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9 圣诞晚会

肖柒挤进人群，跟唐博一起，直接把老头拎了起来。老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条件反射地就站住了。

        肖柒拍了拍老头的肩，说道：“张老头，我看你这腿没毛病啊，自个溜达回去吧，下次记得演真点。”

        张老头被戳穿了，但他丝毫没觉得难堪，反应过来后，又一屁股坐下了，固执地扒着车头，不松手，也不吭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女人没什么社会经验，也不差钱，自己只要多赖一会儿肯定能赖出钱。

        这回大家都看清了，铁定是碰瓷儿，反而更有兴致拿出手机拍下老头的丑态。但是女人明显很慌，只有无力地说着：“大家都别拍了，别拍照。”

        肖柒把女人脸挡了挡，“你先去车上。”

        女人才反应过来，上了车，把车窗摇了起来，等着交警。她平时自己开车出门少，都是司机开，今天恰好司机有点事儿。说从公司那边给她派辆车过来，她觉得麻烦，离得也不远，也就十来分钟，她就自己开过来了，没想到遇到这么件倒霉事儿。她在车上看了看时间，晚会要开始了，看来今天处理这些事，恐怕来不及了。

        肖柒蹲到老头身边，点了根烟，说：“张老头，你还真打算在这儿耗到警察来啊，你这没伤没痛，人家还有行车记录仪，你这是敲诈，是要坐牢滴。”

        张老头呸了肖柒一脸口水，“小兔崽子，你知道个屁，你坏老子好事。”

        肖柒拳头已经举到了半空，想了想，又收回来抹了把脸。

        那边唐博兴奋地说：“我刚把视频发给梅超风了，哈哈哈。”梅超风就是他们英语老师，其实人家叫梅朝红。

        “得，你再给校长和领导们都发一份，在学校论坛也传一个，等全校都知道梅超风她爹碰瓷儿，看她还有脸当老师不。”

        老头嗖地窜起来，动作敏捷，身轻如燕，一把抢过唐博的手机，吼道：“不准发。”

        唐博对吼道：“老子的手机，还来。”

        老头还是那句话，举起手机，嚷道：“不准发。”

        唐博生怕老头把手机给他摔了，这可是小七哥送给他的，要不然他还在用山寨机，这只手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宝贵，主要是因为他穷逼一个，千元机也买不起。他只有伸手护在两侧，不敢上手硬抢。

        看到碰瓷儿戏码结束，围观的人纷纷散了。在唐博跟老头抢手机的过程中，交警来了，查看了行车记录仪，问了肖柒他们一些旁观者情况，确定老头是碰瓷儿无疑，把老头狠狠批评了一顿。提出让老头赔修车的费用，老头一听修个车要十几万，顿时两眼一黑，晕倒在马路上，这回不是碰瓷儿，是真倒了。

        最后那女人揉揉太阳穴，打了个电话，说算了，她还有急事儿。交警一听，苦主都说算了，况且这个老头看样子也是拿不出钱，也就随便几句把老头打发了。这事儿也算是处理清楚了。

        女人拉过肖柒的手，对他和唐博道谢，说要给谢礼，被肖柒拒绝了。

        说完往学校里走，看来应该是某个学生的家长。肖柒跟唐博也跟着一起进去了，在门口被拦了一下，直到他们把请柬拿了出来，门卫才狐疑地放了他们进去。也难怪，来参加晚会的不管大人还是学生，都穿得很正式，他俩一个羽绒服一个软皮夹克，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唐博还有点缩头缩脑，肖柒完全一副大摇大摆的样子。

        肖柒跟走在旁边的女人搭讪，“你是来看孩子演出的吧？”

        女人沉静的面容顿时舒展开来，笑了笑，“是的。你们呢？”

        肖柒突然觉得女人很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感觉，但他知道是不可能见过的，可能是所有这个年纪的女人，笑起来都很温柔，特别是提到孩子的时候，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肖柒也对她眯着眼笑了笑，说：“我们是来看朋友的。”

        他们进场时，演出已经开始一小会儿了，现在正上演一出话剧。台上的人化妆成猫的样子，唱来跳去，中间的女孩个子很小，说不定还没上初中，闭着眼睛在唱美声，声音干净高亢，听得肖柒直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等他们找到位置，发现唐博的位置在前两排，而肖柒和女人的位置竟然是挨着的。肖柒提出他俩是一块儿的，能不能跟她换个座位，女人欣然应允。

        坐定后，唐博突然感叹：“我们跟刚才那个大姐还挺有缘哈，你的座位还跟她挨着。”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她很面熟？”

        肖柒有点吃惊，竟然唐博也有这种感觉。

        “小七哥，刚我们帮了她，她给钱你为什么不要？”

        肖柒看了唐博一眼，怪不得他刚刚一直欲言又止的样子，结果是在想这茬，“这事儿是那张老头的错吧，我们这是主持正义，要钱就变味儿了，你懂不？”

        “但是我手机差点被摔坏了。”

        “手机摔了我再给你一个，能不能闭上你的狗嘴，好好看表演。”

        唐博的狗嘴只能闭一会儿，刚两个节目一过，唐博又说开了，“小七哥，吾宁他们啥时候出来？是不是过了啊。”

        “应该没有。”

        “我要不然发个信息问问···”

        肖柒一巴掌拍在唐博后脑勺，咬着牙说：“你他娘的能不能安静点。”

        引得近处一圈人纷纷侧目。

        唐博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突然舞台一黑，主持人的声音响起：接下来由高二年纪三班的庄晓梦、吾宁为大家带来一首钢琴和大提琴合奏原创曲目，曲目名称《河》，掌声欢迎。

        灯光亮起时，位于舞台正中的吾宁已经拉响了第一个音。他坐在一张椅子上，大提琴放在两腿中间，他微微低着头，神态认真而专注，随着他右手的缓慢移动，大提琴低沉舒缓的音律从琴弦之间缓缓流出。所有人的目光随着打在他身上的灯光，聚集在他身上。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服，打着领结，头发往后梳，完全露出额头和深邃的五官，灯光下，像一座希腊王子的大理石塑像。

        唐博在旁边轻轻感叹了一声，“操，这是吾宁啊。”

        肖柒没有说话，他被吾宁这种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气质吸引去了。心里默默感叹，他还有这一面。

        灯光逐渐亮起，钢琴更加清亮的声音也缓慢汇入了大提琴中。在右后侧的庄晓梦，穿着一件纯白色的露肩小礼服，平日披散的头发高高盘起来，完全露出了她巴掌大的小脸，身体随着手指的节奏晃动着。

        大提琴的声音像一条缓慢流淌的河，河面平静和缓，风和日丽，而钢琴的声音则像河底礁石激起的暗涌。平静的河面和深处的漩涡组成一条完整的河，大提琴和钢琴配合得堪称完美。而平静的水流和礁石也是冲突，在一起碰撞出激烈的水花和波浪。暗涌和波浪越来越大，最后如翻滚的海浪。吾宁的右手飞快地拉动着，一个个翻飞的音符碰上庄晓梦跳动的节奏，立马碎成一片炸裂的水花，铺天盖地淹没了观众席上的人群。一波浪潮还未褪尽，另一波大浪又扑了过来，像把人浸入水中，揪紧的心还来不及冒头呼吸，又被音乐激烈的节奏给淹没了。

        当冲突到达最顶点，浪头如海啸般扑过来，把整个人深深地淹没其中时，乐声戛然而止。音乐的声音停止，但浪潮并未褪去，底下没有掌声，只有还沉浸在余味中的静寂无声。

        突然一声尖利响亮的哨音在宽敞的礼堂响起，带着回声。

        肖柒把拇指和食指打成圈，放进嘴里，用一声响亮的口哨代替了他的掌声。

        突然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肖柒这边，大家脸上表情各异，但无不皱眉。在这种场合吹口哨，是很不合适的，准确点说是太粗鲁太轻浮，对表演者很不尊重的行为。但哨音一停，其他人也毫不吝惜地将自己的掌声送给台上的两个表演者。

        台上的吾宁也循着口哨把脸朝向肖柒的方向，肖柒看不清他的目光和表情，只能看个大概，但是肖柒知道，吾宁对他笑得很灿烂。

        突然，前排的女人也回头对他点了点头。肖柒豁然开朗，难怪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她跟吾宁很有几分神似，况且她的位置还跟自己挨着，自己从吾宁那里拿的票。这女人是吾宁的妈妈？那也太年轻了吧。

        随后好几个节目，旁边的唐博突然跟被拔了舌头似的，相当安静。唐博八百年不会思考一次人生，所以每次他陷入沉思的样子，都让肖柒十分不适。

        肖柒碰了碰他，问：“糖糖，想什么呢？”

        “小七哥，我就是觉得吧，吾宁他们的生活离我们挺远的。”

        肖柒笑了笑，“怎么，想嫁入豪门吗？”

        “滚你的。”

        “那远不远又有什么关系。”

        暗淡的灯光下，肖柒看不清楚唐博的表情，但肖柒大概也能知道唐博在想些什么。刚刚舞台上的庄晓梦和吾宁看起来实在般配得有些过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金童玉女的组合，甚至让人嫉妒不起来，只有羡慕。

        但是吾宁却没有接受她，这是为什么呢？肖柒想，可能是庄晓梦没有坏到底，只是有点任性。吾宁这样的，或许缺的是一个野性大胆下流的女人，来让他脱掉他那些三百六十度的正面面具。肖柒又想，也许吾宁正面的面具下，也说不定真是一个正面的灵魂。

        【作者有话说：宁宁只是缺一个野性大胆下流的男人。小七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脱掉吾宁的面具，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是怎样的灵魂。

        PS:周末攒了点文，今晚加更一章3K。

        谢谢大噶的支持和投票啊。谢谢你们啊（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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