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
棋盘摆在八仙桌上，两人相对而坐。
“下什么棋？”谢尽欢问。
陆柒狡黠一笑，“五子棋，输了是要给钱的。”
“要不换一种吧。”
“为什么？”
“我怕你会输得很惨。”
陆柒：？？！
哦豁，误判，不是来道歉的，而是来干架的。
不过话说回来……
“你会下五子棋？”陆柒很惊讶。
按照套路来说，他不该知道啊。
谢尽欢微微扬起头，牛逼哄哄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
“那你又为什么笃定自己会赢？”陆柒也反问。
谢尽欢沉默了，这恐怕得追溯到还在九重天上的时候。
总结一下就是——关于扶月拿他不会的五子棋挑衅扬言要他输得底裤不剩结果反被他赢光了身上所有钱这件事。
五子棋就是在那时学会的。
而且，赢钱真的很快乐。
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是这回再毫不留情地赢，他们估计就可以直接死师徒了。
在谢尽欢的字典里，永远都不可能出现“输”这个词，这是耻辱！
字典是死的，人是活的。
谢尽欢只好这么劝自己。
而且输给陆柒也还行吧，他能接受。
所以，速战速决，赶快输，在他还没反悔之前。
啊，真是有些……
“蛮不讲理。”谢尽欢嘴里小声叨念着。
这很陆柒，这样的陆柒，尽管有时会让他生气，可却无论如何都让他讨厌不起来。
很奇怪。
“你在说什么？念经求佛祖保佑你别输么？”陆柒把一盒黑子放在谢尽欢面前。
谢尽欢笑笑：“对，求佛祖保佑。”保佑你能赢。
“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佛不渡傻叉？”
谢尽欢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捏着一颗黑子，看着陆柒古怪地笑。
莫名觉得那笑有些阴险，陆柒启唇相讥，“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你也不用这么盯着人家看吧？”
“嗯，好看，我看好你。”这话说得谢尽欢白净的脸有些微微泛红。
他从未夸过人好看，这是第一次。
虽然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话从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很不走心，像是损友的玩笑话。
他本就是秉着玩笑的目的，现在语气正确，目的也达到了，可他就是不敢再抬头看陆柒一眼。
毕竟，那话的字面意思，就是在夸人好看，而且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总的来说，做贼心虚。
为了化解心虚感，谢尽欢只好再补一刀，“我刚才是在求佛祖渡你。”
陆柒冷笑，拐弯抹角骂她傻叉是吧？
她落下一颗棋子，轻飘飘地说，“我不像你，我又不是傻叉，佛祖当然渡我。”
果不其然，陆柒赢了一局又一局，面前的铜钱都快堆成小山了。
陆柒机灵，等玩儿到第三局时，她就发现，谢尽欢这狗逼远远比她会下五子棋，她之所以能赢，完全是因为谢尽欢在让着她。
她是棋行险招，谢尽欢则是光明磊落。
她会在对方察觉不到的时候赢，而谢尽欢则是要让对方眼睁睁地看着他赢。
好几次陆柒觉得自己肯定要输了，因为谢尽欢只要没突发恶疾，棋子一落，就肯定会赢。可谢尽欢偏偏在最后一步剑走偏锋，诶嘿，他不想赢。
一来二去，陆柒明白了，谢尽欢让棋的水平是真的很低！
白来的便宜，不捡白不捡。
于是陆柒就当小傻子，她不知道对方是在让棋呢。
适可而止是不可能的，赚钱的事能适可而止吗？
烛火摇曳，灯油被烛光一点一滴燃灭，屋内的光线逐渐变得暗淡。
清冷的月光从窗外透进屋内，照在二人的头发上，也渐渐变得温暖了。
陆柒有些困倦了，可是谢尽欢的钱她还没赢完，所以不能睡。
她强撑着给上下眼皮劝架，致力于找出棋局的漏洞。
谢尽欢拖着下巴观察她，他其实也有些困了，不过既然陆柒想把他的钱赢完，就让她赢去呗。
钱乃身外之物，他不在乎。
昏暗的烛光勾勒出少女柔美的下颌线，在丰润的唇上留下淡淡阴影。
终于，小巧的唇角微微上扬，“找到了。”
她忽然起身，手起棋落。
啪——
五棋连珠，然后召唤出，谢尽欢钱袋里的铜板。
“哈哈哈，给钱！”
赢钱真的很快乐，更别说是在赢麻了的情况。
“好——”
谢尽欢无奈地掏出最后一枚铜板，放在陆柒面前的小钱山上，“都输给你了。”
陆柒兴奋地直接跳起来，可是熬夜太久，她有些低血糖，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只好又坐回去，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不舒服？”谢尽欢憋着笑问。
“赢钱挺舒服的，但看到你不是很舒服。”陆柒当然能听出谢尽欢话里的笑意。
“是么？那我今晚待这儿不走，你就不舒服一晚上吧。”
陆柒：“……”这人是二哈吗？怎么这么有精神啊。
沉默。
谢尽欢起身给陆柒倒了杯水，往里面加了些蜂蜜，放在陆柒面前。
他知道陆柒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太久没睡觉，有些累了。
“天亮后再看到我，你会舒服吗？”
陆柒慢慢抬起头，伸手将那杯蜂蜜水捧起来，放在嘴边慢慢嘬，“那你天亮后来见我呗。”
再过会儿，鸡就快叫了。
“当然。”谢尽欢笑笑。
夜已很深，陆柒上下眼皮的战斗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她朝谢尽欢挥挥手，“我要睡了，你不会真想在这儿待一晚上吧？”
谢尽欢喉珠一僵，“当然……不会！”
说罢，他转身离去，将门带上。
冷月高悬，谢尽欢看了看皎洁的月亮。
好可爱的月亮，他想。
-
无名派的教学方案稳步进行。
地主家的傻孩子钱多悟性慢，因此从练体到练气没个七八年估计难成气候。
但同时也有个问题，七八年后呢？要是他们这七个长老再不进步，等这些徒弟修为上去了，该怎么教？
要有长远的发展目标。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对此，伍老大很担忧。
近些日子他照看那些小弟子已是呕心沥血，正值壮年，青丝中却抽出几根白发，实在是造孽啊！
就扬甸峰未来发展方向问题，伍老大召集六位长老以及大弟子开启全方面的讨论。
陆柒提议来次无名派大换血，像什么鸡窝猪圈就可以拆了，地里的小白菜也可以挖了种花，茅草屋起码得换成亭台楼阁才能彰显现在的名气。
无名派软件不好也就算了，硬件设施一定要提升上去。
虽然无名派现在有了些小钱，但也没到富可敌国的地步，所以陆柒也都是往保守的地方估计，毕竟她之前所见的，是把十座城池卖了都换不来的辉煌。
对此，谢尽欢表示赞成。
伍老大没发话，其他五位长老也没敢开腔。
久久没得到回复，陆柒有些心虚。
她跟谢尽欢是在会议后半段才姗姗来迟。
迟到了，伍一作为掌门，当然有资格不开心，提的建议没提到点子上，伍一当然会更不开心。
而且，陆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无名派扩招弟子后，伍老大就变得格外暴躁。
陆柒猜测，这可能是因为伍老大照看徒弟，心力交瘁，因此导致更年期提前。
她在心中长叹一口气。
幸好她只收了一个徒弟，不然她这少女，恐怕难逃伍老大的命运，被气得提前绝经。
“铺张浪费。”年龄并没有太大的伍老大老气横秋地吐出四个字。
“穷酸日子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忘得一干二净啦？”伍一横眉竖目，“都说多少次了，要节俭，要节俭。”
陆柒合理反驳，“钱不是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
伍老大更生气啦，“你还敢顶嘴！”
陆柒：“……”果然是更年期提前，行吧，尊重你老人家，要怎么罚？
“看你们这么闲，不如去把剑阁扫了。”
“哦。”
“你这次怎么答应得这么快？怎么不提要求？”伍老大对陆柒的尿性算是摸得一清二楚。
“月钱翻倍我就去。”
“不可能，这次你不去也得去，不然我扣你月钱。”
陆柒耸耸肩，“看吧，所以我答应得很快啊。”
伍一：“……”
陆柒拽着谢尽欢胳膊往剑阁走，朝伍老大挥挥手以示告别，“对了伍老大，还有一个原因是，我真的很闲。”
是啊，她真的太太太闲了。
她的任务是什么来着，是要帮助男主飞升啊！现在九阳真经没用了，修不动了，任务进度条窜不上去了啊！
哪怕是前进千分之一也是进步，可现在不仅不前进，还有倒退的风险。
陆柒可不想永远留在这小破烂的扬甸峰，她还是很想念九重天的雕梁画栋，金山银山。
人在想不出思绪的时候可以收拾东西，或者看着别人收拾东西。
陆柒选择后者。
剑阁倒也不算脏，也就灰尘积了一指厚，到处都是蜘蛛网的程度吧。
谢尽欢负责扫地，陆柒以查询资料为理由，开始捣腾剑阁里的书。
上回的九阳真经就是在这翻出来的，希望这次能有别的收获。
正如她所愿，一本书砸在了她的头上。
“咳咳咳。”好多灰尘。
谢尽欢见陆柒被砸，第一反应是笑，“噗嗤。”
第二反应是杵着扫着看向陆柒幸灾乐祸，“你好像个花猫。”
第三/反应是丢了扫帚走到陆柒跟前问，“头上有被砸出包吗？”
陆柒揉揉脑袋，冷笑道，“有的人没被砸，但头上已经满是包了！”
“我帮你揉……”谢尽欢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下。
他总觉得，自己要是帮陆柒揉了，就会出现一个尴尬的怪圈。
所以，他才不要，让陆柒自己揉去吧。
他可以在旁边给陆柒加油。
话锋一转，“我帮你把书捡起来。”
谢尽欢拍拍书上的灰尘，封面上显示着，天下名剑四个大字。
被笑花猫了，陆柒很不爽，作势要打。
谢尽欢把书推到陆柒面前，“砸你的是书不是我，要打你打它。”
陆柒才懒得动手，她把书接过一看，那本书立刻就自动翻页，然后在画着一红一蓝的两柄剑上停了下来。
干将、莫邪。
天下名剑之二，唯一从九重天坠落凡间的两把剑。
按照套路，各种话本子的主角们，都会拥有一件武器，谢尽欢到现在还没有。
也就是说，现在的指引，是要让他们去夺取这两柄剑么？
陆柒仔细阅读，发现这两柄剑不在其他地方，正好被保存在昆仑。
“小欢欢，想要新剑么？”
“想。”能不能不喊这个称呼……
“那我们可能得去昆仑走一趟了。”
“去。”
要去昆仑，紫微宗所在的紫薇山是必经之途。
那次卫见愁被伍老大治好后便带着他的师弟师妹们回紫微宗了，现在差不多已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只是卫见愁回去后，出了些状况。
因为术后副作用，君见愁暂时说不了话，可当他逐渐能开口说话时，他那一头乌黑的秀发，突然就变成了绿色，不仅炸毛，而且分叉。
清秀的小白脸上也长出大大小小的青春痘。
按理来说，卫见愁已步入青年许久，根本不可能长青春痘啊！
可现在粉刺黑头通通往他脸上一糊弄，光洁细腻的脸瞬间变得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叶灵看着被搞成绿□□的卫见愁心中愤然不平，她要曝光，她要让无名派绿债绿偿！
然而卫见愁却严厉制止，“呱，蠢货，你想让他们都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吗？呱！”
叶灵不说话，她震惊了，没想到师兄不仅外貌变了，声音也变了。
也对，现在说出去，无疑是引得众人嘲笑，而且最重要的是，不仅会嘲笑卫见愁，还会嘲笑她叶灵。
他们会笑她，有眼无珠，跟了个垃圾。
当初叶灵之所以会从玄机宗跟随卫见愁来紫微宗，是因为卫见愁长得好修为高。她跟大多数少女一样，多多少少有点慕强的心理。
但现在看来，她是真的瞎。
看着眼前的绿毛男，粉色泡泡全无，她看开了。
所以为什么还要留在紫微宗呢？回玄机宗继续当她的大小姐不香吗？
于是，在告别卫见愁后，叶灵连夜逃回朔北城，并发布公告声称，自己现在跟紫微宗已断绝关系，所有有缘的青年才俊都可以来玄机宗找她。
一时间谣言四起。
众人皆说，看来卫见愁羊尾是石锤啊！
那段时间，是卫见愁此生最黑暗的时光，他输了名声丢了女友，被羞辱被打压。他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将自己闭关在石洞中。
他要修炼，他要变强，不是还有个三年之约么？现在还不剩三年了，他要让陆柒那小妮子尝尝，什么叫做人间险恶，他要让无名派那群人跪着给他舔鞋！
近期最好别再让他遇到陆柒和她收的那个蠢徒弟，否则，他一定要让他们学会，死字该怎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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