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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陈致雍告状


韩熙载捋了捋胡须,颇觉欣慰。

和好友李谷的约定仿佛还在明日,他们站在渡口,挥着袖子指点江山。他们约定了一个要在周国施展才华攻略江南,一个要在吴国大放异彩北定中原。

将来两国合一,他们还能同朝为官,再续友情。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周国和吴国都被宋国和唐国替代,不复存在,李谷也已去世数年……

可是就结果论,李谷却切切实实地帮助柴荣得到了淮南之地,而自己在唐国未立寸功,只能保存守旧……

最后心灰意冷……

若非秦易用“正言”将自己骂醒,自己几乎就要忘却当初那个约定了。

韩熙载不甘心,也绝不愿意放弃!

他看着秦易和郎粲,眯起了眼睛:“李惟珍(李谷的字),虽然你活着的时候,我胜不了你。但我有前途无量的义子和学生,我倒要看看,十年二十年后,这江山当由谁主沉浮!”

韩熙载心潮澎湃,燃烧起了汹汹斗志。

郎粲最是欢喜,他揽过秦易的肩膀,哈哈大笑:“正言,秦正言,啧啧啧,听起来还算顺口,就是比我郎明光差了那么一些。”

秦易斜了郎粲一眼,一生不弱于人的攀比心占据了上峰,他对着韩熙载叉手说道:

“父亲,郎粲他瞧不上您起的字。要孩儿看来,正言当比握不住、摸不着的明光强了太多,也不知道是谁这么随便给郎粲起的名字,当真是不用心。”

秦易还想让韩熙载为他主持一下公道,结果却见韩熙载尴尬地眼神躲闪。

“休要挑拨离间!”郎粲嘿嘿直乐,挤眉弄眼道,“我这‘明光’二字,也是老师起的!”

秦易嘴角一抽,暗道失算,他摇了摇头:“孩儿明白了,原来父亲当初为郎粲起字时,不比现在这般学识渊博、满腹诗书,完全可以理解。”

秦易这话说得巧妙,登时把韩熙载哄得眉开眼笑,连带着胡老也不禁笑了起来。

只有郎粲傻了眼,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去说。

“我儿若是入朝为官,定是阿谀佞臣!”韩熙载对着胡老笑着说道。

胡老一本正经,夸赞秦易道:“非也非也,此乃戏彩娱亲,孝情可勉。”

因为都怀着教导好后辈的想法,两位老者很快抛却心中芥蒂,有说有笑起来,室内瞬间充满快活的空气。

秦弱兰终于轻松地呼出了一口气,她看着秦易的担忧眼神也渐渐柔和了下来。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就在内室言笑晏晏之时,屋外却忽得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待得韩熙载疑惑问了一声后,敲门声立止,转而变成悲戚的哭声。

“哎呀,韩公啊,您老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就那竖子秦易,他伙同您老的学生郎粲把我摁在庭院里就是一阵痛打啊,哎呦呦,可痛死我了……”

门外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太常博士陈致雍!

原来,之前陈致雍被秦易和郎粲一通暴打逃跑后,就想着带着人来找回颜面,将秦易和郎粲报复过来。

可是,他走着走着,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若单是秦易打得他,他不仅可以报复回来,还可以把此事闹大,转交给官府。到时候有他在其中掺和,告秦易殴打朝廷命官,秦易至少也要判个流放!

然而问题在于,并不是秦易一人打得他啊,还有一个更过分的郎粲!

陈致雍虽然更恨郎粲,但郎粲是韩熙载的得意门生,陈致雍要想在明面上报复郎粲,以他对韩熙载的了解,韩熙载是一定会插手维护的。

可如果自己把这件事直接告诉韩熙载,让他们私下里把事情处理了,那韩熙载就一定会为自己撑腰。

无他,他陈致雍占着理,只要不把事情闹大,韩熙载肯定会站在自己这一方。

呵呵,不过是想玩弄一个侍妾,这和朝廷命官被人在韩府殴打,这两件事谁轻谁重,那一方更没礼数规矩,韩熙载又岂能看不清?

所以,走到半路后,陈致雍就折返而回,决定告郎粲一个恶状!

当然,这个恶状要更多放在秦易身上,把秦易当成主使,而不是韩熙载的门生郎粲为主使,韩熙载的脸面也过得去。

听了门外陈致雍的小报告,韩熙载微微愣住,他看了一眼郎粲,郎粲当即别过目光,低下头把玩手指。

韩熙载很是了解郎粲,见他这副神情就知道陈致雍所言确有此事。

韩熙载又皱了皱眉头看向秦易,秦易则面色冷漠全不心虚,这让韩熙载既欣赏又无奈。

欣赏的是他的接班人就应该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无奈的是陈致雍所说之事不同寻常,殴打朝廷命官,性质可大可小。

韩熙载刚认了义子,正爱惜着呢,丝毫不愿棍棒相加。

“正言,这是怎么一回事?”韩熙载最终还是选择先问问秦易。

尽管不愿棍棒相加,但韩熙载毕竟是位智者,他转念一想:秦易的性子稍显桀骜,借故敲打他一下,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秦弱兰刚松的心弦一下子紧绷起来,手脚发凉,她死死抓着裙角,美艳的脸上一阵发白。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韩熙载心中的地位,别说完全比不过郎粲和秦易,就是连屋外的陈致雍都远远不如,若是让韩熙载知道了那二子是为了自己才和陈致雍大打出手的,他如何能饶过自己?

说不定,他会以自己为歉礼交给陈致雍,从而替二子求得陈致雍的原谅,达到大事化小的目的。

而陈致雍因为自己被暴打一顿,对自己的态度想必好不到哪去,自己若是落入他手,恐怕难免一死……

秦弱兰腿脚一软就要跪倒在地上,寻求韩熙载的原谅。

可她还不待动作,秦易就冷哼一声:“如此卑鄙小人,竟然还敢找上门来,当真厚颜无耻!父亲,不如请他进来,让我们当面对质,到时候谁是谁非自然一清二楚!”

韩熙载对秦易的反应有些意外,如此看来此事是有内情的,不如听听两方掰扯一下,再做决断。

他缓缓颔首:“如此也好。”

他高声喊道:“致尧(陈致雍的字),你且进得门来,好好向老夫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的陈致雍面色一喜,听韩熙载的意思,是要为自己主持公道了?

他快速推开门,低着头弓着身子就进去了,为了表现得凄惨些,他一边扶着老腰一边哀嚎叫着:“韩公啊,那二人着实无礼啊,抓着我就是一通拳打脚踢。

尤其是那秦易,想必是我先前质疑他的才学,小肚鸡肠的他因此怀恨在心,对我多有不满。当时我正在庭院哼着小曲散着步,突然就飞来一脚,给我活生生踢出一丈多远啊……额,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陈致雍装着可怜诉着苦,勉强挤出两行泪,刚想抬起头让韩熙载看看他的惨相,却发现秦易和郎粲一左一右就站在他的身前。

看着秦易的冷面和郎粲的哂笑,陈致雍当场吓得直起了身子,他往后连连跳后数步,摆出了抵挡的姿势。

秦易冷冷地睨着他:“陈致雍,你倒是会胡搅蛮缠,当时你真的在散步哼曲,你可敢说出实言?”

郎粲则哈哈大笑:“哈哈哈,好在这陈致雍只是个掌管礼仪的太常博士,他若是个负责编纂史书的著作郎,那咱们唐国的历史不得被他改得面目全非?”

秦易也冷笑道:“明光兄此言差矣,他这太常博士也没有习好礼数,要不然如何在他人府中做得出那般下作的事情来?”

陈致雍刚开始被吓了一跳,可一想起韩熙载就在此处,完全可以为他撑腰,他的胆子又一下大了起来:

“胡言乱语,胡搅蛮缠!你们竟敢当着韩公的面如此诋毁污蔑本官,是不把韩公放在眼里吗?

郎粲,你竟然还敢倒打一耙,你有种就看看本官的脸,那不是你打出来的,更有何人?

还有你秦易,你这个不分尊卑的粗野小儿!韩公在此,他老人家尚未吩咐,岂有你这狂悖小子肆意开口的道理!”

郎粲看着陈致雍左边的熊猫眼,一下子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都噙上了泪花。

“这是我打的?哈哈哈,怎么就打了左边,我该把右边也打上一下,让你也好对称美观一些!当真失策!”郎粲握着拳头,舔了舔嘴角,眼中满是跃跃欲试的光亮,他似乎真的有补上一拳的想法。

这吓得陈致雍又踉跄着退后数步,他连忙梗直了脑袋,高呼道:“韩公,你快看看,这郎粲又想动手了!”

韩熙载看着陈致雍脸上的一片惨状,心中蕴着一层薄怒,他原以为这个所谓的打闹只是小打小闹的程度,可看着陈致雍的伤势,倒是真的使了好大的力气。

他沉声问向郎粲:“明光,致尧的伤,真是你打的?”

韩熙载一发怒,郎粲顿时蔫了,面皮都有些不自然。

秦易可不愿连累郎粲,他直接转身向韩熙载道:“不只是明光兄打的,是我先出的手,明光兄只是为了帮我,才插的手,我愿一力担责。”

“秦兄,不是……”郎粲还想替他解释,却被秦易抬手阻止。

陈致雍一听秦易竟然敢把事情都揽过去,几乎喜形于色,他连忙敛住喜悦,“哎呦哎呦”地叫着装可怜。

韩熙载也没想到秦易这么干脆利落地就承认了,他站起身来,沉声说道:“正言,你可知道殴打朝廷命官是何罪过,你当真愿意一力承担?”

秦易颔首,他又转身看向陈致雍:“我是殴打了朝廷命官,犯了罪法,这个我认。敢问太常博士陈大人,你在我父亲府上意图强行侮辱我父亲的侍妾,又犯了什么法?又该如何认呢?”

“侮辱侍妾?”韩熙载一怔,随后想起秦弱兰莫名其妙换的衣服,猛地看向她。

秦弱兰的脸色一下子垮了,她慌忙跪伏在地,话也说不成个儿,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哭泣之声。

而陈致雍的面上更是惊骇未定,他震惊无比地看着秦易,口中喃喃地重复着秦易刚才话中的词:“父、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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