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走剧情第一天
金秋十月,正是南韶国都长安城最为惬意,适合玩乐的时节。
位于西市的弱水街是各路贵人们寻花问柳的惯常去处,暮色时分也依旧是一副灯火辉煌,好不热闹的景象。
长街尽头,马蹄踏地声愈见明显,若隐若现的马车轮廓逐渐清晰,不觉吸引了路边摊贩和行人的注意。
马车的装扮不太常见,四面微透的白纱和鎏金的车顶笼起了一个封闭空间,隐约能瞧见里面那一抹惹眼的红色倩影,两旁跟着的丫鬟和赶车的车夫倒是身着本地的服饰。
街边一卖馄饨的中年妇人忍不住拽过旁边摊位卖灯笼的年轻姑娘,语气里是毫不遮掩的看不起。
“马车上那位据说是听雨阁从天湘国买的新人,瞧瞧,这满大街的老爷们一个个脖子都快伸直了。”
年轻姑娘闻言脸色同样略有不屑,拍了拍手里的兔子灯笼道:“花无百日红,以色侍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似是觉得姑娘说得极有道理,那妇人把手里正捞馄饨的勺往锅里一扔,赞同道:“就是,我在这条街摆了十年摊,就没见过哪只山鸡能变凤凰的,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
姑娘轻笑:“所以好好做生意总没错,男人靠不住,他们兜里的银子还是靠得住的。”
放下马车帘,顾依依吹了吹垂在两颊的鬓角,类似的嘲讽挖苦她这几天也不知听了多少,就见艳丽华服下的女子于车内双腿盘坐,双手托腮,一双灵动的眼睛不时乱转,全然没有剧本里写的“美人无奈,却只得垂眸浅笑,生逢乱世,故国已破,家人已亡,别无选择”的无助自嘲感。
顾依依穿进这个剧本里三天了,就在她试戏成功的当天,还没来得及进组呢,就意外被传送到了剧本里的世界,穿成了她原本要演的那个跟自己同名的早死炮灰。
这会儿她还有些紧张,因为她马上就要见到男主,开始正式走剧情了。
反正现在手握剧本,掌握剧情走向的是她,虽说剧本里她没多少集就领盒饭了,但顾依依想,她要是崩个人设不作那些幺蛾子了,总不能硬给她安个罪名要她死吧。
保命第一步,抱男主大腿!本来她被男主弄死后就成了这狗男主的白月光,趁着现在还没开始作死必须赶紧刷好感!
听雨阁三楼最大的雅间内,一身量不高,脸型圆润的男子身着深绿色锦缎华衣,正手执象牙扇来回踱步,腰间坠着的几枚玉佩适时发出叮当作响相撞之声,本就不算大的一双细长凤眼此刻更是满眼戏谑。
“怎么还不来啊,本世子都等一个时辰了,这美人儿不会跑了吧。”
“快了,快了,这听雨阁的小厮说是已经到街头了,世子爷您再等等,这天湘国的美人儿今晚就是您的了。”桌旁的随从满脸谄媚道。
顾依依被丫鬟带到房间门口时手里还抱着从天湘国带来的古琴,剧本里说这是兄长生前送她的,也是她从那已是残垣断壁的家中唯一带离的东西。
这儿的老板娘王春雨告诉她今晚她要为一位贵客抚琴,顾依依心想,哪门子的贵客,不就是那个什么谢小王爷,男主角嘛。
推开房门,房内果然有一着锦衣华服,满身珠光宝气的男人。
现在剧组选人都不按原著来了吗?这是顾依依内心的第一个想法。
“通身虽无过多点缀,却是芝兰玉树,气质斐然。”眼前这颗圣诞树到底有哪一点靠的上啊,而且她明明记得剧本里写她第一次见男主时对方是一身白衣,最重要的是对面这货长得确实没一点男主相。
“谢小王爷?”顾依依十分疑惑地试探性喊了声。
薛玉本来还在花痴般地盯着人从头看到尾,听顾依依这么称呼他瞬间变了脸色,大惊道:“你你你怎么会”
话未说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薛玉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漏破绽,趾高气昂道:“哪里来的什么王爷,你这个女子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谢小王爷奉旨入京,此刻还在江南境内呢,本世子是安宁侯府世子薛玉!”
“草包?”顾依依发誓她真的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两个字,毕竟剧本里写的安宁侯府世子薛玉是个长安城人尽皆知的草包纨绔,这青楼、赌坊他都如数家珍。
这两个字似是踩到了薛玉的痛脚,人一下就炸了,气得他用手里那把象牙扇直指顾依依:“你你敢骂我你给我等着!”
顾依依还在想这混账玩意儿不会带人把这听雨阁砸了吧,结果这货突然飞一般地冲出了门,嘴里还嘟嘟囔囔带着哭音,依稀能听清似乎是:“我要回家找我娘?”
还是个妈宝?顾依依心想,剧本里倒是没提这一点。
要死,不但没刷到男主好感,还把这狗腿子骂哭了,没错,薛玉表面上是个没卵用的草包,实际上是谢允安的一号暗桩,不过没人知道就是了,除了她这个手握剧本的人。
顾依依坐在桌前,敲了敲脑袋,越想越不对劲,今天是十月初三没错啊。
这一幕初见男主的戏码她为了试戏排练了无数次,不可能记错,她当初可嫌弃那卖艺不卖身的台词了,然后就戏精上身般开启了一人分饰两角的精神分裂模式。
谢允安:“天湘国人?你们天湘国的子民不是个个不为五斗米折腰,宁死不屈吗,怎么也有你这般愿为敌国卖唱的女子。”
顾依依:“依依不过一介俗人,倒当真是钦佩您说的那些高洁雅士,可自己是从来不敢想也做不到的,既然天湘国已破,就没有死守的道理,我只想温饱不愁,性命无忧罢了。”
谢允安:“哈哈哈哈,俗人?巧了,本王也挺俗的,那不如做点俗事吧。”
顾依依:“谢小王爷请自重,依依卖艺不卖身。”
极其浮夸的小剧场表演完毕,顾依依整理好被自己扯乱的衣物,一屁股坐在地上,愁得直挠头:“明明后续剧情应该是顾依依反抗不成直接被谢允安带回了王府,整场戏压根没薛玉一点事儿,这草包的戏份比我还少呢!现在这是什么鬼剧情!”
不是穿书吗,怎么剧情对不上呢,难道编剧临时改剧本了?可恶,人家穿书都能总揽全局,未卜先知,怎么到她这都不按套路来了呢!那她还怎么抱大腿,小命还保得住吗?
就在顾依依抓耳挠腮,还没能完全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突然一道银光如电鞭划过原本平静的天空,轰鸣的雷声接踵而来,老天瞬间变了脸,大雨瓢泼似的往下倒,仿佛在提醒她你没几集可活了。
巍巍宫墙内,骤然如注的暴雨把红墙绿瓦冲刷得颜色更为晦暗,混杂着泥土的青荇被冲出一股腐朽的霉味,池塘内盛满了被雨打下的枯枝落叶,明玉宫内帝王与宠妃间旖旎暧昧的气氛却是丝毫未被这突如其来的恶劣天气所影响。
已过不惑之年的庆元帝正在丽贵妃的红袖添香下挥墨作画,仿佛没有听见贴身总管太监高公公的通报。
高公公无法,只得硬着头皮又通报了一遍:“皇上,七皇子已经在雨里跪了两个时辰了,您看是不是宣他进来?”
这一次庆元帝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笔,身旁的丽贵妃见状内心十分不悦,却是善解人意道:“皇上,外面这么大的雨,七皇子本来身子就弱,再跪下去怕是会出事。”
明玉宫外,少年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即使在这滂沱大雨中跪着也丝毫不见乞怜之势,只是单薄的身体实在难敌老天的发难,苍白的嘴唇和滚烫的额头都预示着少年已快到极限。
白色的锦靴一步步陷在积水里,闻讯赶来的三皇子赵如启撑着伞快步走到快要跪不住的赵如渊身边,将伞遮在他头上,随即蹲下要拉他起来。
“你给我起来,跟我回永乐宫,你是不要命了吗!”
赵如渊按住了赵如启要拉他的手,眼底一片通红,看着快要湿透的兄长微笑道:“三皇兄,你别管我了,我跟你不一样,没有累累军功和显赫身世,除了跪在这,没有任何筹码跟他谈判。”
赵如启还想再劝,高公公推开殿门,拿着伞来到了兄弟二人身旁。
“三皇子也来了,您可快把七皇子带回宫吧,七皇子您也别跟这跪着了,您说您这不是给皇上添堵吗,听老奴一句劝,别跟皇上对着干,他老人家啊,吃软不吃硬。”
高公公这番话大抵也就是不见的意思,赵如渊紧绷的神情终是有了一丝松动,身体也仿佛泄了气般地软下来,赵如启连忙去扶。
“多谢高公公,请您转告父皇,儿臣明白了。”
望着大雨中被搀扶着踉踉跄跄离去的清瘦修长背影,高公公摇头长叹一声:“唉,你说小时候多聪明讨人喜欢一孩子啊,怎么就落到这一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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