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一阵排山倒海式狂呕,程旷精神萎靡昏暗,委实狼狈不堪。
他弓着背扶住电线杆,看见林青竹跟过来,“要是讽刺的话就不要开口。”
她送上纸巾,程旷还在吐酸水,酝酿好的狠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错了,撑到现在才又反应。”
“真的?”他的声音有些喘。
“嗯,挺棒的!”
听见她惯性的表扬,程旷心理平衡了些,也舒坦了些。
下车时已经6点半。
天色没有全暗,林青竹看到妈妈李慧芳骑着车在路边张望。
她挥挥手,朝妈妈奔过去,“妈妈,我在这。”
“最后一班车,挺晚的,提前下干嘛,饿坏了吧?”
“吃了东西垫肚子,不饿。”
“回家!”李慧芳将车点着。
林青竹转头看向程旷,街边只他一个人站着,形单影只,蓝色的t恤被风吹的呼呼作响。
林青竹跟妈妈指指程旷,“妈妈,那是我同学,他等会回池城,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坐上车。”
林青竹折回去,“车什么时候到?”
“那辆黑色的就是,你走吧,我回去了。”他把吃的塞到林青竹手上,又走过去和李慧芳打招呼,“阿姨好,我叫程旷,和林青竹同班。”
眼前的男孩很高,模样十分俊俏,说话也彬彬有礼,李慧芳点头,露出亲切的笑容:
“你好啊,有时间一定要来家里吃饭啊。程旷是吧,在学校多照应我家七七啊。”
“我会的,阿姨。”
随后三人道别,林青竹和妈妈还要再骑20分钟才到家。
程旷也上了家里的车。
程家司机问他,“小旷怎么来这了,是给杨老师帮忙吧?”
“曹叔你之前来过这?”
“是啊,清溪下面有一个清河生态保护区,以前送杨老师来过几回。”
“哦。”程旷点头,身体散架了似的,陷在后座。
路的尽头是夜,一片漆黑,他心头微动,想着刚刚人儿在风里渐行渐远,他兀自出声,“驾照要趁早拿到手。”
林青竹回到家里,神清气爽,整个人放松回血,难怪人说:
“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前人的智慧都是世代经验累积,果然是至理名言。
弟弟林青木很懂事,估摸着时间把饭菜盛好,她们洗好手就能吃饭。
林青木好久没看到姐姐,在家想的紧,坐在边上问东问西,对什么都好奇新鲜,“姐,有人欺负你不?”
“没有,我是去学习的,你以为是小学生啊。”
“一个人睡害怕吗?”
“寝室有6个人,不怕,就是晚上很想你和妈妈。”说着摸摸青木的头。
“你这头中间还没长好啊,在家多吃饭,蔬菜也要吃。”
林青木的头顶有一块凹的,她用手摸上去不平整,妈妈说是正常的,长大就好了。
自家弟弟懂事是真懂事,可是挑食,胡萝卜不吃,鸡鸭鱼肉不吃,青椒不吃,西红柿不吃,香菜不吃,只吃点豆腐干、土豆这种,打他都没用,逼着吃一次吐一次。
她妈妈没办法,有几回就炒青菜,鸡肉,胡萝卜,他硬是不夹一筷子,宁愿吃白饭,或者是开水泡饭加白糖,营养不均衡,五年级了个头没怎么长。
她想到程旷,不知道他怎么长那么高的。
一顿饭吃完,程旷应该要到家了,她看妈妈的手机没有短信发来,再过5分钟没动静她就打电话问问。
刚把手机放桌上,铃声想起来,陌生的号码,尾号是程旷写的那个,她接通,程旷略显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到了。”
“路上都顺利吧?”
“嗯,你吃了吗?”
“吃好了。”林青竹走到外面,明月照着竹林,清幽宁静。
她问:“你今天为什么要跟我一起坐车?”
她听到程旷的笑声,隔着听筒声音愈发磁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林青竹,我不是不懂感恩的人。”
提到这个,林青竹手不知觉折断一根树枝,嗔怪道,“程旷,你忘记下午的事好不好,挺丢人的。”
林青竹说话本来就软糯,这会带有撒娇意味的语气,听得程旷心软得不行,见不得她郁闷。
“林青竹,只要事情的出发点是好的,就值得鼓励。不管结果如何,你能站出来就令我刮目相看,今天下午你很勇敢,像女侠一样从天而降站在我面前,我想这就是竹子的气节。”
林青竹抿着嘴唇,没出声,程旷说她很勇敢,她有竹子的气节,对她刮目相看。
字字句句像林间的晚风轻拂她的心。
再淡定,也是只有十六岁的少女,没有哪个女孩,面对人的夸奖无动于衷,更没有人会对程旷说的话免疫。
她想,或许他们可以成为朋友。
“七七,”程旷叫她小名,“阿姨为什么叫你七七?”
青竹这两个字在方言中读起来绕口,她妈妈“青青”的叫着,村子里的人听着就是“七七、琪琪”,她的生日刚好在七夕,妈妈干脆给她取个小名,七七就这样叫了下来。
“青青,七七!挺有意思。”他说,“你生日在七夕,很特别的日子。”
“没什么特别的,那时候赶上暑假都待在家里。”
程旷又喊她几声,温温柔柔。
林青竹听他叫这两个字觉得怪怪的,又不知道也什么怪,她反问程旷,“程旷,你爸妈怎么叫你?”
“你可以猜猜。”
“旷旷?”
“阿旷?””
林青竹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想象电话那头憨憨的样让他不舍打断。
“我猜不出来。”
“科研。”
“科研?”
“科学研究。”程旷解释给她听,“我妈一直干这行,生的时候还在给人改论文,后来同事开玩笑说,不如孩子叫科研好了,妈妈一心搞科研,顺便生了个孩子。以后长大搞科研,接他的班,也不算辜负这名字。我的名字早就定好了旷字,后来家里人,我妈同事还是会科研科研的叫。”
林青竹第一次听程旷说这么多话,感叹旷世奇才还挺平易近人的,“那你为什么取名旷啊,不是旷课的意思吧?”
程旷端一杯水从旋转楼梯进房间,意味深长得说,“林青竹,对我这么好奇?”
“那你说不说?”
程旷慢条斯理的用手指敲敲桌面,“你知道的已经够多了,不能一口吃成胖子。”
“我不想知道了,你早点休息,再见!”林青竹挂断了电话。
程旷立在落地窗前,望着同一轮明月,凝神思忖,他把今天回程拍的照片发条动态。
ck:野旷天低树,□□月近人。
有人评论:青错啦。
错了么?
他的眼中带笑,盛满星光。
入夜后气温转凉,月光投在窗台,皎洁明亮。
林青木早早睡下,母女俩躺在床上聊完学校的事,妈妈告诉林青竹明年开春她要去上海给爸爸帮忙,下学期不能在家里陪他们了。
“我住校您不用操心,青木怎么办?”林青竹自己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弟弟才五年级。
“和你外婆说好了,她帮忙带两年,你们以前一放假就踩自行车去外婆家待,她照顾你们我也放心,你周末放假也去外婆家,听到没?”
“好”。林青竹心里不舍得,还是乖乖答应。
“明天去买个手机,办张卡。你爸爸说好几次了,每次在小卖部打电话,还要排队,有急事也不方便。”
开学爸爸就提出让她带手机去学校,她自己不想要,总觉着自己还是学生,在学校没必要用手机,爸爸妈妈如果不在家,手机肯定是需要的。
周日下午去镇上比平时早,这一年山寨机崛起,功能多价格便宜,林青竹挑了一款白色智能手机,上面写着爱立信三个字,办好卡放在包里。
家里三棵板栗树,一棵结完另棵熟,周期长。李慧芳给她带了很多板栗,让她分给同学。
室友是最先尝到的,纷纷表示林青竹太幸福了,每次都带好吃的来。
班级人都混熟了,谁有吃的一窝蜂上去抢,林青竹刚拿出来一袋给安舒,附近的男生女生过来分食,人一挤林青竹没站稳,秦溢连忙护竹林青竹,“饿死鬼投胎啊,一个个,能不能斯文点。”
周语婷见秦溢紧张的样,打趣:“这就心疼上了?看来我室友很吃香呐!”
“周语婷,再瞎说,我生气了。”
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她耸耸肩离开,“开玩笑而已。”
程旷去办公室回来,周围人津津有味地吃东西。
“语文课代表带的,没有一个坏的,好吃。”吃到的人和晚来的人炫耀。
自己去个办公室的功夫,东西就分完了,林七七,可以啊。
程旷长腿往前一伸,林青竹脚下有阻力,她试试用脚抵,没有反应,看了一眼,发现程旷的脚在他椅子前方,她的脚没位置放。
“程旷,你把脚收回去,我没有位置了。”林青竹指指下面。
周五一起坐车回家,阳光灼热,青山连绵,晚风吹行车,花路入溪口,电话里,他们有说有笑。
现在又回到解放前。
他以为近在咫尺,转眼远在天边。
程旷佩服林青竹的人际交往尺度,可以随意自如切换。
“林青竹,我的呢?”他抬抬下巴,安舒和秦溢都有,他没有。
要糖吃的小孩,本该是巴巴望着,偏他一副傲出天际模样,倒像是你欠他的。
林青竹拿出独立小包装放在程旷桌上,“喏,没放糖。”
这还差不多。
程旷从抽屉把蛋糕和牛奶给林青竹,“买多了,吃吧。”
“程总,我的呢?”秦溢觍着脸问。
“出去自己点。”程旷带着秦溢出去了。
新鲜的蛋糕香味浓郁,她打开一看是sosweet家的榴莲蛋糕,榴莲气味有点大,她不敢在教室吃。
等会体育课和安舒找完人,她们可以找个小角落,分着吃。
杨淑珍从东北回来,程家盛接机后一直在家陪着,程旷放学一家人整整齐齐吃饭,诺大的别墅总算有了人气。
程旷把板栗摆盘端上桌,杨淑珍看着突兀的板栗说:“怎么想想买这个了,你不是不爱吃吗?”
程家盛放下筷子,“儿子长大了,知道你回家,孝敬你的。”
“同学自家种的,特意带给我,总得领情。”程旷吊儿郎当,拿起一颗剥开,投进嘴里。
杨淑珍眯眼,儿子不对劲!他什么时候接过同学的东西。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妈,什么意思?”
“觉着你们同学间关系处的不错,明天把我从东北带的特产给人拿点。”
“女同学。”程旷回的漫不经心,转身去挑东西了。
“老程,儿子会不会早恋了?”杨淑珍觉得程旷行为反常,而且他刚刚说是女同学送的吃的。
“不可能,哪回小姑娘表白他理过。”程家盛斩钉截铁的否决。
小学到初中他瞧过多少回,小姑娘跟后围追堵截,程旷一律冷脸拒绝,不懂怜香惜玉,早恋,不可能的!
杨淑珍:难道是自己太久没回家,儿子高中转性了?
亲自挑东西,关系得多铁,嗯,肯定是男同学!
故意说女同学混淆她的思路,让她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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