我眼里一直是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孤傲冷漠的人，哪怕他偶尔会展现出温文儒雅的一面，也无不衬托着他眼底的那份清冷，这样的人很容易接近却不容易亲近，就像曾经他教我的，‘再清冷的人也有七情六欲，找到他的软助，让他溃不成军’，这样一个傲视天下的人，他的软助会是什么？
狐九看着我，笑得一改反常的柔和，冬至变幻成初夏，山花烂漫：“你啊……傻瓜。”他将那份痛楚掩去，把锋利的语言化为柔情，“你的命，对我来说就是最有力的威胁。”
“所以你以命换命，是吗？”眼眸波光微闪，话语冷冷清清。
“如果当初的我知道救活你，你会将我忘记的话，我一定不会那么做。”他说的是那样温柔，又是那样阴狠。
“那为什么在我零碎的记忆里我看到的是你以命救我与天斗的场景。”
“因为对方能够确定，小妖死了，狐九一定会不惜一切的与天夺命，那样的话，小妖一定会没事，而狐九必死无疑。”他就像个外人一样平静的阐述事实，每一个字都说的格外缓慢，每个字都能让我平静的心湖荡出层层波纹。
他的解释总是那么轻松，让人感受不到曾经究竟有多么轰动和沉重，可就是他这么无所谓的解释，让我的心沉于海底，说不出的压抑，我忘记了万年的记忆，哪怕是突然一点点的想起都能让心痛得恨不得挖出来，那么他呢，万年来从未失忆还不断寻找我的他呢，是经历了多少沉痛和失望才能让他现在如此平静的诉说着过去……
我本有太多疼惜的话想对他说，可出口却成了口是心非：“我一直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万年前的你也傻得可怜。”
狐九侧头看了眼风景收回视线，又恢复成那个嬉皮笑脸的样子：“傻人有傻福，我不是找着你了？”
擂台上的比试还在继续，场下的氛围也十分热闹，时不时传来热烈的掌声与呐喊，可这一切好似都被搁在了两人的世界之外，好似有层无形的结界包裹着我们，让此时的天地，仅剩二人。
“从那日在轮船上认识你后，跟你有长期的接触在我的意料之外。”这是我久久不语后的第一句话，来得有些突兀，却又是心中第一所想。
“能在那里见到你，就在我的意料之中。”
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笑了笑：“狐九，有没有人说过你很阴险？”
“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回应得那叫一个潇洒。
“什么时候找到我的？”
“嗯……在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半生瘾花店起。”他该庆幸那个时候参加别人婚宴的他多停留了一阵，又该庆幸自己在无聊之际随口问了别人那些花的出处。
“若是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嫁予他人了呢？”这是脑子里突然萌发出的好奇因子。
“在我狐九眼里，只有活着的小妖和死去的小妖，没有单身的小妖和已为人妻的小妖，哦，不对，以前的你叫关沐。”
关沐，这个在我梦里出现过的名字。
细细揣摩半晌，给了一个很中肯的评价：“听起来挺男孩子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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