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新世界
“是紧张得睡不着？”那人问，声音和他本人一样低沉。
然而尤异凭空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迫，让她瞬间从头顶凉到脚心，一种眩晕感不受控制地砸向她。
“我…我去厕所。”
“别紧张，你不是犯人，只是配合我们而已…”一边说，他还一边靠近。
尤异的呕吐感已经不能察觉到了，眼前的世界只剩冰冷和晕眩。
“你——”
尤异的身体往地上砸去，被着人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自己则被弹回意识，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气。
身体还残留一丝丝对外界的感受，她只听到一个不同的声音传来：“你吓到她了？”
“对，吓到她了。”那个大个头的声音倒是很平静。
对外界已经完全不能感知了，意识里死寂一片，尤异猛地大吸一口气，然后像反应过来了一样用力呼吸，心脏也总算反应过来了，一个劲儿地使劲跳动。
“吴…吴桐！”尤异发现在意识里自己的声音居然也能沙哑得可怕。
“吴桐！”她大声呼唤着，一转头，就发现吴桐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自己身后了。
她正抱着自己刚刚给她做出来的大熊，面无表情地朝自己伸出了手。
——不是想要扶自己的手势。
吴桐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尤异的脖子。
尤异瞪大眼睛，几乎忘记反抗，呆楞着看着吴桐，直到感到自己真的要窒息了，才拼命挣扎起来。然而让她真正感到恐怖的是，明明自己的身手应该比吴桐更厉害，但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这条手臂，自己脑海里的一切招式都像被封印一般根本用不出来，只能胡乱拳打脚踢企图让吴桐放手。
吴桐岿然不动，一手抱着熊，一手掐着她，神色漠然地看着尤异慢慢失去呼吸。尤异眼睛瞪得仿佛要脱出眼眶，白玉色的眼球布满了血丝，嘴唇发绀，进而变得灰败。血管从剧烈跳动慢慢变得微弱，直至消失动静。
然而吴桐还是不松手，紧紧掐着这具“尸体”。
“尸体”看吴桐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原本已经失去焦距的瞳孔忽然聚光，狠狠瞪向吴桐，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目光。即使嗓音已经如同抽风机一样呼噜噜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还是一字一顿：
“杂…种！下辈子…一定…”
话还没说完，吴桐手一扭，随着尤异的脖子嘎巴一声响，她的整个身子在意识中如灰色烟花一般炸开。
“吴桐”嫌弃地抖了抖自己的衣服，想要把这层灰土抖掉，被身后出现的一个人影按住了肩膀。
“尤异…”身后这人说：“解决了吗？”
尤异抱着熊转过头来，有些头疼地看向身后已经快要哭了的吴桐：“放心吧，我的精神力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就是它那张脸让我有些膈应……”
说完，她狠狠嗤了一声：“去它的下辈子，下辈子见一次掐一次，见一只掐一只！”
吴桐舒了一口气，忽然问：“你不是最怕鬼吗？这次怎么就上得这么爽快？”
尤异嘴角立刻撇了下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狠狠甩着自己的手，希望甩掉手上附着的一层灰土。吴桐看不过去，想要用精神力帮她清理，然而手举了半天，愣是一丝精神力都使不出来。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尴尬。
尤异咳嗽一声，自己勉强使出来了一些精神力，算是把自己的手给清理得差不多了，然后回答道：“时间紧啊，我也没办法，哪里知道我就跟那人打了一架就被沾上了这个东西…”
“说真的，怕是有点怕，但是我都跟褚嬴下过棋了，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了，对一个只能依靠抢别人的身体才能存活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魑魅魍魉，也算是有些抵抗力了。”
说完，她举起起刚刚那个“尤异”做的玩具熊，看着这只憨憨玩具黑不溜秋的小眼珠，忍不住感叹道：
“这个家伙也是真的厉害，这只熊蕴含的精神力高得吓人，但是所用的精神力却刚刚好，没有丝毫浪费。”说完，她顿了顿，“如果不是这熊，我恐怕也捏不死它……”
“嘶——”
说话间，两人同时感到鼻子下面一阵刺痛，吴桐捂着鼻子，很生气：“他们肯定在掐我们人中了！都说了我们要是赢了会自己出来的，这么着急干什么！”
尤异摆摆手，痛苦地捂着鼻子：“不怪他们，估计是身体承受不住先行跟咱们意识断开了，他们不这么做，一会儿我们自己也难直接醒过来。你要出去吗？”
吴桐摇头：“你去吧，我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之前也一直是你跟他们见面的，我怕我出去了他们看出点什么。”
尤异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打住！”尤异一把拍开掐着自己人中的手：“是我是我！你们怎么能让郝警官亲自帮我掐人中，你们不知道他劲…”
看着眼前一身腱子肉的郝诚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尤异咽了口唾沫：“……你们不知道郝警官身份多么高贵吗！怎么能让他干这种粗活！”
丁芸柔笑得花枝乱颤，郝诚嘴角也有些抽搐，一旁一个长得温温柔柔的小哥捂着嘴偷笑。
“你，很不错。”郝诚僵硬地说出这话，把尤异吓了一跳，连忙在意识里问吴桐：“他这意思是我刚刚说的夸他的话太夸张了，还是决定杀了我比较好？”
吴桐顾及着有这么多人，没在意识里打尤异，还是白了她一眼：“郝警官像那种记仇的人吗？”
尤异一听，再次深深盯了一眼郝诚脸颊上的疤，情不自禁地说：“像！”
引来一众人疑惑的目光。
时间回到晚上九点，刚刚送完沈一朗等人的沛丰警官本打算把尤异放在警局的东西拿到后再把尤异送回家，结果半路突然接到一个丁芸柔的电话。
“你接到吴桐了吗？快！把她接过来，一定要快！”丁芸柔在电话里非常着急。
“发生什么了？她现在睡着了，就在副驾这里。”
“先别管出什么事了，一定要尽快，路上千万注意安全，时刻注意她的动向，她身体可能出问题了！当心她会做出不同寻常的举动！可能…会疯！”
沛丰警官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尤异在副驾睡得香甜，脖子都睡歪了，嘴巴张得大大的，就差流口水了。
原本应该是让人莞尔的一幕，沛丰警官却在此时感觉背后有些发凉，不自觉踩紧了油门。
训练营离警局不远，警车很快就到了。大门处，丁芸柔站在大门正中间，她的身边站着几个人，沛丰警官认出来了，这是今天下午来的那几个侦察组的。这几个人等不及书面报告，直接过来要求他们重述提审那个嫌疑犯的过程。
尤异被粗暴地拉了起来，一睁开眼就是丁芸柔焦急的面庞：“吴桐！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尤异一脸迷茫，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单薄的身影就凑过来，迅速伸手往尤异额头上拍了一下。
尤异被拍得脑袋往后一仰，眼神失焦仰面倒在椅子上。
“丁队长，说好的让我先来的，您差点就坏事了！”那个瘦弱的人声音细小，但是语气非常严厉。
“对不起对不起，”丁芸柔抱歉：“我太着急了，真的抱歉年梁警官！”
年梁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语气软了下来：“没事，还好反应及时，应该不会有太大影响，也怪我没仔细跟您说清楚。她身体里的东西估计已经有自我意识了，我们必须保证那个东西不知道我们的计划，一点也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已经跟这个小同学见过面了。所以我现在做的就是要把她的记忆存档，避开那个东西的读取。”
丁芸柔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明白自己刚刚真的差点坏了大事，皱着眉头连声道歉，又忍不住担忧地看向尤异。
下一秒，尤异坐了起来。
这下她是真的清醒了，从座位上弹起来质问年梁：“你干什么？！”
年梁温温和和：“小同学，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什么不对劲呀？比如……”
年梁顿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身体里多出来一个人？”
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尤异被这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犹如当头一棒，她一屁股坐了回去。尤异的精神力猛然爆发，延伸出触手疯狂往意识里蹿，对着小黑屋的门就是一顿猛砸：
“救命！吴桐，我们被发现了！救命！”
吴桐刚慌里慌张出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连忙走到尤异身边，看着年梁已经变得微妙的眼神，故作镇定对尤异说：“不要自乱阵脚，他没有发现我们的理由，除非刚刚时光告诉他们了，时光有时间跟他们说吗？说了他们能这么短时间内就信？应该是有别的什么事。”
有吴桐在身边，尤异瞬间觉得好多了，也慢慢冷静下来：“你…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晚了，尤异反应这么大，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年梁眯着眼睛往后退了一步，直起身仰着下巴审视她，原先的温和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全变成了凛冽的锐气。
意识里，吴桐按住尤异的肩膀：“撑住，看看他要干什么。”
“吴桐小同学，”年梁说：“怪物…最喜欢用花言巧语迷惑别人，怪物的话，一个字都不能相信哦…”
意识里，吴桐的瞳孔缩了一下，年梁这句话瞬间将她的记忆拉回到最初见到尤异的时候。
和尤异以为的不一样，吴桐并不是在道场等尤异醒过来掌控身体的时候才发现尤异的存在的。
尤异出现之前，吴桐突然发现自己只要一闭眼就能进入一个黑色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后来的意识空间。意识空间出现一周后的早晨，尤异突然就出现了，她漂浮在意识空间的正中央，拥有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那个时候的吴桐是有想过，或许自己被…入侵了，原谅她只能想到这个词。
或许，这个意识里突然出现的人，将来会夺走自己的身体。
是的，之前跟尤异说什么第二人格，她自己根本就不能肯定，这个说辞是她趁尤异没有醒过来的一周中去图书馆查各种资料，还忍痛花钱去网吧学着打字搜过来的，她本以为能找到自己出现异样的原因。
尤异没有记忆，这真的是帮了大忙，她直接把这个说法灌输给尤异，企图让尤异认清谁是主导、谁是附庸。
怪物的话不可信。
这句话让她心神巨震，这几天她真的对尤异放松了警惕，现在回想，她不就是一个怪物吗？凭空出现，自称失忆，可怕的是还能掌控身体，对意识空间的掌控甚至比自己熟练得多，想想今天早晨尤异都干了什么吧。
她趁自己在小黑屋的这段时间随意控制自己的身体行动，没跟自己说就答应了沛丰警官一起去乌鹭山，还把自己封在小黑屋里，让自己感受不到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怪物不可信，尤异可信吗？
吴桐沉默低下了头，搭在尤异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她回头看了一眼小黑屋，屋里是一盘还没收拾的棋，她打算把这一盘整理成棋盘，正是褚嬴和尤异的那一盘。这么想着她又放松下来了。
管她呢，她下棋下得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
吴桐攥紧了拳头。
尤异根本没有感受到吴桐在想什么，她现在全身心都聚焦在眼前这个莫名奇妙的男人身上。
“这位…”尤异卡壳。
“年梁。”年梁报上名号，也指了指身边一个高大沉默的男子：“这位是郝诚。”
“年梁警官，我实在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尤异调整坐姿，不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不好意思，我今天运动太多了，腿僵了，所以有点站不稳。”
沛丰警官谨慎地说：“确实，今天她走了很多路。”
年梁听了沛丰警官的话，收敛了表情，对着丁芸柔说：“丁队长，不如让小同学先进去？我们找一个舒服点的位置继续？”
丁芸柔点头，把几人往警局引，她对着尤异欲言又止，又害怕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最终什么话也没敢说，她打定主意今天的所有关于尤异的事都听侦察组的，他们是专家，千万不能因为自己的莽撞坏了事，还害了这个小姑娘。
今天上午沛丰走后，年梁警官接到电话说权限下来了，正好拉着她去看了一盘录像，当着她的面打开密封条以后，丁芸柔看见的就是一个疯子在房间里疯狂打砸，还企图自杀，外面的人冲进来以后还差点咬破一个人的防护服。
年梁说，如果干预晚了，吴桐将来也会变成这样。
尤异以为会被带进审讯室，问吴桐，吴桐也一脸懵，说她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谁知道丁警官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小房间，正是刚来警察局的时候，牛天吉警官让她和俞亮等等的地方。
警局的暖光一照，年梁温和的表情就又回来了，像是在路上相通了什么，突然变得体恤了，还给尤异接了一杯水。
“小同学是在哪里上学呀？”年梁问。
吴桐和尤异在意识里说悄悄话：
“我以为他早就调查过我们了，原来他还不知道我们是下棋的吗？”这是吴桐。
尤异挠头：“他是不是在找话题呀？”
年梁还不知道自己的问话被吐槽了，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吴桐是在道场下棋的，他被紧急调配到这里，基本调查方向都是围绕着祥纹青铜棋奁和那个刚刚被提审的古怪嫌疑犯，十几分钟前才刚刚从监控中发现这个貌似误打误撞抓到嫌疑人的学生好像有问题。根本没时间去调查。
“年警官，我在道场学围棋，我们道场叫——”
“奕江湖”吴桐提醒。
“我们道场叫奕江湖。”尤异回答。
年梁恭维：“小同学好厉害呀，我知道进道场很不容易的，你肯定下得很好吧？”
尤异迟疑了，她不清楚年梁这句话算不算问题。
“还行？”尤异敷衍。
年梁警官并不在意，继续说：“我认识一个下棋下得特别好的大师哦，或许下次可以介绍给你认识。”
年梁以为这样可以让面前的人稍稍放下戒心，但是看尤异面无表情地应好，突然有些挫败。
果然，下棋的都八百个心眼，个个都糊弄不得，不是说像这些将来要走职业的棋手就会纯粹一些，对棋上心，不太在意别的事吗？
年梁有点为难地扶了扶眼镜，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口中那个下棋特别好的人。那个人也是，心眼儿多得跟马蜂窝一样，如果不是别的事物占据了太多心神，估计他早就是围棋界的天下第一了。
年梁没让自己挫败流露出来，他压低身子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尤异齐平。
“小同学，这里有没有什么人让你觉得…不是很舒服？”年梁引导着，旁边的郝诚也顺势站得近了一些。
尤异看着年梁凑近的脑袋，脸瞬间皱成了包子，痛苦地说：“您？”
年梁愣了，才反应过来尤异的意思是自己让她感到不舒服了。一旁一直绷着脸沉默着的郝诚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
“好了，你铺垫这么多干什么？直接一点吧，没看出来她不吃你套路吗？”郝诚走上前。
年梁扶额：“别啊，人家还是个小孩…”
郝诚没理他，他健硕的手臂猛地冲出，直直砸向尤异。
尤异猝不及防倒吸一口凉气，顺势往后一仰，一个后空翻却因为腰僵直无力而失败了，摔得尤异七荤八素。
沛丰警官和丁芸柔赶紧上去拉架，被年梁拦住了：“这是问话的流程，二位再等一等吧。”
尤异迅速爬起来，又迎来郝诚的一拳，她非常没有骨气地爬进了桌子底下。
郝诚看着躲进桌子的尤异，也有些无奈了，他倒是可以把这桌子踢飞，就怕到时候丁芸柔要联合整个警局把自己架出去了。
“小妹妹，你出来，我们来打一架，我看过监控了，你打架挺有章程的，不如我们比划一下？”郝诚企图让自己的声线柔和下去，然而在尤异听来，这就是威胁。
尤异在桌子底下沉默着，她现在也非常焦急，因为不知道怎么回事，吴桐突然在意识里抽泣了起来。
“你怎么了！”尤异慌张：“他就一个人啊，之前这么多人你也没怕过啊！”
“他是警察啊！”吴桐哭道：“我完了，肯定是犯什么事了，不然他为什么要打我，呜呜，我们留了案底的话，我还能考职业棋手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我活了十几年也没打过架，为什么现在一天就是一场架…呜”
尤异不知道怎么安慰，一咬牙，对外面吼：“郝警官，我到底犯什么事了，您给我个痛快！”
“小同学，对不住啊，他其实是个武痴，就想跟你比划比划，不是你犯事了！”
尤异连忙摇晃吴桐：“听到没，就想跟我比划一下！没别的意思，我们没有犯错！”
吴桐不理她，仍然在哭。
尤异痛苦挠头：“郝警官，我跟您比划完了您就饶了我对吧？”
“当然”郝诚承诺。
“那我认输行吗？”尤异喊。
郝诚声音严肃：“打赢我！”
尤异瞳孔一缩，又听见吴桐吸了一下鼻子，一股无名火冲向心头，她猛地窜出来冲向郝诚，一个转身飞踢去扫郝诚的脚踝，然而郝诚半分不动。
郝诚一拳拳砸向尤异，尤异灵活地去躲，狭小的空间，居然真让她躲了过去。
年梁眼神变得凝重了。
郝诚一个转身弹腿，却猝不及防看见尤异从侧方钻出，直接一拳砸向自己的小腹。
郝诚不受控制往后退了几步，尤异毫不畏惧继续欺身向前，一个弹跳想踢郝诚脑袋，结果跳起高度和她想象的不符，只能勉强空中扭腰，让整个身体的力量都狠狠冲向郝诚的肩膀，郝诚硬生生接住了这一脚，快速捏住了尤异还贴在自己肩膀上的脚踝。
尤异咬牙，脚不收，另一只脚直接缠上他的脖颈，狠命勒住郝诚。
比力气，尤异根本不能和郝诚比，郝诚轻而易举拉开了勒着自己的尤异。尤异瞧了一眼意识里眼角还挂着泪的吴桐，心下一狠，趁着郝诚放松警惕，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完全就是无意识地拼尽全力捏了下去。
嘎巴——
郝诚一条手臂软了下去。
年梁已经张大了嘴，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看见郝诚这样狼狈。
郝诚抿嘴把尤异甩下来，手臂自己动动就接了上去，然而他没有继续进攻，尤异也没有趁郝诚安手臂的时间偷袭，就是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张家人？”郝诚问。
年梁一听就跳脚了：“不可能！怎么可能是张家的！”
尤异瞳孔一瞬间失焦，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郝诚这句话带来了一个巨大的信息。
她这身功夫到底怎么来的她自己早就没有记忆了，她和吴桐其实也根部不信自己是第二人格，如果郝诚能认出这一身功法，就说明…这个世界上，自己可能真的存在过！以一个真实的人的形态存在过！
尤异压下了心底的兴奋，她同时想起了吴桐。
不对，现在还不能暴露“尤异”的存在，更何况是在警察面前。
尤异这么想着，吴桐趁尤异没再往这边看，眼睛垂了垂。
年梁有些崩了：“你不是张家人对吧！你肯定不是啊！”
“张家功法从不外传，她就是完全的张家功法…还夹杂着一些不入流的阴招。”说着，郝诚捏了捏自己的肩膀。
年梁舒了一口气：“去你的，能折了你胳膊的就是阴招啦？你可真双标！”
郝诚哼了一声。
年梁不打算再这里问尤异张家功法的事，张家的事牵扯太广，尤异就算现在跟自己说，他估计也绝对不是实话，还不如自己后续查一下。
年梁坐下，也请尤异坐下：“小同学，能确定你有一定自保能力，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可能会让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哦，不要害怕。”
尤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瘫软，感觉自己全身酸痛再也不能走了，无力地点头，她觉得这世界上再离奇也不过褚嬴，再离谱也不过一个警察要揍自己了，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怕的。
“时间不是很多了，那我长话短说，”年梁正经起来，也没制止丁芸柔和沛丰警官在旁边听着。
“昨天跟你打架的两拨人都是我国臭名昭著的盗墓团伙。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活久了就成妖怪了，正所谓老而不死是为妖，这些盗墓团伙又是最常接触这些人，他们经常也会搜集到一些古物，上面多会附着一些‘妖怪’。”
尤异瞪大了眼睛，丁芸柔和沛丰警官也惊呆了：这是我们可以听的吗？！不对，这是你一个警察可以说的吗？！
年梁没理他们：“注意了，你昨天正好遇上了他们的一次火拼，其中有一个人，就是你昨天指认的那个，身上就有这么一件古物——祥纹青铜棋奁。”
再次听到熟悉的名字，尤异忍不住打断：“怎么可能，棋奁都很大的！”她着急地用手比划：“古代的棋奁更是，别提你用青铜做的了！他如果抱着这么大一件东西，我会不知道？”
郝诚走过来，从脖子那里掏出一条项链，上面的有一个拇指大的小挂坠，正是棋奁的模样。
尤异：……
尤异突然感觉不知道从何处吐槽为好。不过这也让她想起来了，她指认的那个人在打架的时候脖子也有一条类似线的东西，但是到警察局就不见了。
“这…就是那个古董？”丁芸柔代为吐槽：“你们就这么放脖子上？！”
郝诚点头，没解释。
年梁继续：“刚刚问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正是因为这个古物上面附着的东西进了你的身体。这个妖怪一旦脱离原生附着物就需要不断地找宿主，用各种方式威逼利诱，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但是在寄生成功的初期，宿主身体不能靠近原生附着物，否则就会有剧烈反应。”
“那不是说明我没有被…被寄生吗？！”尤异问。
“不，你确实被寄生了。”年梁说：“我们在监控看见了，那个人把血粘你身上了，他用玻璃瓶收集的心头血。”
“被寄生的人，血被阳光晒过就会变透明，所以你看不见，很神奇的设定吧？”年梁说着，突然间凑近尤异，在尤异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年梁往尤异手上扎了一针。
尤异看着那滴血，也不疼，就没生气，抬头问年梁：“你想让我看看我能理解，但是你刚刚不是说阳光晒过才行吗？现在都是晚上了，我们上哪里找阳光呢？”
年梁不自觉地震惊了一下。余下的几人反应过来了：白扎了。
郝诚摊手：“我尝试阻止了，他手真快。”
尤异：信你就有鬼，你就是打击报复吧！
“紫…紫外线行吗？去年杀菌有一个紫外线灯，就是不能照太长时间，对人体有害。”沛丰警官提议。
年梁赶紧赞同，尤异也点点头，继续问：“你们刚刚说被寄生的宿主不能离这个…棋奁太近，可是我为什么没有反应呢？”
“这就是好消息了！”年梁推了推眼镜，凝视尤异：
“它现在还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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