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带孩子了
杖毙！顾依依搞不懂她干什么了就要杖毙她，待到有宫人近身时本能地挣扎叫喊起来：“太后！您不能这样！且不说奴婢跟这位谢小王爷什么都没有，就算真得有什么凭什么就杖毙我一个人啊！”
此语一出，院子里的宫女太监皆是一惊，他们不懂这个小宫女怎么死到临头怎么还敢拉谢小王爷下水，是怕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吗！
谢允安先是一愣，而后不由笑了，走向顾依依身边，低声道：“你就这么想跟我一块殉情啊？”
顾依依简直要被这人的厚脸皮气死了，她都要被打死了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恨不得眼珠子都都瞪他身上，剧本里也没说男主是这么个德性啊。
“别这么瞪我，放心吧，你死不了。”
顾依依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谢允安已经呵退了原本要拖她下去的人，朝还在发怒的云太后躬身行礼道：“太后，您既已调查过顾姑娘，必定知道她乃天湘国人。”
云太后不明白谢允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面上已有些许不悦：“那又如何，天湘国如今不过只剩一个弃城而逃的王爷，莫说这顾依依并非什么皇亲国戚，就算她过去有什么尊贵的身份，现下也只是南韶皇宫里一个末等洗衣宫女，谢小王爷是认为哀家连这点权力都没有？”
“微臣不敢。”谢允安起身：“相信太后对天湘使臣即将到访一事也有所耳闻，虽说玄英城已破，可那沐王还并未向我南韶投诚，此次先行派出桑末来朝，想必太后不会不懂，如若您在使臣来访之际因为此等莫须有的罪名处死身为天湘国人的顾姑娘，岂不是给了沐王可乘之机，何况何况长公主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微臣还希望您三思。”
“你！”云太后欲言又止，先是朝谢允安狠瞪一眼，接着有些心虚的目光在立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赵如渊脸上梭巡一圈，她很想看出些什么情绪，哪怕是怨，是恨，可很站在那的人面上没有表现出丝毫触动。
“很好，谢小王爷不愧是我南韶的栋梁之材，倒是哀家思虑不周了。”
顾依依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没想到有一天这天湘国人的身份还能救自己一命，可还没来得及长舒一口气就又听见太后问道：“顾依依，哀家问你，你对谢小王爷可有男女之情？”
这哪敢有！顾依依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没有，奴婢怎敢对谢小王爷有非分之想。”
本来只是围观闹剧的赵如渊听了这话朝跪在地上的顾依依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本来在听见谢允安提及皇长姐时发闷的胸腔突然有了些许松快之意，在没人察觉到的瞬间又收回了目光。
谢允安倒也不觉得自己被下了脸面，顺着顾依依的话回道：“太后明鉴，这事儿目前确实还只是是微臣一厢情愿。”
云太后倒是没想到谢允安会这么坦诚，在这么多奴才面前承认自己单恋一个洗衣宫女，看起来是在保全顾依依打赵意翡这个公主的脸，其实何尝不是向众人宣布公主没错，是他谢允安抗旨拒婚，倒也算保全了赵意翡的名声，不会影响她以后另行婚配。
虽说在场的宫女太监们没一个敢抬头，更没有敢出声的，可赵意翡觉得所有人都在对她指指点点，议论她一个嫡公主竟还不如一个洗衣宫女，顾不得云太后还在场，朝谢允安投去一个愤怒、不解、失望的眼神后哭哭啼啼地跑了。
“意翡！”云太后眼看赵意翡抹着眼泪跑远了，只得吩咐采菱赶紧带人去找，这孩子平日里是有些轴的，这回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想明白，再看谢允安和顾依依时，也没了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她不是老糊涂，谢允安说的那些她怎会没想到，不管是谢允安还是顾依依，现在都不能动。
“意翡跟你的婚事哀家会找皇上再商议，至于这丫头，就先留在这翠微殿，如若赐婚真不成，哀家自会放了她。”
顾依依和月见回到房间时，就见她俩那间平日里连个鬼影都没有，寒酸的不能再寒酸的屋子里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许多人，看打扮像是其他各宫的小宫女，将她围了个严严实实。
“依依妹妹，听说谢小王爷为了你要拒婚六公主！”
“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变成王妃了！”
“我好羡慕你啊，我进宫这么多年别说王爷，连侍卫都没见过几个，依依你出宫了可别忘了我们啊！”
“依依，这个是前些日子主子赏我的珠钗，送给你，你能不能在谢小王爷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
一句接一句，都是想借她飞上枝头的，顾依依头都大，也不知道她突然从哪冒出来这么多见都没见过面姐姐妹妹，别说她没那个本事，就是真有，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被挤出去站在角落不知所措的月见笑了笑。
永乐宫，赵如渊望着正坐在案前练习写字，染了一脸墨的赵如枫，多是沉默。
“七哥。”
一阵墨香扑鼻，赵如渊注意到赵如枫将那写满了字的纸张往自己跟前推了过来，接过后才发现那纸上写的是《孝经》里的开明宗义章，虽然字迹幼稚，却未有差错，他想起来这是他少年时期被老师罚抄的段落，因为抄了太多遍，那些日子他没少在母妃和小枫面前背这个，那时候赵如枫大概也就五岁，竟然到现在还能一字不落地记住，本该是天之骄子，却因自己被暗算成了如今的痴儿，多讽刺啊。
将手里捏皱了的纸张展平，赵如渊拉过人来笑着问：“小枫，你喜欢上次在义庄那个姐姐吗？”
“姐姐？”赵如枫思考了一会，而后眼睛突然亮了：“小枫喜欢，漂亮姐姐！”
“那你想让姐姐每天都陪你玩吗？”
赵如枫点头：“姐姐会来陪小枫吗？”
摸摸小枫的头，赵如渊道：“她会来的，小枫是不是很久没有去给皇祖母请安了，七哥带你去看望皇祖母好不好。”
“皇祖母？”赵如枫怯生生道：“姐姐在皇祖母那吗？”
顾依依被人带到永乐宫时只听说是十二皇子向太后求人，此刻跟赵如渊两人一立一坐大眼瞪小眼，静默须臾，像是相互试探，谁也没有先开口。
“不想知道为什么？”最终还是赵如渊先打破了这有些怪异的气氛。
顾依依不傻，那么多权谋宫廷剧也不白看，当然不会相信赵如渊把她弄来真的就只是为了赵如枫，可也确实不明白自己能有什么用处，想知道却也没那么好奇，反正谢允安已经知道自己是细作了，好像是真的没有想要杀她的意思，既然小命暂时保住了，在哪待着不一样。
“想知道你就会告诉我吗？”对赵如渊，顾依依不想行礼更不想自称奴婢，即使知道他不是赵深，但看见他还是总会有一种恍然如昨的亲切熟悉感。
赵如渊抬头，眼神在这小细作身上打量片刻，他本想在那镇定平静的容态背后找到些什么，比如阴狠、狡黠，可很遗憾，不知是对方伪装的太好还是自己远离俗扰太久，那近乎有些傲娇的眼神和无礼的言行背后仿佛真的只有几分倔强和懵懂。
“从今天开始，你只需要负责十二皇子的起居出行，我不希望再出现上次的事情，其他琐事会有专人负责。”
带孩子？顾依依搞不懂这人怎么想的，这皇宫里的宫女、嬷嬷难道不比她这个听雨阁的小小琴伎会带孩子，不过这活儿倒是比给赵意翡洗衣服轻松多了，傻子才不干。
“行，我明白了，那没事我就先退下了。”她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带她去过她要住的房间，转身要离开时被赵如渊叫住了。
赵如渊对上顾依依转身投来的疑惑眼神不自觉温柔了几分目光，犹豫半晌还是道：“顾姑娘，谢谢你。”
谢谢？思索片刻顾依依大概想明白了，这人或许是在谢她那日挡谢允安那一下，倒也没客气，“那日是太后及时赶到，希望下次我也不会再见到你被人打吐血了，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顾依依在永乐宫过了几日消遣快活的日子，赵如枫虽然心智不比同龄人，但毕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的三四岁幼儿园小屁孩，相反还非常听话懂事，她觉得自己更像个生活老师，跟这个名义上的小主子的相处模式也更像是朋友。
深秋的皇家御景虽不似盛夏那般争奇斗艳，却丝毫不见微颓萧瑟之势，即使是这并不受宠的永乐宫，后院小花园也盛满了青红生机。
白衣玉带的小少年在晌午的日光下追着空中的蝴蝶纸鸢，鲜活如羽、肆意自由，顾依依在后方跟随，眼神定格在这幅美好的画面上，不知怎的，眸中竟慢慢浮现出赵如渊那张正经脸。
大概是这兄弟俩长的太像了，她想，若是赵如枫没有痴傻，大概也会长成他哥那样的翩翩君子吧，可赵如渊若是能像小枫一样心里装不下那么多，是不是也不会最终落得那样一个下场了，算了，这不是她该想的，命这个东西最是会捉弄人。
月色透过茂密枝丫的缝隙，投在院落中抬头望月的男子身上，脚下是零落飘下的败叶，耳边是悠悠吹动的风声，静默良久，只听他道：“保护好十二皇子还有那位姑娘。”
依然是四面无人、寂静无声的院子，只是轻风流过又带走了几片绿叶。
顾依依手里提着灯笼走在越来越偏僻的宫道上，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她把赵如枫送回房间，本来已经准备就寝了，半路想起来那个纸鸢坏了还落在房里，她答应小枫要帮他修的，折回来的途中看见赵如枫轻手轻脚，悄悄地出了门，怀里还鼓鼓囊囊地抱着些什么。
这么晚了她哪能让赵如枫一个人出宫，万一出了事赵如渊不得杀了她，刚想出声制止就对上了这孩子楚楚可怜、央求般的眼神，然后她就妥协了，跟着赵如枫出了永乐宫。
走了大概快有一刻钟，身侧的景象越发萧凉，丝丝寒意随着愈见空旷的宫道侵入，没了各种亭台楼阁和奇珍异木的遮挡，夜风破空和飞鸟振翅之声格外清楚，反而是侍卫巡宫的脚步声不知从哪里开始就不再入耳。
“十二皇子，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啊，这越走越黑，要不咱还是回去吧。”顾依依觉得自己手里那盏灯笼的亮光都快被这一路上的凉意吹灭了。
赵如枫扯了扯顾依依的衣角，指着大概几米开外的一座低矮建筑，澄澈的双眸在点点明光中溢出欣喜之彩：“顾姐姐，那里，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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