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凤凰嫁 ⑤
黎笙将锦盒护在怀里，左右打量屋内的景象，这间屋子很高，头顶上方距天花板还有十余米距离，与从屋外看是完全两种感觉，从屋外看这房子也只是个普通的小平房而已，在头顶上空穿插着各种红线，其中不乏有断掉的， 而在三面墙上挂满了已经画好的姻缘扇，各式各样。
而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向司君上仙指了指向上某处的姻缘扇：“司君上仙也可以给自己配姻缘吗？”
司君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他为自己画的姻缘扇。
“所谓姻缘，自然需要缘分的牵连，又怎会任我所为。”他的视线停在姻缘扇上的嫁衣上，“那只是我为自己画的姻。”
黎笙似懂非懂，但觉得自己再问下去会显得自己无知，所以莫名地点头：“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嫁衣！”毫不吝啬的夸赞。
司君笑得温和：“天宫里飞来的凤凰也很喜欢。”
黎笙惊讶地看向司君上仙，随后又猛地回头去看姻缘扇上的画：“所以画上的凤凰就是天宫里的那只？”
司君上仙点头笑答，黎笙就更惊讶了，她凑上去仔细观察画上的凤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司君上仙的画栩栩如生，让她不禁觉得这只凤凰就在自己眼前。
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巴不得把嘴角咧到耳后：“原来凤凰长这样啊……”
“等你正式入了仙职，大可以去天宫看看真实的凤凰。”
“一定！”目光闪烁，“不过我还是觉得相比之下这件嫁衣更美。”
司君笑而不答，看向姻缘扇的双眼略有深邃。
“司君上仙说这姻缘扇上的画是姻，那么缘又从何而来？”藏不住内心的小心思，三思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偶尔偷瞟一眼司君上仙又快速低下。
“自然是能够穿上这件嫁衣的女子。”
“这幅画上的嫁衣真的存在？”黎笙有些吃惊。
司君上仙看她反应巨大只当是她心性如此，忍俊不禁：“这是我虚构出来的嫁衣。”
黎笙见司君上仙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也不知为何，琢磨半天最后归结于是他又在开自己玩笑了，只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也不知司君上仙说的话是真还是玩笑，一件虚构出的嫁衣又怎么有人穿上呢……
“这件衣服这么漂亮，有名字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大概是自己不明笑点，笑得有些尴尬的缘故吧。
司君愣了愣，他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好不容易找到个难道司君上仙的问题，黎笙兴致勃勃地出谋划策：“能把凤凰吸引过来，还是众多女子梦寐以求的嫁衣，不如就叫凤凰诱吧！”灵光一闪，随口编出一句口诀，“凤凰诱，诱凤凰，凤凰身下凤凰嫁！”
司君很认真地琢磨了这个名字，抬眸笑道：“不错的提议。”
司君上仙的认可如一缕阳光让黎笙心中的花骨朵瞬间绽放。再看看姻缘扇上的嫁衣，凤凰嫁啊……司君上仙姻缘扇上的嫁衣是她取的名字，怎么突然觉得它更加夺目了呢……
直到蟠桃会那天，天尊心情甚佳，大赏诸神，问及仙班老人仙班的情况，在心情俱佳的情况下特意批准仙班里的小仙通通转正，让仙班里的小仙们喜极而泣。黎笙暗自窃喜，现在司君上仙的姻缘簿上会有她的名字了，她忍不住偷瞄几眼坐在斜对面的司君上仙，他依旧白衣一身，清素淡雅，举止颜笑都透露着一股看淡浮生的缥缈，让她移不开眼。
她蹙起双眉，司君上仙今日的谈笑里多了一份疏离，是因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吗？在歌舞升平时，他会低头饮酒，黎笙仔细观察过，司君上仙根本就没看过这些歌舞表演一眼。
直到歌舞褪尽，天尊唤起司君上仙。
“司君上仙。”
“在。”
天尊慵懒地坐在高位，言行间不乏笑意：“今年喜事颇多，让整个天界都洋溢在欢喜的氛围中，是你掌管姻缘阁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司君快步到中央行礼，所言所举都是对天尊的敬重：“掌管姻缘阁是小仙的本职，牵姻结缘是小仙的义务，小仙不求奖赏。”
天尊不信这套，摆摆手：“不要也得要，一视同仁！”
拒绝一次是礼数，多了则会物极必反，司君顿了顿，开口道：“小仙为自己画了把姻缘扇，扇中有件嫁衣，小仙望能将其显真。”
天尊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绯言绯语，今日又饮了酒，不免好奇几句：“这嫁衣可是为那位刚入仙班的小仙准备的？”
天尊的话让周边人纷纷打趣起来，倒是让坐在角落的黎笙一愣，害羞的红了脸，又迅速地下，还好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仙，没什么人认识她。
司君有些惊讶外界传言，他很少出姻缘阁，前阵子唯一的几次还碰到了黎笙，只是没想到闹了个这么大的误会，想起那个天真浪漫的小仙，怕因此毁了她的清白，赶紧解释道：“天尊误会了，小仙只是同她有过几面之缘而已，并非传闻所言。前阵子仓皇逃出的凤凰降于姻缘阁，将小仙的姻缘扇点了出来，小仙认为这必是小仙姻缘的象征，所以小仙一直在等能穿上姻缘扇上嫁衣的人，还望天尊成全。”
司君的话让黎笙僵在了原地，他的每一句话都让黎笙无话反驳，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以为，司君上仙对她，至少是有点喜欢的，原来只是她多想了……
“既然是误会那就不提了，至于嫁衣的事，即日开始。”
“谢天尊！”
蟠桃会后面发生的事，黎笙一个都不记得了，她木楞的一直呆到了宴会结束，她离场后匆匆跑到了姻缘阁，司君上仙还没回来。
“黎笙？”正在她发呆时，司君上仙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猛然回头，现在才发现，在司君上仙说话时唇角那抹温柔却透着几分疏离。
她害怕让司君上仙看到她掩藏不住的心思，连忙低头：“司君上仙。”
司君上仙笑了笑，将门前的红线上升：“这次又是来求姻缘的吗？”
她本来想告诉司君上仙自己的想法，可当时的冲动在一瞬间清醒，宴会上司君上仙说的话她还牢记在心，又把话咽了下去，现在司君上仙的话让她索性顺着接了下去：“是，是的。”
见她快把头埋到地上去了，不禁笑出声：“求姻缘是人之常情，无需不好意思。”
她微微抬起头，却不敢接触司君上仙的目光，只能弱弱地问：“现在我的名字在司君上仙的姻缘簿里了吗？”
“你已入了仙职，自然上了天界姻缘簿。”顿了顿，“不知是看上了哪位仙尊？”
黎笙紧张地拽住衣角，半天不吭声，司君有些疑惑：“是不知他的名字还是？”
“知道。”黎笙紧张地紧闭眼睛，像是做了一个天大的决定，猛地抬起头，“他叫司君！”
司君一愣，又恢复往常的温雅：“没料到这件事会传得如此荒唐，这几日委屈了你，是司君的不是。”
黎笙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他们之间的传言，可她是真的喜欢司君上仙，她不知道司君上仙是真把她的话当玩笑还是故意回避她的话。
她急了，一不做二不休：“司君上仙，我喜欢你！跟传言无关！”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脸有多红，只知道她快热得喘不过气来。
司君蹙了蹙双眉：“你应该知道，能穿上凤凰诱的人，才是我的姻缘。”
“那是你画的，难道不可以改么？”黎笙觉得他这些都是借口。
“这是天界法则，不可违背。”
好一个天界法则不可违背。
她不带任何感情的笑了笑：“那你喜欢我吗？”那双掩饰不住的渴望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司君淡然的对她对视，在她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身影，开口依旧是那般温柔，洗涤心灵又疏远淡然：“你不是我的姻缘，我又怎会喜欢你呢？”
时间恍然静止，姻缘阁门前的红线还悬浮在两人上空，有风吹过，掀起两人额前的发，姻缘阁前的红里有一颗晶莹的水珠飘落。
在天宫的日子平平淡淡，对黎笙来说度日如年，在恍然间她都要以为自己快忘记了那些事，可身边人的姻缘还在继续，司君上仙的名字依旧在无意中被别人提起，就像一颗石子砸入水中，总会溅起层层涟漪。
她重新拜访姻缘阁是在凤凰诱做好的那天，那天已经距自己最后一次到姻缘阁有九天，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她该庆幸自己在天上。
她静静地在姻缘阁门前站着，没有像第一次来那样好奇地东张西望，也没有出声让里面的人察觉有来人，只是安静地看着姻缘阁的大门，等着里面的人出声。
然而她没等到自己思念已久的声音，而是见面前的红线齐齐上移。她笑了笑，抬步走了进去。
“司君上仙。”
司君上仙看到她小心翼翼护在怀里的锦盒：“这次是来求姻缘的吗？”
他们默契的没有寒暄，也默契地不提往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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