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 65 惊险的赴约

吾宁说：“是不太好吃吧，别吃了，我们出去吃，或者我叫餐。”

        “啊？”肖柒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吾宁。

        “我是说我做的饭不太好吃。练得少了，我在家多让阿姨教教我，等我做好了再做给你吃。”

        “没有不好吃，挺好吃的。”肖柒随口安慰道。

        “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也吃，知道什么好吃什么不好吃，没关系的。”吾宁说着准备把饭菜撤下去。

        肖柒按着碗，一脸烦躁地瞪着吾宁：“干嘛抢我碗，说了好吃就好吃，你别动我吃的，不然我揍人了。”

        吾宁只好又放下碗，看肖柒埋头大吃，一阵风卷残云，喝得汤也没剩。然后肖柒吃得有点过于饱，吃完后，就瘫在椅子上走不动道了。

        吾宁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小七，其实你不用这样为了让我高兴勉强自己。”

        小七摸着肚子，一脸的春风得意：“我愿意勉强自己，你管得着。”说着一只手抬起吾宁的脸，“我都勉强自己了，你还不高兴吗？来，给爷笑个十块钱的。”

        吾宁两眼一弯，发自内心地给肖柒笑了一个十块钱的。

        没过两天又开学了，这已经是三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

        肖柒跟魏巍这件事还没解决，魏巍已经催了他几次了。别说五十万肖柒拿不拿得出来，就算肖柒真能轻而易举拿出来，他也并不打算给魏巍。肖柒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哪怕鱼死网破，他也不会让别人如了意，特别是魏巍这号，他从来厌恶抵触的人。

        肖柒找了一个周一，周一离周末有五天，如果受了伤，好歹已经养好一些了，即使没有完全养好，也起码不会看起来那么糟糕。自从肖柒答应了吾宁和奶奶不再打架，这一年多，他也真的没有再打很严重的架，他肖柒一向说话，大部分还是算数的。

        但是这次躲不了。

        肖柒跟魏巍约定好了时间地点。他料定魏巍不会带很多人，甚至可能不会带其他人，这种事让越少的人知道越好。魏巍也知道肖柒不会带人，肖柒压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肖柒找了一个帆布包，装了两块砖头，再加上一摞报纸，看起来挺有分量的样子。

        春天已经来了，但是肖柒仍然穿上了一件很厚的翻皮夹克，不为别的，一是好放他的三棱刺，二是能起到点保护作用。

        肖柒跟魏巍约在一个废弃的死胡同，时间定在八点。肖柒又给唐博打了个电话，让唐博八点半去那地方找他。半个小时，差不多了，谨防自己受伤跑不了，唐博还能把他送去医院。就是收尸，唐博也有力气把他搬去火葬场，不用奶奶动手了。

        唐博还一个劲地问肖柒，这么晚让他去那破地儿干嘛，那地方又乱又脏的。肖柒只说晚上要帮小天哥做点事，大家八点半在那地方集合。

        唐博也不多想，顺口就答应了。

        到七点半，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肖柒拎着布包往胡同那边走，腋下夹着他最喜欢的三棱刺。

        肖柒点上一根烟。西城到了晚上，路上比较黑，只有点住户窗户里漏出来的光，因为一路难得碰上一个还亮着的路灯，但饭香扑鼻。肖柒喜欢西城，西城这种热闹杂乱，非常具有生活气息的感觉，让他从来不会觉得寂寞。

        他从小生话在这里，他父母还在的时候，他爸就把他放在自行车前杠上，他妈妈坐在后面，就在这些胡同里穿梭。他走在这些逼仄、狭隘的小巷里时，常常能回忆起幼年的感觉。

        肖柒到的时候，魏巍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拿钱的事儿，魏巍还挺赶早。

        这块人少，没想到路灯还有一个幸免于熊孩子的手，还亮着。魏巍也借着路灯看到了肖柒，以及他手上的布包。魏巍先一招手，喊了声：“小七哥，挺准时。”

        肖柒扔掉烟头不发一语地朝魏巍走过去，走到魏巍跟前。魏巍看肖柒一个人，有意挑衅地问：“钱带了吗？”

        肖柒把帆布包递过去，在魏巍伸手过来接的一刹那，肖柒右手伸到左腋下拿过三棱刺，然后左手扬起布包往魏巍脑袋上挥过去。肖柒比魏巍高一截，准确地挥到了魏巍太阳穴上，魏巍惨叫一声。包里的两块砖头此时已经把魏巍打懵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肖柒一脚狠踹在他肚子上，魏巍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倒在路边一堆破木板上。

        魏巍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魏巍认为肖柒大概率会乖乖给钱，小概率会反悔，魏巍也为他反悔做足了准备。但是魏巍没想到，或者是自以为抓住肖柒的把柄有些得意，忽略了肖柒在西城是出了名的又准又狠，下狠手从不犹豫，等他反应过来，前后不到二十秒，肖柒已经骑在了他身上，举起了那把带着寒光的三棱刺。

        魏巍来不及说话，肖柒已经对着他的胸腔扎了下去。魏巍看着那把沾过不少人血的三棱刺马上就要扎进他的心脏，本能地吓得失禁了。

        就在这一刻，不知怎么，肖柒突然想到了吾宁，想到吾宁那个十块钱的笑，扎下去的三棱刺拐了一个弯，从胸腔拐到了肩胛骨。

        魏巍惨叫一声。

        肖柒只咬着牙狠狠地说：“离吾宁远点，不然老子真的弄死你。”肖柒说这话时，比平时更加狠厉，眼神冷得让魏巍不禁心惊。

        肖柒话一说完，魏巍带的另外两个躲在角落的同伙，在这半分钟内，也终于冲到了肖柒背后，一脚飞起把他从魏巍身上踢了下来。

        魏巍带的另外两个人就不像他自己这么弱鸡，是两个彪形大汉。他本想给自己挣点面子，让两个大汉站在离得稍远的暗处，没想到就这半分钟的时间，不仅钱没拿到，他已经被肖柒扎了个大窟窿。

        肖柒倒在地上，两个大汉扑了上来，肖柒刚一站起来，就被一拳擂在了面门。肖柒踉跄几步，张开嘴，吐了一口血，和着血吐出来的是一颗牙。肖柒被打红了眼，举起手上的三棱刺，反身朝擂掉他大牙的壮汉胸前扎过去，却不想被对方抓住了手，然后顺势向后一掰，肖柒手腕向后折超过了九十度，只听“咔嚓”一声，三棱刺随声掉落到地上。

        肖柒手腕断了。

        另一个壮汉对着他的腿弯再狠踢了一脚，肖柒向前踉跄几步，眼看就要扑到地上，他赶紧伸手扶了一把旁边的墙，摩擦力过大，他明显感觉自己手被擦破了皮，好在没有跌倒在地上。因为一旦倒在了地上，不被揍死，也是个残疾，肖柒来不及站立周正，顺着向前的惯性，捏住右手手腕开始狂奔起来。

        两个壮汉，一个追了上来，另一个去弄魏巍了。

        肖柒沿着胡同飞跑，他现在身上没东西，关键的右手还废掉了，硬刚刚不过，他已经看到那壮汉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弹簧刀。而且直觉自己跑不过，因为刚刚那一脚，踢得他腿弯疼到抽搐，现在每跑一步，他都觉得自己像走在刀子上的美人鱼。

        肖柒一边跑一边猜测唐博会走哪条路。从唐博家到这胡同也差不多步行半个小时，过来有两条路，一条从他家出发更方便，一条从店里出发更方便。这个时间，如果店里生意好，他就还在店里，如果生意不好，他就已经先回家做家务，或者准备第二天他爸妈需要的材料了。

        肖柒心一横，就赌他家生意今天不好了。如果唐博家生意好的话，他很可能不能按时出来，而现在肖柒不仅需要他按时出门，更需要唐博提前出门。

        壮汉已经追上了肖柒，伸手过去够他的脖子，肖柒伏身一躲，从壮汉手臂下方钻过去，往相反的方向跑了起来。壮汉还挺灵活立马转身紧跟着三两步，往前一扑，肖柒被扑到了。肖柒往前蹭，壮汉抓住他的脚，把他拖回来，然后扭打起来。

        壮汉拿着弹簧刀向肖柒胸前扎，肖柒伸出两只手死死架住。被掰断的右手手腕，更是以一个更扭曲的姿势往后翻着，豆大的冷汗从肖柒额头往下滑。要说他这辈子感受到的最痛的生理疼痛就属这次了。即便是被砍一刀，或者扎一下，那都只是短暂的疼痛，但是现在手腕是一种剧烈而持续的痛。如果不是刀尖对着他的心脏，他都想干脆放弃抵抗，让他扎一刀算了。

        但是不行，这一刀下去，自己多半没命。他还有奶奶要照顾，他还有吾宁。

        肖柒咬着嘴唇，虎牙已经戳破了皮，血沿着牙齿，在他咬得煞白的嘴唇上涂出一条暗红色的线。肖柒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剧烈疼痛加过度用力，使得他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突然觉得原本昏暗的光线变得更加黯淡，然后感受到一阵“嗡”的震动，架在他手上的力松了，随即腥热的液体流到了他脸上。

        肖柒往上一架，把身上的人翻到了旁边，然后唐博伸手把他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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