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 小七哥

H市二环这片因为拆迁的问题，活像一张阴阳脸，东城是集商业区、住宅区和绿地为一体的高档社区，而西城则是实打实的城市贫民窟。而东城最具有代表性的、专门培养国际人才的范斯国际学校，和西城具有代表性的、专门培养小流氓的特钢职校，也仅隔着一条八车道，遥相对应。

        老西城里面也有不少问题，随着外来务工人员的大量涌入和房价的攀升，西城区几乎成了所有外来人员聚集的地方——地理位置优越、交通便利，虽然环境不好但是租金也便宜。各类人员的汇集，使这片逼仄破旧的地方滋生了不少社会问题，打架斗殴、偷窃都算平常小事，也成了各类流氓混混的聚集地。肖柒就是这片地方的小混混，他跟其他人不同，他是土生土长的小混混，他家就在西城，更有做混混的优势，所以年纪不大，也有不少人认识他，喊一声小七哥或者七哥。

        肖柒、唐博还有另外几个小兄弟在老西城的招牌肉饼店吃肉饼，这家肉饼店打从肖柒出生就在这里，名副其实的老店，这点从出菜口累积的一指厚的油烟就能看出来。几个人点了几斤肉饼，几碟小菜，两箱啤酒就吃喝起来。

        唐博问道：“小七哥，你干嘛要去招惹对面学校的女生啊，读那个学校的都是有钱人，要不就是当官的。”

        肖柒把一片肉饼卷巴卷巴全塞进了嘴里，边嚼边说：“怎么？觉得我不配？”

        “不是，我就看不出那个庄晓梦哪点好，整一个脾气屎臭的搓衣板，看起来比我妈洗衣服那个还咯人。许婷婷多好，又温柔又漂亮，胸大屁股翘，追你那么久，你干嘛就不理她。”

        肖柒勾过唐博的脖子，“糖糖，你要喜欢小婷婷，要主动去追才行啊。”

        “我不···”

        “不会我可以教你嘛，不要怂。”说着肖柒贱笑起来，“来咱敬糖糖一杯，祝他早日结束处男之身，早日体验操B的快乐。”

        几个小兄弟一齐起哄，轮流灌了唐博好几杯。唐博咕噜咕噜喝了个肚儿圆，才得到一个空隙，红着脖子解释，“我不喜欢许婷婷。”

        “那你说你他娘的究竟喜欢谁？”

        唐博说不过肖柒，有点急了，“我他妈谁也不喜欢，女人都好烦。肖柒，你能不能正经点听我说话。”

        肖柒听他一说，立马摆了个正襟危坐的姿势，“来来来，哥们今天就听听你能说出什么正经话。”

        唐博顿时萎了，果真当小弟的拳脚功夫比不过大哥，嘴皮子功夫也不行，只有小声说：“我就想知道你为啥非要去追那个庄晓梦。”

        肖柒突然目光深邃起来，陷入了回忆，“前段我在站台等车，看到西城一个老太婆闯过八车道，去对面学校门口的垃圾桶翻空瓶子，对面刚好放学，两个人渣把老太婆的捡垃圾的袋子踢翻了，骂骂咧咧把人往外推。庄晓梦这时过来了，跟那两个人形垃圾吵了起来，扇了其中一个一巴掌，然后把老太婆扶起来了。我当时就觉得这妞儿，叉腰扇男人耳光的时候，真他娘的带劲儿诶。”

        “小七哥，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爱好，喜欢被妞扇耳光。”其中一个小兄弟问道。

        小混混们的关注点果然很不一样，丝毫没人注意到庄晓梦散发的人性的光辉。

        “放你娘的屁。你知道吧，这种泼辣又心软的妞儿，只要在床上驯服了，可几把乖了，就你让她干啥她干啥。”肖柒说着露出猥琐的笑容，其他几人也发出几声淫笑。

        唐博没说话，一直到吃完饭，大家离开，只剩他们两人时，他才说：“肖柒，我觉得那个庄晓梦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应该去招惹她。”

        肖柒瞥了唐博一眼，“我为什么要去招惹一个跟我们一路的人，我们这一路的是什么好货色吗？”

        “我···”唐博无法反驳，的确，他们就是一个垃圾职业学校的垃圾学生，每天混吃等死，毫无梦想和前途。他只好转而说道：“你别在叫我糖糖了，没有把我这种五大三粗的光头叫糖糖的。”

        肖柒笑了起来，“那要不然叫——棒棒糖？”

        “肖柒，我操你妈。”唐博骂完起身就走了。

        肖柒跟上去，“糖糖，我问你，你为啥就在庄晓梦这个问题上跟我扯？”

        “小七哥，我知道你不是真的非她不可，追到手玩两天就腻了，你说要是我们学校的就算了，人家跟我们不一样。”据唐博对肖柒的了解，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你这是在担心她？”

        “不是，你明明知道我要说的是什么。算了，不说了。”

        他们刚踏出小店门，就遇到了也来吃饭的魏巍带着两个小兄弟。魏巍二十多岁，跟肖柒这种主营业务在学校的小混混不同，他算得上这片的大混混。小混混跟大混混的区别在于，小混混一般只参与一些打架斗殴，小偷小摸的事件，被警察抓到，教育几句，顶破天也就是拘留两天，而大混混则是因为经济利益干些确确实实违法的事儿，被人赃并获了，那绝对就是监狱里蹲个好几年。

        魏巍刀条脸，细长的脖子坠着一根手指粗的金链子，身材瘦削老佝偻着背，看起来像个吸毒过量的粉儿哥，一双眼睛看起来阴沉而狠毒，他的小弟叫他鬼哥。他看到肖柒，先打了个招呼，戏谑地喊了声：“哟，小七哥啊，真是巧。吃好了吗？要不再喝点？”

        肖柒冷冷地说：“喝不下，你让开。”

        魏巍侧了侧身，撇撇嘴，“不给面子啊，”说着往后面唐博的光头上弹了一个，劲不小，“这个光头手感不错。”

        唐博狠狠地瞪着他，骂道：“魏巍，我日你先人。”

        “哟哟，这孩子我看着长大的，以前是好孩子啊，跟你混了，怎么越来越混账了。”

        唐博脑子充血，悄悄把手伸进书包，握住了里面的钢管。突然肖柒捏住他的胳膊，低喝道：“我们走。”

        走了出来，唐博还气的呼呼喘大气，狠狠地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他揍得满地找牙、脑子开花。”

        肖柒淡淡地说：“等那天来了再说，但肯定不是今天。回家吧。”

        唐博是外地人，几年前跟父母一起来到H市，唐博父母在胡同口支了个早餐摊子卖包子油条豆腐脑谋生，好死不死偏住在了魏巍家隔壁。那时候魏巍的混混身份就已经成型，在他们住那片横行霸道，特别是对外地人。除了经常欺负唐博，没事就拎过来揍一顿之外，也掀过唐博父母的早餐摊好多次。唐博跟他积怨已深，对他简直恨之入骨。

        后来在特钢职校，唐博遇到了肖柒，除了肖柒本身打架厉害讲义气，又是地头蛇之外，肖柒还是牛小天罩的，所以唐博就跟肖柒混了，竟然两个人很对脾气。魏巍跟牛小天在西城这片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没事魏巍也不会去找牛小天手下人的麻烦，所以这两年，唐博一家才算是过了点安生日子。但是过去的恩怨没了，唐博记得清楚，总有一天他要报仇的。

        肖柒不怎么能理解唐博这种心情，在这片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没人敢欺负他。哪怕是魏巍，他也用不着故意给他面子。不过说起来，肖柒很讨厌魏巍就是了，因为魏巍实在下作，什么脏事儿都干，同样是混混，肖柒瞧不上这号人。

        跟唐博分路之后，肖柒在想另一个问题，怎么才能把庄晓梦把到手，他是真对那姑娘有点兴趣，他都多久没对一个人产生过兴趣了，这实在很难得。

        刚吃饭的时候，他还有一点没有说，就是那个捡空瓶的老太婆，是他奶奶。

        他家不算富裕，但是也不缺几个空瓶的钱，但是老太太似乎是闲来无事就这么个爱好，还特别喜欢去东城捡，说是东城的垃圾桶都比西城的干净。

        这两天东城区范斯国际学校的学生都有点怵。这所学校不光只有高中生，从小学到高中全年龄段的学生都有，那些年纪小的学生进出校门，就看见离校门十米远站了一个剃了毛寸的高个男生，长得倒不差，瘦长脸、尖下巴，一双丹凤眼还显得颇有点媚眼如丝的味道，可是他黝黑的皮肤、精瘦的身材，一看就是打架的好手，特别是他一手夹着一根烟，一手拎着个冰淇淋盯着校门口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他眼神凶狠，仿佛遇到看不顺眼的，就会把烟头塞到对方嘴里，一手按着头，另一只手把冰淇淋怼到人鼻子上。

        但肖柒倒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虽然是个混混，但自认为还算讲理，人不惹他，他就不会招惹别人，前提是他心情愉快的话。他只是在这个学校门口等庄晓梦而已，老也等不到，也就抽口烟吃口冰淇淋打发时间。完全不知道自己给那些生活优越，从来没接触过小流氓的贵族学生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压力。

        有两次他看到庄晓梦从学校出来了，正要上去打招呼，却看她飞快就钻到路边停着的车里了。这几天她一直有车接送，肖柒找不到机会跟她说话。他想直接进学校去找她，但是学校对校外人员的管理很严格，没有人带他，门卫就不放他进去。弄得肖柒很火大，差点跟学校保安动手了。但他还真就杠上了，他还就不信不能找上庄晓梦了。

        这天中午休息时间，肖柒又如期而至，在校门等了一会儿，挺无聊，正打算去前面德克士再买一个甜筒，突然看到那个谁出来了，好像司机给他送了东西，他拿了正准备要进去。

        【作者有话说：吾宁：老公名字都记不住吗？

        肖柒：谁是老公？

        吾宁：你·········（小声：是被老公操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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