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章凤主裘佳

久辉八十五年春风雨阁

        一侍卫匆匆入了风雨阁的中心雨亭，中心雨亭共有三层，一二层皆有门窗，门窗上雕有五色凤凰，翩迁起舞。最顶层四面悬挂淡绿水波银帆，随风摇曳时恍若波光粼粼，如湖水倒挂空中。亭顶可见一赤凤作翱翔之态，直上九天。那银帆后似有一人正在烹茶，茶气袅袅，让人瞧不真切。

        “殿下，探子来报，有一伙行踪诡异的天山商人最近徘徊在帝都。”说话间，那人已来到三楼

        那烹茶人不疾不徐道：“坐”，抬手为她斟了一杯茶

        说话的侍卫也不客气，掀起外袍跪地而坐，将自己所掌握的信息一一道来：“这伙人一个月前就已入帝都，通关文牒一切正常。前些日子我们的人看见他们频繁往来于地下黑市。按理说，一些外地商人进入黑市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无甚紧要。一开始他们交易的也只是一些珠宝、禁药之类的。可我们的人发现他们总是在无意间和那些贩卖兵器的人交易。那些摊贩藏得极深，表面上卖的是禁药、珠宝，背地里却是在贩卖兵器。”

        久辉国金属矿藏丰富，黑铁质量优良，打造兵器一绝。故各国兵器工匠大多聚集于此，有人来是为了谋生，有人来为了谋技术,久辉国对这类人来者不拒。这一切都得益于永明帝，裘佳的父皇。永明帝熟知一个国家军事实力的强盛离不开优良的武器，凭借质量极高的黑铁，能够锻造出最坚硬的刀剑。

        永明帝下令，每年九月举办兵器大会，不管来自哪一个国家，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皆可参与。大会的规则是，使用自己的武器与他人对决，最后获胜者可加入匠造阁，前十名皆有奖赏。获胜不是凭借输赢，而是综合考量武器的实用性。台上人在比武时，台下的考官根据性能打分。因此，熟悉兵器的使用，并将其发挥到极致才是获胜的关键。但有些工匠会锻造，却不一定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长昼帝裘长登基后下令会武者，可亲自参与比试，不会武者，可挑选人参与比试。此令一出，解决了许多工匠的顾虑，各国的工匠都沸腾了，前来参与者络绎不绝，这也成了久辉国的一大盛事。这五年来，达到了顶峰。因着要将武器发挥到极致，每个参与者事先都要经过长时间的练习改造，许多工匠会提前来到久辉国准备。也因此，久辉国汇聚了各个兵器方面的使用人才，他们与工匠相辅相成。

        久辉国因这收获了源源不断的武器，且质量优良，品种繁多，成为第一兵器大国。多年来，久辉国的兵器贩卖于各个国家，这一产业成了久辉国最主要的财力来源。因是国之命脉，国家对其掌控十分严格，不允许私下贩卖，只能在官方的店铺出售。如若私下兜售，一经发现就会遭受严厉的处罚。虽然管控严苛，但防不住黑市里的流通。

        “你们是怎么发现那些兵器摊子的，按理说他们藏得那么深，连我们一开始都未曾发觉。”烹茶人问

        “有一天，一个人找上门来，二话不说就和一个摊主打起来了，说他们卖的剑是假货，一打就断，我们的人才发觉不对劲。趁乱上前查探了一下，发现那剑的剑柄处竟刻有武庭阁的标识。仔细调查了好几日，才查出了些眉目。”

        久辉国有六大阁，分别是风雨阁、武庭阁、宏鹰阁、文棋阁、匠织阁、雅乐阁。其中前三阁的成员均有佩剑或者武器，每阁的武器都由匠织阁统一提供，皆刻有各阁的标识。匠织阁在锻剑时会先锻造出剑柄，在剑柄处刻上各阁的标识，再锻造剑身。武庭阁是久辉国负责处理军务的地方，所得的武器皆为军火。私自贩卖武器已经触犯久辉国的律法，私自贩卖军火更是死罪。供给武庭阁的兵器都有严格的交接流程，一般很少有人能私下接触到军火，并拿出来贩卖。

        “军火？”烹茶人皱了皱眉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兵器走私案了

        “是的，殿下。秋公子担心他们私下囤积兵器，运回天山国。并且还担心，武庭阁的人牵扯其中。”

        “这些年天山国与我国接壤处的城镇虽有摩擦，但也还算安稳，况且天山国一向与我国交好，也没有要开战的动向。退一万步讲，也不至于偷偷派人来帝都私购武器，从帝都到天山国层层关卡，何其危险？”

        “是，秋公子也觉得奇怪，所以命我先来禀告你，他亲自去查探了。”

        “他亲自去了？带了多少人，如果人手不够，你安排人去接应他。”

        “公子只带了几个人，说怕打草惊蛇，让殿下安心等他消息。”

        “行，由他去吧，一有消息就来禀报我。”

        “是，殿下。”

        谈话的这两人一个是凤主裘佳，久辉国的佳乐公主，另一个是凤主的贴身侍卫英提。她们口中的秋公子，是风雨阁副长使。多年前家族落魄，离家求学时恰逢当地旱灾，流寇肆虐，差点命丧途中，凤主裘佳在回京途中路过此地，意外救下了他，便将他带回帝都，悉心教养，终成大才。世人常说，秋公子有惊世之才，是久辉国不可多得之人。亦有人常说，若不是秋公子辅佐，凤主怕只是空壳，担不起这尊位。这是是非非里，真假难辨。

        “对了，你去查探一下近几年天山国向我国购买兵器以及近几年所有战争的汇总名录，收集好拿过来给我过目。”

        “我这就去。”

        “把茶喝完再走，别浪费了，我认认真真煮的。”

        “殿下，你这茶煮的有点苦，喝多了实在难以入口。”

        “你竟敢嫌弃我的手艺，好大的胆子!”裘佳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扣在桌上

        “殿下，我说认真的，你不是这方面的好料子，就放过自己吧。阁中会煮茶的人不在少数，下次你让他们煮给你喝。我先去查目录了，殿下告辞。”说完便飞快地跑走了

        “哎，我这烹茶手艺真是人人都嫌。”裘佳无奈地叹了口气

        裘佳站起身，掀开那舞动的银帆，俯瞰帝都里的街道。风平浪静的表面下，也如这银帆摇曳不止吗？风吹起她额头的碎发，宽松的水绿裙摆层层错落，与那银帆像是连为一体。狭长的远山黛映衬着如潭水般的眼眸，幽深中透着光亮。朱红色的唇宛如绿丛中一点红。

        凤主喜着绿衫，世人皆称“青衫仙子”，裘佳本人对这个称呼也很满意。自古以来，凤主大多身着红色，唯有裘佳身着绿色，世人皆好奇原由。裘佳答：“玄风翱翔九天，我欲驰骋山林。”世人言其胸无大志，不堪匹配，裘佳不发一言。翱翔九天风雨明灭，驰骋山林遇山开山，遇水蹚水。鸟儿安知山中野兽之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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