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诛杀
慕澈予心道不好,她趁那匪徒抬脚的瞬间就地一滚,直接滚到了他两腿之间。那匪徒反应也极快,立马顺势狠狠地踩了慕澈予几脚,慕澈予咬着牙受了这几脚,终于抓住机会紧紧地擒住了他的两只脚腕。眼见得手,她立即十分灵巧地将自己蜷成一个球,贴着地面窜到了他身后,并借力将他的双腿往后狠狠一拽,此时宋知雪长鞭已至,正正好好卷上了冯回的腰,赶在那匪徒松手的一刹那将冯回捞到了自己的背后。而那匪徒因双腿被慕澈予死死制住而无法控制自己的重心,在挣扎中刚巧被冯麻子胡乱挥过来的菜刀刺中了腹部,重重地向着前面倒了下去。
宋知雪刚稳住冯回的身体便见到此景,她不由得瞪大了双眼,轻声问道:“死……死了?”
慕澈予顾不得喘息,马上扑过去一把拉开呆呆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双手的冯麻子,伸手去探那匪徒的鼻息。一探之下,已然探不到那匪徒的鼻息,她刚想直起身来与宋知雪说一声,却不防那匪徒突然一口咬住她的手腕,继而竟然猛地抽出了插在自己腹部的菜刀,拼尽全力地捅入了她的腹部。
一招即中,他咧开嘴大笑了起来:“爷的兄弟在下面等你很久了,今天你就跟爷一起下去陪……”话还没说完,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向插进自己胸口的那把菜刀。
慕澈予又用力地将菜刀送入更深处,直到确认他这回是真的断了气,才脱力地倒在了地上。她用自己的双手死死地捂住腹部,可是没用的,鲜血还是在争先恐后地涌出她的身体,怎么拦也拦不住。
宋知雪扑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帮她捂伤口,忍不住带着哭腔问她:“怎、怎么办啊,这血怎么一直流啊……”
慕澈予的神志还算清醒,可是已经虚弱到难以说话了。她的血一下子流失得太多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血就相当于她的生命,她的生命就只有这些,失去了,就回不来了。
自己就要这样死去了吗?可是,没活够啊,她还没活够啊。
在陷入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眼中,她看到冯麻子坐在那匪徒的尸体上,不断地把刀抽出来,再不断地把刀捅进去;冯回的身上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好在除了脱臼的双臂以外,其他的都是些皮外伤,他正在努力地向着她们这边挪动,疼得满脸是汗;巷口终于见到了援兵的身影,康三川跑在最前面,由于慕澈予的目力实在是不错,她还清楚地看到援兵的领队正是端午那日下令围捕她的那个领队……
太累了,她想,今天的阳光真是不错。
……
慕澈予的这一觉睡得很长,但却很不踏实。她一直能听到耳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是结雪庐里又生了老鼠,还是婆婆又在鼓捣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婆婆……”她喃喃道,“老鼠……”
正在给她上药的人动作一顿,俯下身去听她在说些什么,听了好一会儿,听她翻来覆去地只有这两个词,不由得摇头失笑,眉宇间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
药粉是特制的,这种药粉能使血液迅速变得粘稠,从而减缓血流的速度,如此一来,继续上药的时候便不用再怕药粉被血流瞬间冲走。这种药是在军用金疮药的基础上改良而成的,是一种对于慕澈予的情况而言极为对症的好药。
常大夫虽然之前从未听说过这种药,但这两天亲眼所见的奇效让他实打实地感受到了这种神药的珍贵,今天再一次看见这神药被毫不怜惜地一大把一大把撒出去,还是没能忍住,肉痛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道:“顾郎君,您可小心着些……”
顾珏偏头看了他一眼,又仔细看了看慕澈予的伤口,确认她的伤口已经被药粉盖得严严实实,才笑盈盈道:“好了,接下来就麻烦常大夫了。”
“不麻烦,不麻烦,”常大夫十分利索地继续给慕澈予敷上其他的止血药,一边给她裹伤一边跟顾珏说,“郎君记得把这神药的方子写给我就行,我保证不往外多说一个字。”
顾珏点头道:“常大夫口风之紧有口皆碑,在下自然是相信的,这方子是在下的祖传秘方,还请常大夫得了方子以后也不要再透露给旁人了。”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常大夫笑得眯起双眼,慕澈予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他便同顾珏一起向着牢房外走去,好奇问道:“顾郎君与这位小娘子是什么关系?我听说这小娘子可是杀了人的,恐怕要被判死刑,郎君这样偷偷救她,不怕引火上身吗?”
顾珏道:“我与她是邻居,之前打过几次交道,实在是不敢相信她会杀人。如今也只是帮一点力所能及的小忙罢了。”
常大夫摇了摇头,回头看了一眼静静平躺在干草堆上的慕澈予,道:“郎君过谦了,这可是救命的大恩啊。不过这桩案子据说到现在为止还是一团乱麻,孰是孰非,还真说不准呢。”
……
顾珏回到家中,便看见正在院中来回踱步的沈象。见顾珏终于回来了,沈象急忙问他:“怎么样了?药还够用吗?”
顾珏一言不发地进了厢房,有意晾他一晾。
沈象耷拉着头跟在后头,他自知理亏,此刻气焰全无。他觑着顾珏的脸色,问道:“不然我再回柳城找顾大夫取一些药来?”
顾珏依然没有看他一眼,只冷冰冰地回怼了一句:“然后又是一周的时间不见人影,放任慕澈予去死是吗?”
沈象立时眉毛倒竖,怒道:“你!我这两天给你好脸色,你可别找不着北了!”
顾珏不甘示弱,逆着他的怒火冷冷回道:“当初慕澈予一进城便得罪了伏龙寨,这件事还是你查明以后告知于我的,明明知道伏龙寨的人睚眦必报,为何偏偏要在那个时候松懈?”
“我……”沈象的气焰被当头浇灭,连一丁点儿火星都没剩得下来,“不是说了嘛,我就是一眼没看住……”
顾珏毫不留情地揭他老底:“是喝酒喝高了,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吧!”
“你!”沈象又要发怒,可这回立即便偃旗息鼓,伏龙寨里有一些他不想见到的人,他只是稍微躲了躲,谁晓得能就此坏了事呢。他不想让顾珏知道这事,于是只能认下醉酒误事这条罪名,蔫蔫道:“你别赶我走,我不想回你母亲那里。”
“哦?”顾珏挑眉,“象伯对我母亲不是最忠心不二的吗?怎么不敢回去呢?”
“反正你别让我回去就行,我从明天开始,不,我从现在开始就戒酒,再喝酒误事我就跟你姓!”
顾珏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沈象耷拉着脑袋任他看,憋了良久,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药……真的够用吗?真的不用我再回去取一些来?”
顾珏冷哼道:“五天。”
沈象忙道:“可以!可以!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在五天之内回来,我这就走了!”言罢一个纵身,瞬间不见了踪影。
顾珏坐回案前,轻轻拂过白玉笔架,玉做的笔杆与笔杆之间轻轻相撞,声音还是那样悦耳动听。
他眼前不断重现着慕澈予鲜血淋漓的样子,她的血流得极快,也的确是非常难以止住,仿佛流淌在她身体里的那些血并不属于她,所以才会一有机会便迅速逃离她的身体。
若不是她求生的意志极其强烈,后果不堪设想。
他在想,是不是不该把那个匪徒放出来?
害得她在生死关头艰难地走了这一遭,并非出自他的本意。先前以顾谦章为饵诱她开启娑罗幻境,可惜顾谦章的分量不够,行不通。这次他将一个想要杀她而后快的人送到她的面前,他知道这名伏龙寨匪徒的性情有些凶残,因此专门嘱咐了沈象一定要时刻守在她身边,又让裴度和康三川分别拖住前来劫囚的伏龙寨之人和巡捕逃犯的官兵,给她制造出来一个没有干扰的空间,其实只是想知道她究竟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开启娑罗幻境,想知道这个所谓的娑罗幻境究竟有什么作用,能让沈靖南如此看重。他并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不是的。
他又想,这次计划算不算是全盘失败了?
窗外忽然响起了一声细软的猫叫,他循声望了过去,原来是那只玄猫又来讨食了。它不愿意进屋,只愿意在院子里待着,它叫了两声,见叫不出来人,便跑到花丛里扑蝴蝶,又跑到后墙那里磨爪子,玩得不亦乐乎。
那猫在院中自在地玩乐,他便什么都不想,全神贯注地看着它玩乐,看了一会儿,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只猫,可以什么都不想,每天只管吃饱睡足,其余的时间都可以用来恣意玩乐。
他收回了视线,突然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白石。他抿了抿唇,默默地停住了这种怯懦的行为,将左腕的衣袖拉下来,牢牢地盖住了白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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